凭良心说，谢汝玄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挺拔的身姿，狭长的凤眸，俊朗的下颌，算得上是气质卓然的中年帅大叔了。

但沈言早知道她的卑鄙行径，想到沈默的身世和沈家的悲惨遭遇，她就对此人生理性厌恶。

她挤出一个笑：“谢庄主不必多礼。”

谢汝玄微微一哂：“娘娘认识我？”

沈言摇摇头：“现在认识了。”

谢汝玄解开她的穴道，沈言动了动手脚，仍然酸软无力，就放弃了挣扎，继续瘫在椅子上。

“娘娘，明人不说暗话，陛下离宫前，可有给你留下什么旨意？若是有，你即刻拿出来，我或许能放你一条性命。”

沈言嘿嘿一笑：“陛下这么疼我，自然给我留了东西。谢庄主，不如你弃暗投明，舍了那个不听话的谢溶，跟我联手如何？”

谢汝玄板起脸：“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帮助先生，是为了天下大义，云湛得国不正，先生上位，才是拨乱反正。”

沈言嗤笑一声：“谢庄主，这里也没别人，不用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了吧。要说名正言顺，我是摄政皇后，手持陛下金印，一言九鼎。咱们一起扶持一个不懂事的奶娃子，天下就是咱们说的算了，不好吗？”

谢汝玄皱起眉：“你这个妖后，竟然想要玩弄朝政！”

沈言不以为忤，继续循循善诱：“你仔细想想，谢溶上过云端，支持他的大臣也不少，凭什么乖乖听你的话？不说别的，他哭着喊着要立淑妃为后，把你女儿置于何地？”

说到女儿，谢汝玄的表情微微变了。

他对女儿视如珍宝，自然想让她得到最好的，也要用她换得最大的利益。

一开始他提出扶持谢溶夺回皇帝宝座，条件是他停妻再娶，以自己的女儿为尊。

谁知他固辞不受，说发妻为自己付出良多，二人同甘共苦感情深厚，同时答应上位后封自己的女儿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他同意了。

谁知没过多久，就发现他对澜沧县主情根深种，竟答应要立她为后，把发妻和自己的女儿都抛到了一边。

他暴跳如雷，可是谢溶是他手中最重要的棋子，而棋局已经布好，他不能跟他闹翻。

可是这一切，沈言是怎么知道的？

沈言自然是连猜带蒙的。

她知道谢汝玄有一个待嫁的女儿，就猜他会用女儿的婚事来巩固和谢溶之间的关系。毕竟都姓谢这种明显套近乎的联系太轻飘飘，也太脆弱了些。

幸而，她从从谢汝玄铁青的表情看出，自己猜对了。

但谢汝玄毕竟是老狐狸，他冷哼一声：“皇后娘娘，你不必费心机在这儿挑拨离间了。”

沈言见他表情迟疑，赶紧趁热打铁：“缝隙就在那，不用我挑拨，准确地说，你和谢溶之间的是鸿沟。他是谁？跌落泥潭的天之骄子。你认为等他重回高处，最恨的人是谁？”

“自然是陷害他、夺他皇位的好弟弟云湛。”

沈言摇了摇头：“谢庄主还是不懂人性啊。他最恨的是你，一个帮助他从泥潭站起来的人，因为你的存在会一直提醒他，自己曾经多么不堪，要倚仗一个武林耍大刀的人的帮助，靠暗杀袭击才能得到皇位。”

谢汝玄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

不仅因为沈言说他是耍大刀的，还因为他不得不承认，沈言说的有点道理。

经过接触他已经发现，谢溶资质平庸，但自视甚高，他心胸狭窄，经常感怀身世，不是个大器的人。

他盯着沈言：“即便他不是最佳人选，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沈言一看有戏，笑得更甜了。

“因为我有钱呀！”

谢汝玄愣住了。这人死到临头，还不忘炫富？

沈言接着道：“银子是不会骗人的，边际效用永远不递减，每一两银子都能给你一两银子的快乐。我有钱，你放我一条生路，和我合作，至少能得到钱，不亏啊。”

谢汝玄有点想笑了。他好久没有笑意了。

“那皇后娘娘说说看，你能给我多少钱？”

沈言唇角一勾：“随随便便几百万两银子还是可以的吧。”

这下把谢汝玄震住了。

他是一庄之主，也算站了一个山头，自给自足不说，每年收获亦颇丰。可是几百万两银子？那和他的财富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呵呵，皇后娘娘真能信口开河。”

沈言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不信？耍大刀的果然没有见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信物，你去通达钱庄支钱吧，我保证，无论你派多少车回去，都能给你装满。”

“通达钱庄？”谢汝玄忽然眯起双眼，语气阴森起来。

沈言的心提了起来，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惜覆水难收。

通达钱庄是沈家的产业，而明面上的主人，是沈默。

提起通达钱庄，就是提起沈默。

提起沈默，就是提起谢汝玄杀死兄嫂夺权的往事，就是提起谢汝玄对沈言的弑亲之仇。

果然，谢汝玄眼光一闪，长剑出鞘，剑尖对准了沈言：“皇后娘娘不要再白费口舌了！赶紧把陛下金印交出来！”

没有陛下金印的传承，即便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沈言闭上双眼：“要印没有，要命一条。”

谢汝玄见她油盐不进，剑尖向前递了一分，冰冷的兵器贴着沈言颈间的肌肤，让她浑身战栗。

叮——

金属碰撞的声音。

沈言猛地睁眼，随即一喜。

说曹操曹操到，虽然谈判破裂了，但是哥哥来了。

只见沈默手中的剑舞得白光阵阵，直取谢汝玄面门，谢汝玄赶紧抽剑应对，却被逼得连连倒退。他心中一惊，三年未见，沈默的剑术竟然又上一层。

原来自从三年前沈默走火入魔，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力，他便潜心研究心法，终于把洛云心法和魔教心法合二为一，功力自然更上一层楼。

沈言看得啧啧称奇。自己的哥哥果然深藏不露，这一露就是惊天地泣鬼神。这剑法，这速度，这观赏性，就俩字，牛*！

然而她忘了，乐极难免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