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刚才面见天堂众人的会议室，不过已经被重新收拾干净。

王贺齐很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李子轩在他的对面正襟危坐，巴比给二人上茶之后回去和巴吉、许青田、莫里一起站得远远的。

联盟2号人物就那样斜靠在座位上默默打量着这个拐走自己女儿的小子。

李子轩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王贺齐从扶手茶台上端起茶抿了一口，“还不错！”不知道他说的是茶，还是人。

“你在想什么？”差不多一年时间没见面，他想先听听李子轩的想法，主要是想看看这孩子对当前局势的把握，然后才是明天的婚礼。

李子轩抬起头，和领导对视了一眼，又重新低了下去。

他知道领导想问什么，但他也知道他的答案不是领导想听的。

直说他不会屈服吗？以他对领导的了解，他们谁也不可能说服对方。

至于隐瞒？那简直是侮辱领导的智慧。

“我在想15年的那一战，”他的脸上露出那种缅怀的笑容，“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冲动的少年。”

王贺齐眉毛跳了一下，“那时候，我和是一个运输舰的舰长。”

他听懂了李子轩的意思，那一战成就了彼此。

作为火星失落战役中，第一艘支援到战场的飞船，哪怕是运输舰。

冒着枪林弹雨抢回了泰坦的舰长，也是唯一的生还者。

这样的战绩，是足以写进联盟历史的。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的四人，最后在莫里身上停了一瞬。当那四人同时低头的时候，他笑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明天你和婉儿的新婚典礼提前到望乡仪式之后，就在望乡仪式现场举行。”

李子轩抬头和领导对视了一眼，他深深吸了口气，却没有立刻答复，而是在思索领导的用意。

按原本的安排，参加完望乡仪式之后，他和婉儿要去焰台完成总裁的交接仪式，下午才举办婚礼，同时宣布“火种计划”的研究成果。

如今提前，并非调整时间那么简单，而是把婚礼的隆重程度直接提升到了仅次于望乡仪式的级别。

要知道，那可是所有联盟人每年一次缅怀地表故乡的盛大节日。

他刚才提起15年前，不过希望领导能念点情分，但真的要论情分，这15年自己已经得到够多了，就连人家的白菜都……

但把私人婚礼提到这么高的规格，李子轩还是有着深深的担心，这对他，对领导甚至天宫都是有风险的。

这样的事情，领导应该不可能自己下决定，那么后果似乎更加可怕。

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额头已经出现了冷汗，他觉得自己更愿意去地表面对虫族。

“为什么？”他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王贺齐脸上出现淡淡的笑容，他似乎很满意李子轩的应对。

“我们来聊聊帕尔马这次执意封存火种的目的。”

“先站在你的立场说说看。”

李子轩其实很早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他知道老巫婆不可能放过他，但这个理由是拿不上台面的。

现在牵动了整个联盟，这里面的水恐怕更深了。

“她应该不至于专门为了针对我，少壮派应该也不够格。”他停下来看了一眼品茗的领导，在眼神的鼓励下，继续道：“那这里面应该是有更大的利益。”

“我好像明白了。”李子轩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一批抵达地表构建联盟重返地表和向虫族反攻总部的利益，要比我和少壮派预估的大，而且要大很多。”

“这样就可以说得通了，火种研制的过程在联盟不是秘密，现在只有联盟总部被封存的样本，那东西名义上是属于少壮派的。”

“老巫婆要的是时间，只要很短的时间，最多三个月，火种的技术就会人尽皆知，倒时我就不再是首开地表核心基地的唯一选择了。”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重返地表是整个联盟人类共同的愿望！这个愿望却要让步于政治。”

“所以火种计划千年以来一次次被打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只不过在我手里刚好完成了？”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片面了。”王贺齐放下茶杯，先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如果说这是一份考卷的话，李子轩的答卷堪堪及格，总得来说，让一心想要栽培他的副总指挥，心里还是有点遗憾的。

“先说说帕尔马女士说服联盟支持的理由，联盟对地表的控制力有限，我们不仅仅要考虑团结地表人类，更重要的是如果火种落入部落或者虫族手里呢？”

他说完看着李子轩，重新拿起茶杯。

联盟人数不占优势，在地表开战的代价太大，不然也不会在太空停留千年。

火种计划的本意是团结地表人类，在和部落的变异人类有限的合作下共同对抗虫族，同时可以让联盟在地表发展。

只是联盟要保障火种计划的顺利实施，需要付出代价不好确定，如果最后得不偿失则后果难料。

这个理由很官方。

但李子轩更多的考量是基于地表人，他一开始就排除了联盟愿意牺牲人力的可能。

地表人要挣命，流星带人也是这样。

那么联盟为什么就不能给出更好的条件，让他们去更有尊严地拼命呢？

“因为风险，就干脆不做吗？”他觉得有些理解官老爷的想法了。

王贺齐这时看向李子轩的眼神变得严厉起来，吓得他重新回到了正襟危坐的姿势，不敢再乱说话了。

老领导，放下茶杯，“利益，你看到了，但是，利益共享就够了吗？”他笑着摇了摇头，“分配利益的顺序，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领导一句话瞬间点醒了李子轩。

如果还是他来主持后续计划的展开，那么投入和回报的顺序都是火星基地第一，然后是少壮派和天宫，最后才是天堂。

这一点是天堂不可能接受的，也是老巫婆这么积极去反对的根本原因。

可笑的是他还一直把自己当根葱，以为老巫婆是想找机会干掉他。

“谢谢领导，我懂了。”李子轩起身敬礼，如果是这样，他似乎又多了一些机会，一些拿利益去交换空间时间的机会。

“不，你不懂。”王贺齐摇摇头：“再和你说说站在我的角度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