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迟是在门外的吵闹声里醒来的。他揉了揉睡飘了的头发,强忍着睡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他们居住的这栋楼和后面的楼挨的很近,现在不过是早上六点多,对面楼上已经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了。
应无予还在睡,穆迟轻手轻脚出了房门。十几平米的房里没有厕所,想解决只能去外面的公共厕所。
果不其然,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扛着自行车上班的年轻人和在楼梯里做伸展运动的大爷大妈,穆迟侧身躲开大爷的掌法,猫着身进了厕所。
大致瞄了一眼,穆迟看见薛烈和方尧也在里面。
“睡得怎么样。”薛烈无精打采的问道,他双眼泛红,无力的刷着牙,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不止是他,方尧也是如此。
“还好。”穆迟接了一捧凉水,冰凉的水让他瞬间清醒了。他透过洗手间里肮脏,如同蒙了一层塑料纸的长镜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
“你们没睡好吗。”穆迟随口问道。
说到这个,方尧苦着一张脸摇头,“我们俩听了一晚上小孩子的哭声,一直到天亮才停下。”
孩子的哭声从墙的另一端传来,力度穿透了墙,刺透了薛烈和方尧的耳膜。刚开始还以为一会儿就会停下,没想到一哭就是一晚上。
“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薛烈阴着脸擦掉嘴边的泡沫,“三零五住着一对老夫妻,应该是三零七。”
三零七?
“不对,”穆迟否认,“昨晚我和应无予什么都没听见。”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一阵恶寒不约而同的升了起来。
既然这样,说不准薛烈和方尧被盯上了。
回房间的路上,穆迟看着充满生活气息,和正常世界毫无差别的小区,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若是上个副本让他直观的感受到了不对劲,那么这个关卡则让他第一次触碰到了在太阳下涌动着的阴影。
还隔着一段距离,穆迟眼尖的看到了倚在门外抽烟的应无予。
这里的天气已经是初秋了,阵阵凉风不时吹过,而应无予上身只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穆迟不知道应无予的具体年纪,大概猜测只比他大两三岁。
他双臂搭在深蓝色栏杆上,夹着烟的手垂在外面。风一吹,烟灰跟着风走了。不等穆迟三人走近,应无予抽掉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到了门前的垃圾桶里。
正胡思乱想着,三零七的门突然打开了。穆迟猝不及防,撞上了跑出门的小孩子。摔了屁股蹲的小孩子不哭不闹,睁着大眼睛仰头看着穆迟。
穆迟赶紧蹲下把他抱起来,怀里的是个男孩子,穿着幼儿园的园服,乖巧的任由穆迟拍着身上的土。
“对不起,”穆迟轻声道,“哪里疼吗。”
小男孩摇摇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突然转头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妈妈!”
小男孩看着文静,声音却很尖锐,震得穆迟脸上的笑都僵了一瞬。在他身后的薛烈和方尧听到他的声音,脸色也白了几分。
“怎么了。”从三零七屋里传来一个如微风般温柔的女声,让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薛烈移了两步,侧首去看是什么样的人发出这样的声音。
女人听到小男孩的声音,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是不是又……”后面的话被她咽了下去,女主人警惕的打量着薛烈的等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蹲在男孩面前的穆迟身上。
“不好意思,”穆迟不好意思笑笑,讲明了原委。
女主人仔细听着,笑着说没关系,从穆迟怀里拉过了小男孩。
“妈妈,”小男孩看着穆迟,大声对女主人喊道,“他好香。妈妈,我饿了!”
穆迟愣了一下,下意识抽了抽鼻子,心道他身上难道有味道。不等他客套,女主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子。临关门之前,顺手把门前的花盆摆正,让带着字的那一面对着栏杆。
“就是他家孩子,”薛烈摸着下巴道,“我不可能听错。”
一旁的方尧赞同的点头,“声音没错。”
穆迟看了一眼三零七紧闭着的房门,后知后觉的发现,昨晚停在门外的自行车不见了。 m..coma
“什么声音。”应无予问道,他一直倚在一边没有说话。
“哭声,”薛烈毫不见外的走进穆迟和应无予的房间,不满的控诉,“我俩听了整整一晚上!”
穆迟跟着进了屋,越过应无予的时候,他没发现应无予悄悄动了动鼻子,随后吐出一口浊气。
房里,薛烈在不见外的在桌上翻腾着,低头闷声问:“你们怎么不做饭。”
“你怎么不做。”应无予回答的毫不客气,身体靠在墙上。看似很放松,实则在听墙那边的动静。
薛烈念念叨叨,“我们不会,本来指望你们,没想到你们也不靠谱。”
翻了一会儿,薛烈和方尧挤在穆迟的床上,和对面床上的应无予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谁,肚子适时响了起来,一阵尴尬在小小的屋子里蔓延。
就在这时,奇异的香味突然传了进来。
虽然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饿,穆迟不确定的问:“你们闻到香味了吗。”
“闻到了。”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真香,”方尧的在兜里摸了片刻,掏出一块糖放进了嘴里,“长这么大还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他捏着糖纸,伸长了脖子去看门外谁家在做饭。
“是啊。”薛烈顺手掏了方尧一块糖,在嘴里“嘎嘣嘎嘣”嚼着。
“要不我去看看?”穆迟试探道,“也许有好心人……”
“算了,”薛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赶忙摆手拒绝,“凭你的运气绝对没戏,还是我去吧。”
说着,他和方尧一起离开了。
不是他们不想做饭,除了他们不精通厨艺外,桌上留给他们的材料是一堆蔫吧的青菜,穆迟和薛烈翻找的时候,有幸找到了一个蛋白质。
看起来,就像是在逼着他们去找邻居帮忙。
穆迟叹了口气,转头去看应无予。应无予靠在床上,看着手里的卡片,那是为委托者的联系方式。
“很矛盾。”应无予道,卡片在他手里来回打转,吸引着穆迟的目光。
“既然已经失踪了,为什么还要我们在这里找。”
穆迟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他弟弟还在这栋楼里?”
应无予:“应该。”
只不过在哪里没人知道。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门外的说话声一声声敲在穆迟心上,他在思考,应无予猜测的可能性。
分散在空气里的香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应无予抵着墙壁的脊背放松下来,再次点燃了一根烟。
是绵柔的香。
“我身上有味道?”穆迟突然想起小男孩的话,不确定的在身上闻了闻。
左右闻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味。
应无予正要回答,房门“乓”的一声被人打开了。
“吃饭了!”薛烈扬声道。
他的手里端着一盆菜,方尧在他身后端着米饭。还有一个年纪大约五六十岁的大妈跟在他们身后。
大妈脸上带着笑,在看到穆迟和应无予之后笑的更开心了。
“快趁热吃,”大妈笑呵呵道,“一会儿就凉了。”
十几平米的房间并不能容纳他们五个人,大妈几乎和穆迟脚尖挨着脚尖。大妈的视线在应无予脸上扫过,落在了穆迟脸上。
她眯着眼睛看清穆迟的长相后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隐藏了起来。
“小伙子,多吃点。”大妈拍了拍穆迟的肩膀,“这样高的个子太瘦了。”
穆迟笑着说知道了。
但不知为何,大妈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她的眼神打量着穆迟,不像是看一个人,而像在看一块喷香的软肉。好在大妈只看了几眼,便推脱着离开了。
薛烈和方尧已经拉开了折叠桌,摆好了碗筷。招呼着穆迟和应无予赶紧吃饭。
他们去的时间不短,这多早餐已经可以当做午餐了。
桌上的陶瓷盆里,一盆是颗粒分明的米饭,一盆是飘着辣椒红油的肉菜。
不论是从色泽还是气味,全部勾/引着食欲。
“没想到大妈的手艺这么好。”薛烈尝了一口菜,忍不住夸奖道。
同样吃了一口的穆迟赞同的点头。
应无予和穆迟面对面坐着,他对菜兴致缺缺,一直闷头吃着米饭。
“怎么不吃菜,”穆迟停下筷子,“不能吃辣?”
应无予摇头,“没胃口。”
一顿饭下来,盆里的菜见了底,米饭也没剩下。
看着面前吃饱喝足的三人,应无予垂下了眼眸,面无表情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缥缈,薛烈也忍不住抽了一根。
越抽越不对劲,薛烈捏着烟蒂瞅了应无予一眼,自顾自嘀咕了一句,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给大妈送碗的时候,大妈很乐意每天给穆迟四人做饭。在穆迟表示不会白吃的时候,大妈反而不乐意了,说什么都不要穆迟的报酬,只要穆迟或者薛烈空闲的时候来陪她打麻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两人痛快的答应了。
回去的时候,应无予正坐在穆迟床上翻着背包。
“你在找什么,”穆迟问道,“我帮你找。”
“不用。”应无予从背包夹层里摸出一袋压缩饼干,撕开口袋静静咀嚼着。
穆迟睁大眼睛,他怎么不知道背包里有吃的!
“少吃这里的食物,”应无予移开和穆迟对视的视线,“味道不对。”
穆迟迟疑片刻:“……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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