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死者与第一名死者的死状相同,全身干瘪,面部狰狞。一层薄薄的皮覆盖在骨头上,宛如纸扎店里做工精致的纸人。
一群人围在死者床前,脸上的表情铁青,有穆迟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上前翻动尸体。
穆迟四人站在人群后,透过缝隙隐隐约约看了眼尸体。对于尸体穆迟的兴趣不大,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站在床边的管家身上。
管家仍是穿着昨日的衣服,拄着拐杖,布满皱褶的脸耷拉着,黑框圆眼镜后面的混浊眼镜看不出情绪,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叹息。
来看尸体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忍不住走上前动了尸体。
蹲在床边的男人小心翼翼掀开尸体身上的被子,他的队友在一旁配合。一切都很平常,突然,一个尖锐的女人叫喊划破了平静,随后猛的被队友捂住了嘴,但还是能听见“唔唔”声。
她显然是个新人,被吓坏了。
房间里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吸了口凉气,床边的一对队友也赶忙退后。
人群后的穆迟挺直脊背,从混乱的身影之间才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尸体的脑袋掉了,恰好滚到了管家脚下,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管家。
而管家如同受到了刺激,跌跌撞撞退到了家仆身边。
“快去叫人,”管家拄着拐杖的手臂颤/抖,故作镇定的对家仆吩咐,“把这个宾客安葬好。”
说罢,他再次露出了赶人的意思,“各位请回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除了死者的队友迟迟不愿离开,其余人纷纷离开了。
走在院子里,穆迟抬手遮挡眼前过于热烈的阳光,视线落在前面人的后颈上,低声对一旁的应无予说:“我们现在去?”
“他现在忙着处理尸体,”应无予双手揣兜,“晚上不好下手。”
薛烈在一旁附和,“老头警惕性太高,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他们一口一个“下手”,穆迟愣了愣,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罪恶的事。
管家的住处并不难找,随便找到一个家仆就能知道。
只是没想到,作为王宅这种大宅子的管家,管家的住处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眼前的院子破落狭小,勉强算得上干净,院里的树和它的主人一样即将枯朽。房顶的瓦片和院子角落长出了青苔,风吹过还有难闻的潮味。
院子里没有侍奉的家仆,穆迟迈上台阶,站在唯一一间挂着锁的房门前,垂首摆弄着。黄铜锁没有锁上,只是虚虚挂在门上。
穆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应无予,抬手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老旧的房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说出去外人可能不会相信,”穆迟打量着屋里的装饰,“堂堂王家的管家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薛烈点头,“没错,他的屋子就是建在皇宫里的土坯房。”
应无予扫了眼穆迟,意思不言而喻,赶紧找东西。
房里的东西一览无余,全部是些基本的摆设,书桌,床,书架,其余再没其他。
穆迟朝着书桌走过去,翻了翻桌上的书,一半是账本一半是记录册子。书册有些返潮,墨水氤氲了。身后的书架上摆着满满当当的书,一丝空隙没有。
书架上半部分是书,下半部分也是柜子。
穆迟蹲下来拉开了手边最近的柜子,里面摆放着画卷,另一个柜子里同样式的画本。他随手抽出一卷,打开看了一眼。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应无予,”穆迟头也不回叫了声,“你来看看这幅画。”
闻言,在里间查找的应无予走了过去,从穆迟手里接过了画。
“怎么了。”他并没发现画哪里不对劲。
反而穆迟像发现了秘密般,指着敞开的柜子,“这里面全部是年轻女人的画像。”
应无予没说话,薛烈乐了。
“想不到管家喜欢收/藏这玩意儿。”他点了点画上的女人,“不过也忒不是东西,女孩看起来年纪就不大。”
画上的女孩年纪二十岁左右,样貌姣好,画像的人技术高超,画出了少女眉眼里的青涩。
应无予把画卷起来,将画塞回了柜子。
“我在里面发现点东西。”他岔开话题,走向了里屋。
里屋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
应无予毫不客气的拉开了衣柜,手指在衣服后面的柜子上摸索片刻,拉开了铜扣。“咔哒”一声,有柜子打开了。
听到声音,穆迟四处看了看,最后在柜子底部发现了不对劲。他趴在地上,透过缝隙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盒子,“这有东西。”
他下意识伸右手去拿,另一只手却快他一步把盒子拿了出来。
三人围在一起看着应无予手里长方形的匣子,上面刻着复古花纹,在盖子的缝隙糊着泥土。应无予扣下一些,在指腹捻开,确定里面掺了血。
穆迟背着手,手指不安分的搅在一起,等着应无予打开盖子。
深褐色的盖子被缓缓抽下,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个牌位。
穆迟眼神一凛,在心里默默念出了牌位上的字,每念一字,身上便冷一分。
“他/妈的,”薛烈同样头皮发麻,“怎么是王小少爷的牌位。”
“他不是还要结婚吗,怎么死了。”
穆迟看着面无表情给牌位拍照片的应无予,低声道:“棺材里的半块尸体是王小少爷,王家邀请我们来其实是参加……”
他顿了顿,“……参加冥婚。”
“嗯,”应无予收起照相机,附身把盒子放了回去,“他生前没有娶妻,按照他们这里的规矩死后是不能进祖坟的。趁着他还没有彻底腐烂,王家得给他找门亲事。”
“那刚才看到的画,岂不是就是……”穆迟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乖乖,”薛烈竖了个大拇指,“这家人可真行。”
倏地,穆迟想起了他和应无予进入副本时看到的迎亲队伍。应无予说轿子里没有人,会不会同样是冥婚。
房间里没了其他线索,三人将所有东西物归原处,离开了。
蹲在院子角落的陈方见三人出来赶忙迎了上去,他边拍着衣服上蹭的土,边笑呵呵问发现了什么没有。
看着他在阳光下锃光瓦亮的脑袋,穆迟摇了摇头,和应无予并肩在前面走着。薛烈一把勾住陈方的脖子,阴测测道:“想知道,先把尾款打过来。”
“哎呦,”陈方脸色一僵,讪笑道,“尾款肯定打,不光打我还给你介绍顾客,他比我更有钱。”
听着身后两人打打闹闹,穆迟微微抬首瞥了眼太阳。从高空直下的光线打在房檐上,折射向四方,却忽略了离他最近的角落。
关于冥婚,穆迟是知道的。
他不知道,哪个女孩将要葬送在这种没有一丝价值可言,让人唾弃不齿的封建陋习上。
“我们能阻止吗。”穆迟轻轻问了一声。
应无予摸烟盒的手一顿,他微微偏头,眼睫遮住了光,同样轻声道:“只要你想。”
“佣金加倍吗。”穆迟惨笑一声,他现在可是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当然,”应无予把烟盒塞回口袋,“再加三枚硬币。”
穆迟:“……”
他们渐渐走远的身影映在了身后角落里男人的墨镜上,关石抱着手臂,藏在墨镜后的眼睛紧紧盯在穆迟身上。
“关哥,”蹲在他脚旁的瘦小男人站起身,一脸凶狠的伸出手在脖子前做了个手势,“要不要把他们……”
关石连余光都没赏给他,抬脚进了管家的院子,“再说这种蠢话,我就把你的头摘下来当球踢。”
瘦小男人想起了什么,脸色惨白,不敢再开口。
回到住处,
房间里已经摆上了新的茶水和点心,与之一起的还有一瓶药。
穆迟胳膊上的伤口并不深,用药之后已经结了痂,之后等血痂脱落就好,只是大概率会留下疤痕。
“既然王小少爷已经死了,”穆迟忍着上药的疼痛,“王家为什么不说出来,不说也就算了,又为什么不把牌位放到灵堂。”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薛烈啧了一声,给穆迟重新裹上纱布,“王家家大业大,没了主事人,也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也为了镇邪。”应无予道,“他死于意外,冤魂不易散,王家迟迟不让他走,更加让他怨恨。”
“所以,冥婚同样是为了冲煞。”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到陈方小声抽了口气。
他们来到王宅不过三天,就已经死了两人,距离成亲还有四天,不知还有死几个。
穆迟有种预感,在暗处一直有眼睛窥伺他们,下一个遇害的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王小少爷的灵堂被锁在院子里,必定是不想外人知道。现在他们找到了整个王宅的秘密,只要被发现,必定会被灭口。现在想起来找到牌位的过程未免太过简单,就像是有人故意送到面前。
况且这是场冥婚,被邀请来参礼的宾客只有他们十三人。穆迟不敢想,他们的作用到底是来贺喜还是被当做贺礼。
正想着,房门被敲响了,门外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家仆。
他垂首站着,像是一尊木偶,“各位宾客,王老夫人请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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