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吃什么就吐什么,眼瞧着日渐消瘦,叶怀信很心疼却也无能为力,给她揉了揉肩。“是妾身无能,让老爷担忧了。”“有孕是大事,哪个妇人怀胎都是这么辛苦过来的,没必要怪你自己。”赵婆子在一旁搭话:“老爷,姨娘最近什么都吃不下,还腰膝酸软的。姨娘私下里还说只要老爷来了,她的不适感便消失了,但姨娘不让说出去,怕总是折腾老爷您。”“谁让你多嘴了,还不赶紧下去。”赵婆子应了一声便下去了,叶怀信更亲手喂二姨娘服了安胎药,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二姨娘此时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而另一边的三姨娘却十分凄凉,三姨娘不喜欢叶怀信,所以见不见叶怀信都无所谓,可当她得知二姨娘有孕时难免想起自己的儿子。趁着夜深之时,她拿出了儿子的牌位。在香炉那里点了一支香,她神情恍惚,泪流满面:“珅儿,姨娘好久没见你了,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或许别人早就忘了你的存在,但你一直都是姨娘的好孩子。如果有下辈子,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做一次你的娘。你是那么懂事,叫我如何不痛心,我怎么能不恨呢。你走的时候带着这份恨意,在天之灵便无法安息,可夫人都死了,害你的人已经去了,为什么你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呢。”雷电交加,风雨大作。房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三姨娘以为偷偷烧香被人发现才惊慌失措,却见是叶如雪的身影从门后现出。她的头发掺杂着雨水,无精打采的黏在额头上及两鬓处,下半身的裙摆已经湿透,手上拿着的那把油纸伞也被风吹走,叶如雪就那样木然的盯着三姨娘,显然是在外面听到了三姨娘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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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娘瞬间脸色煞白,眼前一黑,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倒了,不该让女儿听见的,不能把这份怨气也带给女儿,那样,如雪该多么可怜啊。她想叫住叶如雪,突然喉咙哽住,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如雪转身向雨里走去,叶如雪走的不快,三姨娘起身想跟上她的步伐,没走两步栽倒在地。叶如雪始终没有回头,她想她应该去问问三姨娘的,问问她,哥哥的死是怎么回事,母亲的死,跟三姨娘到底有没有关系。母亲生前待她很好,那样善良美好的人会害了自己的哥哥吗?母亲的死,是三姨娘动的手脚吗?叶如雪不敢再想下去,如果这就是真相,她又该如何面对叶如卿?她不再去想,也不再去问,只要没有证据,这件事就不是真的,只要不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她仍然会是叶如卿的好姐妹。
雨越下越大,仿佛是老天要洗刷掉人间所有的罪孽,但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无论被如何掩埋,也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一个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生命中的每一个抉择,都在为将来做铺垫。
得知三姨娘病倒,叶如卿特意带了许多补品,本想叫着叶如雪同去,叶如雪的侍女却说她不在院子里。“泽兰,咱们走吧。”走了一会终于到了,叶如卿踏入房门,只见三姨娘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你们怎么伺候的,三姨娘病的这么重,父亲呢,没有去请来吗?”“大小姐,老爷在二姨娘院子里,赵婆子说我们姨娘得病了就要离远些,怕把病气传过去。”叶如卿向四周望去,并未见到郎中的身影,“泽兰,去前厅问问张管家郎中怎么还不来。”不多时,泽兰带着位郎中来了,只说是思虑过度,加上情绪不稳,开个方子吃两天药就没事了。叶如卿安排好一切,正要在这里坐一会等三姨娘醒来,泽兰却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叶如卿心领神会,二人出了院子。“怎么了?”“小姐,我刚才去前厅的时候,看到赵婆子跟张管家嘀嘀咕咕的,赵婆子说二姨娘身体不适,先让郎中去那边,张管家正犹豫呢,要不是我带了您的命令去,恐怕郎中就要被二姨娘那边扣下了。”“那又能怎么办,她正是最得意的时候,父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叶如卿灵机一动:“泽兰,你去找几个小丫头,就说…………知道吗?然后你再去给狗子递个信,让他跟别的小厮也这么说。”泽兰在园子角落里使劲挤出几滴眼泪,将眼睛揉的通红。有几个丫头去问是怎么回事,泽兰说:“你们不知道,我听说二姨娘要是生了个儿子,老爷就会把她扶正,我是为了大小姐哭的,哎,这话你们自己听听就算了,千万别传出去啊。”“放心,这种事说出去干什么?不过会是真的吗?如果二姨娘真抬了夫人,那我们可都得先去讨好,不能得罪她。”几个丫头纷纷点头。“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也回去给我们小姐干活去了。”
前厅——
“哎,听说了吗,咱们府上的二姨娘要是生个儿子马上老爷就给抬夫人啦,千真万确,后院传过来的消息能有假吗?”“哎呦,那我可得告诉我老娘,让她在后院干活的时候多讨好讨好二姨娘。”狗子又说:“这话你们娘俩说说就行,千万别传出去啊。”那人笑一笑应了,回头晚上跟他娘说:“娘,你在内院可得好好伺候二姨娘,我听说她怀的是个儿子,老爷马上就把她抬夫人了,这事别跟别人说,要是让老爷知道就不好啦。”“放心,你娘我嘴最严了。”铃兰去找张管家领个烛台,回来的路上两个丫头上前搭话:“铃兰姐姐,你听说了吗?二姨娘又怀了双胎,两个都是男孩呢,下个月就要成咱们府里的夫人啦。”铃兰一头雾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铃兰姐姐还不知道呢吧,哎,我是跟姐姐亲近才跟你说这件事的,别外传啊。”铃兰回院子跟叶如卿禀报,听了这事,泽兰笑的肚子疼,叶如卿也没忍住,一口茶水喷出来,得知前因后果,铃兰目瞪口呆:“这?这才几天的时间啊,二姨娘就被传成怀的是双胎,还是俩男孩?”泽兰答到:“刚开始小姐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这个邪呢,想着传个话还能怎么样,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变成这样了。”这几日,许多丫鬟婆子都挤破了脑袋想去二姨娘那伺候,甚至到后来,连张管家也亲自将衣物首饰送到二姨娘院子门前,此事也惊动了老夫人,还是甘婆子把那帮丫鬟们赶走,又让张管家告诉下人们不许再传话。二姨娘怀着孕不能动气,只能一味地装大度,老爷也不去她那里了,老夫人还派人来明里暗里的让她消停点,别怀个孕搅得全府上下鸡犬不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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