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握着曲非烟的手,紧张的浑身颤抖。
按理说,田伯光数次欺辱她,理应盼着他被余沧海击败,但她想的却是,余沧海最好败在田伯光手上,然后余沧海也好,师父也好,都赶快离开,让事态平息,好让令狐冲能安静养伤。
虽然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是恒山派的不传秘药,一外用一内服,具有神奇的疗效。但令狐冲伤势太重,此时正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倘若有人闯进来,受惊之下,伤口再度裂开,那就真的神仙难救了。
这时,田伯光跃出群玉院,站在门坊上喊道:“余观主,房中地方太小,手脚施展不开,咱们到街上大战三百回合,看看到底是你的剑厉害,还是我的刀谁厉害。要是你赢了,这个千娇百媚的小粉头玉宝儿便让给你,假如你输了,这玉宝儿就是我的了,可不准再来争抢。”
余沧海气得胸膛都要炸了,田伯光这番话,竟把他为弟子复仇的正义之举,说成在妓院里争风吃醋,若是在江湖传开,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但刚才在房中交手,两人转眼间相互拆了五十多招,田伯光刀法精奇,攻守有度,再加上身法奇快,余沧海自忖即便再斗两三百招,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踌躇之间,不敢向前,四下也一片安静。
徐良见此,摇着折扇,施施然走了出来,朗声道:“采花淫贼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他杀了你的爱徒。余观主,你尽管放手施展,在下为你掠阵,今日定要此贼命丧于此!”
田伯光打量了徐良两眼,见他年纪轻轻,不由得轻视几分,再看那张英俊至极的脸庞,更是不爽,冷笑道:“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管你田大爷的事情!”
徐良平静道:“在下徐良,善良的良,是一名剑客,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管闲事!”
“原来是一剑击败余观主,连挑数个匪窝,斩杀魔教长老的徐公子,幸会幸会!”田伯光干笑两声,眼睛四处瞟,随时准备跑路。
徐良点头道:“确实幸会,不过是我的幸运,你的晦气。”
田伯光讥笑道:“徐公子不在闽中保护福威镖局,怎么来这里闲逛了?就不怕中了某人调虎离山的计策?被人夺了林家的辟邪剑法?”
余沧海老脸一黑,恨不得一剑戳烂田伯光的臭嘴。
徐良淡淡道:“余观主身为一派掌门,武林前辈,肯定不会食言而肥,就不劳你操心了。至于来此,自然是参加刘前辈的金盆洗手大会。”
田伯光沉声道:“徐公子,你当真要与我为难?”
徐良笑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余观主的鹤唳九霄神功已经颇有火候,松风剑法也已大成,有松之坚韧,风之灵动,剑法卓绝。刚才不过是心有顾虑,怕伤及无辜,让你几招罢了,真要是认真起来,应该不需要我出手为难你。”
余沧海闻言,脸色一沉,冷眼看向徐良。
这家伙,竟然在揭自己的底牌!
定逸等人,隐约也听懂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东面街道一阵吵嚷,原来作为东道主的刘正风,终于带着两个弟子赶到。
“想要以多欺少?田爷爷不陪你们玩儿了!”田伯光见此,手腕一甩,朝余沧海打出几个飞镖,然后踩着屋顶,迅速向远处遁去。
田伯光作为人人喊打的淫贼,除了武功不凡之外,最大的依仗就是轻功。
徐良自忖,若是没有修炼神行百变,除非自己内力全部恢复,否则也很难追上。
至于余沧海,虽然武功不错,但是两条小短腿,显然不适合去追人,哪怕内力再强几倍,也弥补不了先天缺陷。
定逸师太走过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问道:“多谢徐少侠仗义出手,不知少侠可曾在这里看到恒山弟子?”
徐良拱手道:“师太客气了,在下也是刚到不久,并没有看到恒山弟子装扮的人,或许田伯光知道些什么,我这就追过去,看看能不能将其留下!”
刘正风大声道:“徐公子,田伯光这厮做恶多端,日后必无好死,咱们要收拾他,也不用忙在一时。这群玉院藏垢纳污,老夫早就有心将其捣毁了,今日刚好进去搜查一番。”
不论群玉院有没有后台,面对刘正风这样的本地豪强,都不敢出面阻拦,只能任由刘府弟子和青城弟子冲进去,挨门挨户搜索。恒山派的弟子虽然不好进去,但也分散四周,将群玉院围住。
几十人上下搜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仪琳的身影,倒是找到了两个魔教妖人,被余沧海随手打杀了。
徐良也放下心来,看来林平之做的不错,趁乱早就把人带走了。
与众人闲聊几句,徐良便告辞离开,到了无人的地方,翻手取出一只黑色甲虫,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小院前。
“嗡!”
在推开门扉的一瞬间,弓弦声动,数根弩箭攒射而来。
徐良面色不变,大袖一挥,内力如潮水,将弩箭全部兜住,甩在一旁。
与此同时,田伯光自房顶扑下,手握单刀,高举抡圆劈向徐良,速度极快。
徐良内力鼓动,身体微侧,以肩膀架住田伯光的单刀,左拳砸向他的侧肋,右手点向他的咽喉。
田伯光大惊,单刀拍向徐良的后背,借力翻转身体,头也不回的向远处掠去。
“怪不得能逍遥这么多年,单是这份果断,就非常人所能有!”徐良笑了笑,身影一闪,快步追了上去。
原本想着直接砍了这家伙,既给武林除害,也为自己扬名,但现在来看,这厮倒是有些用处。
两人你追我赶,在一条条小巷内迅速穿梭,一个万里独行,一个神行百变,俱是江湖顶尖的身法,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田伯光在群玉院鬼混了几天,精气不足,又和余沧海斗了几十招,内力有损,再僵持下去,怕是熬不过徐良。
于是,田伯光慢慢开始减速,有意让徐良看到希望,用最快的速度追近,然后……
“吱……”
鞋底摩擦着地面,田伯光猛地停住,反向弓步,膝盖刹车,猫着腰侧方向如利箭一般斜冲,狂奔而去……
夜晚的风,迎面扑来。
“武功高又如何,还不是被老子耍的团团转,毛头小子,学了点本事就敢出风头,能看到老子的屁股,就算你赢!”田伯光脚下生风,虽然是在逃窜,却莫名跑出了自豪感。
一剑逼退余沧海,斩杀魔教长老,好大的名声,还不是被自己逃出生天了。
“哈哈,来啊,敢追你田爷爷,也不去打听打听……”
田伯光脸上的笑容浮现到一半。
“喂!”
他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错觉吧?
有些迷茫,田伯光决定加速。
“不愧是采花大盗,跑得就是快啊!”
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还是刚才那个声音,这他妈不是鬼吧?
田伯光偏头看了一眼,惊呼出声:“啊!你…你你…”
他低头鼓动内力,拿出吃奶的劲头,极限狂奔,同时侧方向急转…再急转!
连续六个急转后,田伯光暗暗松了口气,应该甩掉了吧……
“还跑啊?”
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不累吗?”
田伯光扭头看向左侧,那张英俊讨嫌的脸…都快哭了。
“干嘛啊?”
“我不杀你,聊聊?”
“……不聊!”
“那你再跑会儿?”徐良衣袂飘摇,气息平稳,还好心提醒道:“对了,刚才有瓦片划破了你的小腿,流了不少血,不信你自己看一下。”
田伯光奔跑中低头看了眼右腿,真的在流血,流好多,然后,痛觉就来了,想着反正跑不过,想到放弃,疲累也跟着涌了上来……
“我……我跑不动了。”
绕了衡山城两圈,又出城三十里,田伯光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向依旧轻松的徐良……
要不是被王宝儿榨干了精力,要不是余沧海那厮损耗了他的内力,要是不小心划破了腿哦,要不是今晚没吃饱饭,要不是我口渴了,我肯定还能拼一拼。
田伯光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现在,是真没力气动弹了。
“你……你故意让我跑……跑这么远……”
“是的,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把你杀了,就亏大了。”徐良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递了过去,劝道:“来,乖乖把这枚丹药吃下去,我就不杀你了。”
田伯光猛地跳起,单刀直入,捅向徐良的心口。
徐良左手一格一撇,封住这招,然后扣住田伯光的咽喉,内力一震,迫使他开口,将药丸弹进他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顺着咽喉入腹,田伯光只觉得气血充盈,连内力都恢复了不少,不由得疑惑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徐良解释道:“这是我炼制的豹胎易筋丸,以豹胎、鹿胎、紫河车、海狗肾等珍奇药材制炼而成,服下一年之内,能令人强身健体,但若一年满期,不服解药,其中毒性就会发作出来,至于毒发的痛苦程度,还没试过,但据我推测,应该和魔教的三尸脑神丹产不多。”
田伯光脸色大变,虽然不知道豹胎易筋丸是什么东西,但三尸脑神丹的大名,自然是听说过的。
据说三尸脑神丹中有三种尸虫,服食后一无异状,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
田伯光脸色惨白,愤恨道:“老子技不如人,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
“别激动,我不杀你……”
“想要折辱……呃?你说什么?”
“我不杀你!”徐良拍着田伯光的肩膀,郑重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一个练武奇才,乃是天生的剑胚,不信?辟邪剑谱听说过吧?”
“林家的那本剑谱?”
“对!当年林远图就是凭着这套剑法,闯出了赫赫威名,称雄一方,今天,我就把这部剑法传授给你!”
虽然不知道徐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田伯光本能的拒绝道:“那个……我用刀挺好的。”
“唉,不学的话,那我只能杀了你了!”
“……其实我小时候也学过几招剑法……”
“这就对了嘛!不过这套辟邪剑法有些特殊,为了安全起见,我先帮你把一些没用的东西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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