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有消息从洛阳传出,言说王夫人在临死前曾透露,辟邪剑谱乃林家口口相传的秘籍,天下唯有林震南知道全谱,至于徐良所得,只不过半篇而已。
消息传开,江湖哗然。
徐良何人?
若是之前,只是一位名声极大、武功不错的少年侠客,但新安一战后,徐良一以敌七,先杀陇右大侠刘奎、彩衣寡妇何慧、嵩山太保钟镇、白头仙翁卜沉、秃鹰沙天江。紧接着,又以重伤之躯,连杀想要黄雀在后的青城派弟子九人,再败青城掌门余沧海,吓走塞北明驼木高峰,威振武林,名传天下。
有好事者点评,年轻一辈当中,已经无人能与徐良比较,天下虽然强者无数,但能胜其者,寥寥数人而已。
得到半篇辟邪剑谱的徐良,在弱冠之年,就已经这么强大了。那么完整的辟邪剑谱,该是何等惊世骇俗的神功?!
虽然徐良站出来再三表示,自己从未修炼过辟邪剑法,辟邪剑谱也只是一部快剑剑法,虽然非常强大,但也并无多少出奇的地方。
但奈何舆论汹汹,除了那些底蕴深厚的势力,如少林和武当,或者见识过辟邪剑法真正威力的江湖宿老,没几个人愿意相信徐良,都认为徐良是在故意掩饰,更有秘闻传出,说辟邪剑谱乃是出自武林至宝葵花宝典。
这个消息,直接让天下沸腾,无数势力抱着各种目的,疯狂搜寻林震南的下落。
当整个天下都在寻找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无论躲得多深,躲得多远,隐藏的多么隐秘,最终还是会被挖出来。
果然,短短七天后,就有人在陇西一带,发现了林震南的踪迹。
得到消息,耗费无数珍稀药材,刚刚恢复伤势的徐良,一封信发往华山,一封信寄往洛阳,然后与蓝凤凰、曲非烟两人分别,带着田伯光,一路向西。
虽然蓝凤凰很担心,但她也是飒爽女子,没有挽留,也没有要求同行,只是默默帮徐良收拾好行礼,看着他饮下最后一杯五宝花蜜酒,便道一句洛阳城见,便带着曲非烟走了。
两人策马奔驰,日夜兼程,穿过关中,沿渭河而上,进入陇西地界。
鸟鼠山取自山海经:导渭自鸟鼠同穴。位于昆仑山脉东侧,北延东迤直至陇山结束,是陇西的主要山脉,主峰幽雅秀气,溪流潺潺,林木参天。
西北空旷,山野寂寥,两人在天水补充物资后,沿着古丝绸之路,行了三百余里,身心疲惫时,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
徐良举目望去,吃了一惊,荒郊野岭的,这家客栈的规模竟然不小,四合院的骨架,主楼有三层,客满的话能塞下上百人,除了五六辆马车,客栈外头还搭建了一座马厩,里面挤满了数十匹马。
客栈门口,有一个身形消瘦的麻衣汉子,正靠在枯树墩上打盹儿,在他不远处,有一眼清泉,让枯燥的行程,多了一抹润凉。
怪不得生意这般好,荒原中有了这口清泉,客栈内的酒水菜肴,想必也不会太差。
麻衣汉子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口水,邪笑意味十足,也不知是在惦念哪家的姑娘。
拴好马匹,徐良没有打搅他的美梦,步履轻盈的走了过去,拘起一捧泉水,喝了一口,清冽甘甜,便拿出三个水囊,准备多取一点,留作日后烹饪或者煮茶。
这时,麻衣汉子猛地惊觉,看到徐良正在取水,二话不说,一脚踹来。
徐良腹部一缩,躲过一脚。
麻衣汉子面带骄横,一脚落空,正要旋身再踢一脚,徐良连忙摆手道:“不会白喝你家的泉水,按照你们客栈的价格来算便是,我要住店,两间上房,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
麻衣汉子怒视徐良,骂骂咧咧道:“老子要是不醒过来,这泉水是不是就白喝了?瞧你这模样,手上能有几两银子?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客栈也是随便住的?没有十两银子,敢让我给你准备上房?别以为有个护卫就能唬人,再不滚,老子可要喊人了,到时候生死不负!”
徐良一脸无奈,正要后退几步,息事宁人,没料到客栈门口出现一位满脸横肉中年女子,脸颊涂满了厚厚的胭脂,十分醒目,狂狮般怒吼道:“你个杀千刀的,就你那点本事,还敢跟人动手,活得不耐烦了,热惹恼了这位公子,少了客栈的财路,老娘现在就一脚踹死你!”
看到膀大腰圆,气势汹汹老板娘,麻衣汉子噤若寒蝉,挤出一张笑脸,连连赔笑,瞥向徐良的眼神还是称不上友善,冷哼道:“算你小子运气好。”
“滚,快点给这位公子准备酒食,敢耍小心眼,老娘削死你!”霸气侧漏的老板娘训完麻衣汉子,转头看向徐良,笑脸热情真诚,伸手招呼道:“公子快快请进,咱们来福客栈能吃能喝能住,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在这方圆百里,可是出了名的,连官家的商队经过这里,都要好好歇息几日呢!公子你只要住过一次,就知道咱们的好处。”
徐良笑着点点头,带着田伯光走进宽敞的院落,只不过才进门,就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冰冷,充满警惕,仿佛和他有天大的仇恨。
田伯光握紧手中长剑,快步挡在徐良身前,神情戒备!
老板娘见此,摆着胖手笑道:“公子别放在心上,这些都是个江湖粗人,来这里找一个叫什么林震南的人,只可惜找了快半个月了,半点音讯都没有,还相互争斗死了十几个,不免心气浮躁,见谁都这幅模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计较,对了,咱们来福客栈总共就六位待客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娇媚可人,尤其是一个红妆的小丫头,那叫一个勾人,是我花大价钱从金城特意买来的,哦,对了,什么琴棋书画呀,也会一点,公子有没有兴趣?”
徐良哑然失笑,这客栈业务倒挺多,什么都考虑到了,“老板娘,为了去敦煌看一眼月牙泉,凭吊古今,好写出一篇佳作,我这一路风尘仆仆的,累得可不轻,哪有精力和红妆姑娘谈心啊!等我好生休息两天,养足了精神,再谈这事儿?”
老板娘扭着肥硕的腰肢,娇笑道:“哎呦!没想到还是位儒家士子,真是稀罕,您放心,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回头我让后厨给你加个汤,保管你呀,龙马精神的!”
“那小生先谢过老板娘了!”徐良拱手感谢。
客栈生意不错,往来十分热闹,老板娘一边走,一边和熟悉的人吹科打诨,熟稔至极,应该不是黑店。
这让徐良松了口气,他不反感打打杀杀,但如果素未蒙面,仅是为了些钱财就你死我活,也着实无趣。
院子里摆了十来张桌子,坐了三十几人,大多袒胸露乳,胸毛横生,喝酒吃肉时,大呼小叫,显得十分豪爽,各种刀剑斧叉随意搁置在桌上,但只要有情况,都能第一时间抓到手里。
徐良对这些人,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大堂内相对沉默寡言的食客,都不简单。其中东北角相邻两桌的武者,气息悠长浑厚,身上有种悍勇的煞气,众星拱月拥着一位白发老者。
西北角落中,一名潇洒不羁的白衣公子,独占一桌,悠闲酌酒,白鞘缠银丝,剑穗金黄,十分醒目。
敢在鱼龙混杂的客栈内显露富贵,此人若非痴傻,就是应该有所凭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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