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张白纸再被翻开之时。
那么我想告诉你。
里面书写的不再是我的名字。
张鑫和刘铁柱再次踏上了去广州的列车,拖着受伤的身子,张鑫全无气力的摊在座位的一角。此时的他还在回想着那两兄弟的事情。未曾想过从小到大的品学兼优,到今天的同流合污,仅仅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张鑫的内心反复的思忖着,懊恼时不时涌上心头。那种自责不是一蹴而就的,像是冰冻那般,逐渐的将他一颗单纯的心就此尘封。
他望了望窗外倒过的景色,一切的美好却与身旁的自己截然不同。想到这身体的疼痛又加了一分。
刘铁柱依旧美滋滋的喝着酒,似乎未曾发生过什么。眼看喝的有点微醺,借着酒劲从包里抽出了两张红色,递给了张鑫。
“喂,小兔崽子,这是你的。”
张鑫没有应声,反倒是趴在了桌子上。
刘铁柱不作声,看了看张鑫,便又揣回了自己兜里。
“你呀,别不知好歹,我揍你是为了让你看清现实。就算我不拿,你看着吧,总会有别人拿。我这是让这哥两早点看清现实。”
刘铁柱一边说着,一边得意的又抿了一大口。
接着说道:“你小子还是让张卫东给你教傻了,那个书呆子一辈子就是个老实坯子。带出的你,比他还木。我这是教你,你懂不?”
张鑫被这话激到了,猛的抬起头看着他。
“咋地,还敢瞪我,不疼了是不?”
“你不许污蔑他,再怎么样,他都比你强一万倍。你这个贼。”
刘铁柱受到了搭理,一下子便直了起来。
“比我强一万倍,就不该让你跟我走,比我强就不该送都不送你,亏你还叫他爹,这种没良心的人,我看呐,你也是瞎眼了。”
边说边凑到了张鑫的耳边。
“没错,我是个贼,但是你现在要知道,你前面也做了一回同案犯,假如刚才你举报了我,你也得坐牢。”
得意的刘铁柱探回了身子,伸了个懒腰。
张鑫被一句同案犯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铁柱说的对,他现在就是一个同案犯,第一次同流合污,第一次偷窃,第一次做这么昧良心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再也回不了头,再也无法干净的做回原来的自己。他奋力的捏着书包一角,似乎攥出了生疼。
列车在行驶了一天后,终于到达了广州。
张鑫自下车的那一刻开始,十年的漂泊生涯就此拉开序幕。
人头攒动,出站口人群熙攘。张鑫被刘铁柱拉着向前拼命的挤着。前后左右他被匣在里面动弹不得,只觉得背后隐约刺痛,但奈何他只能朝前赶路。
出了广州站,眼前的景象让他一下子瞠目。黑压压的一片,伴随着吵杂的环境,叫卖声,嬉闹声,嘶吼声,在他身边层层缠绕着。心中暗自发问:“都说这里是经济开放的先河,竟然一点秩序都不曾看到。”
刘铁柱只顾拉着张鑫一股脑的向前走,边走还边说:“小兔崽子,跟紧点,跟丢了我,当心让“本地蛇”拉去打断腿。”
张鑫看着眼前,各个角落都会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堆在一起,盯着过往的行人。有甚者几个獐头鼠目的突然围在一圈,将行人截停,问东问西。然后一堆人四散。留下行人不明就里。
还有的上前鬼鬼祟祟交头接耳一番,说罢便拉着一人消失在视线当中。
他被眼前的这番惊到了,便加快脚步跟在刘铁柱身后。
走了一阵,刘铁柱带他来到了一片矮房前。这里比起刚才火车站的景观,丝毫不逊色。人声鼎沸,来来回回的。有吆喝的,有拿着牌子上面写着住宿的。还有几个身着夏装的女人依靠在门口看着他,冲他发笑。张鑫盯了许久,甚至脸红了起来。
刘铁柱在一旁喃喃说道:“你这王八蛋,色坯子,见女人走不动道了,当心把你榨干的。”
张鑫不懂他说什么,红脸的低下了头快步走起来。
终于他们停在了一扇红门前。斑驳的破门,左右两边还贴着对联,门头挂着破旧的灯笼,给人一种落败的感觉。刘铁柱径直走了进去。这是一栋天井似的矮楼,统共三层,四周不算干净,堆放着纸箱还有三轮车,铁丝钩住的绳子上挂着还在滴水的衣服,门边屋子一盏灯亮着,里面还时不时散出一阵阵臭味。
张鑫怔了怔,看着刘铁柱。
这时那间屋子走出来了一个人,臃肿的体态,嘴上叼着烟,一手低头还提着裤子。刘铁柱喊了一声,那人见是他,立马上前殷勤了起来。
“柱子哥,你这回来了。”
边说边从盒子里递出了香烟,刘铁柱接过香烟,那人顺势上了火。
“胖头,你小子整天就是拉稀摆带,巷口就闻到臭味了。”
“柱子哥,昨晚的夜饭吃的不合适,拉了一天。门子都快裂开了。”
胖头一边打趣,一边看着张鑫。
“柱子哥,这个小兄弟是。”
刘铁柱吸了口烟,回了一眼张鑫说道:“我的小崽子,刚从老家领来。让他过来见见世面。”
胖头立马精神了起来,奉承的话又说了一箩筐。
“怪不得,我说嘛,和你像的咧。一样走路带风。呵呵。”
“行了,少拍马屁了。对了胖头,大个儿和美娟呢?”
“美娟这个点肯定熬活去了,大个铁定在车站找吃食。我这今天肚子不舒服,就歇一天。”
胖头说着,一直打量着张鑫。笑眯眯的样子,让他浑身不自在。
“我说,这小兄弟是受伤了吗?身子咋不妥帖。”
刘铁柱踩灭了烟,说道:“别提了,路上拾了一票,还差点进了局子。也够倒霉的。”
“人没事就好,不打紧,我屋里有药,一会给小兄弟用些。”
说罢胖头折回了屋子,取了一瓶药水递了过来。
“切莫上多了,我这药灵的很。”
边说边笑。
“行了,不打趣了,我先上楼。一会你提两个菜,喝一口。也算压惊了。”
“没问题,给小兄弟接个风。要不要把他两叫回来。”
刘铁柱踏着楼梯,噱磨了一会说道:“
不了,回头再见。”
说罢便走了上去。张鑫拿着药跟在他身后。
上了二楼,这里和一楼构造相似,也是围了一圈。房屋间间挨着,过道里很是安静,看来这些房子也是有些日子没住过人,给人一种发凉的感觉。
刘铁柱打开了其中的一间。
张鑫探了进去。
眼前的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家具,二十平米开外的地方,角落里堆着酒瓶,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视,还有碟机。光盘散落了一桌子。房屋里没有沙发茶几之类的,床前摆了一个矮柜,上面落了一层灰。床上杂乱无章,不知是多久没有清洗过。
张鑫驻足在原地,不知如何下脚。
刘铁柱一进来一头扎在了床上。看着张鑫说道:“愣着干嘛,包放下,以后这就是你的窝了。快熟悉熟悉。”
张鑫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唏嘘一声。放了包,他独自坐在床边上着药。
刘铁柱点了根烟,对他说:“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乱是乱,咱爷两够住了。只要你跟着老子好好干,保准让你住上大洋楼。”
张鑫没有应声,思索了一会说道:“
我晚上睡哪?”
“和我挤挤,不委屈吧。”
张鑫看了看床,没有说话。
刘铁柱貌似觉得有点不妥,便起身走到了隔壁房间。不一会拿回了一个折叠床。摆在他面前。
“这下行了吧。”
张鑫将床堆放好,铺上了从家走时拿的床单。床单散出的味道是他熟悉的,抖动在空气中让他似乎感到了一点心痛。看着眼前的这个单人床,张鑫默默的坐了上去。一时间房屋安静了下来。
这时楼下传出了胖头的声音:“
柱子哥,下来吃饭了。”
刘铁柱一个翻身,走到了门口。
“走,吃饭去。”
张鑫看了看他,默默的跟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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