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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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郭百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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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日的铺垫,今日的生意就顺利了许多,早早的围了一圈人。王志讲了新规则,立刻有昨天的熟客来试手气。

生意还不错,比昨天还要好一些。这大概是因为换了奖品,更多人愿意尝试。

王志忙的喝口水的功夫都没,钱袋也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有昨日的经验,他今日特意准备了许多小布袋,钱分开存,省的全装在一个袋里显眼。

“喂!我若能投中,东西真的给吗?”前一个顾客刚走,一个瘦高汉子突然拨开众人,喊道。

这汉子一出现,周围立刻有人窃窃私语。

王志打量了他一眼,点头道:“当然。”

“赢多少都给?”

“对。”

“好!”那汉子立刻递来了几枚铜钱,“来十支!”

王志接过钱,数了十根木条递过去。

那汉子瞄也不瞄,捏着一根顺手就扔了出去。

咚!

投中了最远的那只瓦罐,木条弹了一下,好险的跳了出来。

人群爆发了一阵叹息。第一次就投这么好的,这人可是第一个。这手感,这作态,显然是个真正的高手。

瘦高汉子又捏了根木条,笑着说道:“你现在撤了这摊位,剩下的我就不投了,也不用退钱。如何?若不然,等会输的多了,莫要哭鼻子。”

好大的口气。

王志心中却一咯噔,碰到砸场子的了。

这种买卖,最怕的就是这种人!

“小郎,你知道这人谁吗?”旁边有人提醒道:“他可是曾在东宫表演投壶绝技的郭百骁!”

郭百骁!人群中传来了惊呼。

王志没听说过这人,但能去东宫表演的,水平用头发想也知道啊。

这会,他心中可是为难极了。撤摊,他是绝不愿意的,上哪再找个这么赚钱的买卖?若不走,这个砸场子的怎么打发?

“这位好汉。”王志拱了拱手,道:“我这摊位可是哪里惹到了你?为何跟我一个少年人为难?”

郭百骁撇了他一眼,轻哼道:“这投壶本是文雅之戏,你却拿来赚钱,我心中不平,当然要制止。”

“仅此而已?”

“还能有假么?你们这些商贾,若是能卖,仁义礼信怕是都要上秤卖了。”

投壶起源自士大夫宴饮时的娱乐,《礼记·投壶》有言:“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所以投壶向来被认为是高雅活动,在潜意识中确实是有阶层含义的。而恰好,这又是个阶层、士庶之别森严的时代。

这个郭百骁显然是跟权贵接触的多了,自以为高人一等,却来多管闲事的。

王志吸了口气,大声说道:“你是因心中不平而出手,我无话可说。不过,我做这生意则是生活所迫,也不得不如此。出手吧,大不了赔了这摊位就是。”

他抬手邀请,满口的豪气。

看王志如此,郭百骁有些意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分了支木条在手,他说道:“我已提醒你了,你不愿走,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他一抖手,木条投了出去。

还是最远那个瓦罐,又投中了,木条轻弹了几下,终究是没跳出罐口。

人群发出一声欢呼。

甲等的奖励换成了羊肉,一斤!而今日羊肉市价是每斤三十九文,也就是说,这一下,王志就损失了三十九文。

而这,也是今日开张以来被拿走的第一份甲等奖品。

围观的人中有的吹嘘起了郭百骁的过往事迹,什么百骁这个外号的由来,曾受到太子夸赞一类的传言。

郭百骁抱着胳膊,戏谑的看着王志:“如何?现在可信了我方才的话?”

“我自然是信的。”

王志轻笑一声,拿了块肉摆在藤筐里,放在郭百骁旁边:“好汉,这是你的肉,继续投吧。”

郭百骁瞥了眼那肉,又打量着王志,冷笑道:“还心存侥幸,好,看我今日如何教训你。”

他手中分了支木条,又扔了出去。

人群一阵惊呼,又中了,这投壶真跟喝水一般容易啊!

王志却面不改色,去提了块肉,再次放在郭百骁旁边的筐里。

郭百骁眉毛挤在了一块,这两块肉,就有快八十文了!但再看王志,竟没有丝毫要退走的迹象。真是奇怪,这样的定力是寻常少年该有的?

不过,他就不信了,损失的可是真钱。难道还能一直忍下去?

他再次抽了根木条,毫不在意的扔了出去。

又中了!

王志一声不吭,又去提了块肉,放在筐里。

郭百骁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又看向店门口的冯二羊,这人好像也不急,奇怪,这到底是谁的买卖?

心里想着,他手中却不停,又投了一支,中了!

王志继续去拿肉。

到这时,连围观的众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人劝说王志,劝他认输。

这摆明了稳赔的买卖,还不赶紧认输走吗?

“还不走么?我这可还有五支箭呢!”郭百骁扬了扬手里的几根木条。

王志却只摇头,朗声道:“这地方是我借人家的,我若走了,就只能弃了这买卖,家中就少了一个进项。好汉且放心,我是不会走的,这里的肉还有五斤,不够了我再去买就是。”

郭百骁轻哼一声,“不知好歹!”

再次抽了根木条,抬起手,他依然指着那个最远的瓦罐,投了出去。

看到结果,人群发出了一阵叹息。

不是失手,而是又稳稳的中了!

连着中了五支!

也就是说,只这一会,王志就损失了近两百文。

“果然是高手!”王志叹了一声,但脚下不停,毫不犹豫的又去提了块肉。

场上的两人还没说什么,场外众人的情绪却不知不觉起了变化。

实在是,两人的对比太过鲜明了。

王志小小年纪,显然不富裕,表现的却极为豪气。这可是两百文啊,送出去连眼都不眨的。

再看郭百骁,投壶技巧当然不用多说,可……

你一个建康有名的投壶高手,想来也不缺钱,人家只是一个辛苦赚钱贴补家用的少年,就为了几块肉,好意思这么不要脸面吗?

“郭郎,你又不缺这几斤肉钱,何必为难这位小郎呢?”

“是啊,这本就是玩乐罢了,哪里要如此当真?”

郭百骁显然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心中有些恼火。刚才不都在叫好吗,这才一会,怎么就变了?

他抹了抹额头,也不理会,手中的木条再次投了出去。

又中了!

王志仍旧去拿肉,围观的众人却忍不住愤愤起来。

“郭百骁!你也是建康有数的投壶高手,怎的如此欺负一个少年?”

“就是,又不是家中缺那几斤肉,竟贪婪至此?”

“投壶本就是宴饮时的逗趣罢了,他方才却说的那般凛然,真是虚伪……”

各种嘲讽声一起,郭百骁哪里看过这般阵仗,只听的脸色涨红,心中更是羞愤难当。

这时,王志又正好提了肉过来,再次添了把火。

众人的嘲讽声更加刺耳。

郭百骁看了看周围众人,此刻已经后悔,刚才怎么就迷了心窍,管了这事呢!这要是传扬出去,他名声就毁了。

看着筐里的肉,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四支木条,可真是骑虎难下。

“好汉,还有四支,快投啊。”王志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催促道。

他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损失几百文,得了名声,全当打广告了。可这郭百骁不同,建康有名的投壶高手,东宫都去过,现在却欺负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还真能不要脸了?

这年代又不比后世,若是名声恶了,那可真是寸步难行。再者,就算郭百骁真不要脸,继续投下去,大不了……大不了收摊呗!谁会跟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计较?

所以,从一开始,王志就笃定了自己是稳赢的局面,心里自然一点不慌。

周围众人说的是越来越难听,郭百骁捏着手里剩下的几支木条,却怎么也扔不出去了。

“罢了!”郭百骁长叹一声,把手里的木条扔在一边,转身就走。

“哎!好汉,你的肉!”王志连忙喊道。

郭百骁充耳不闻,拨开众人,转眼消失在了视野中。

王志压下心中得意,脸上却无奈道:“这么多肉,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提起筐里的肉,朝众人说道:“他既然不要了,那我就把这些肉也算作奖品,接下来若投中乙等,也可得一斤肉,直到兑完为止。”

众人听了自然欣喜,争先恐后的要试一试。

让郭百骁这么一闹,王志这边围观的人更多,生意反倒更加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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