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将车停在学院外,因为学院规矩森严,外来者没有允许难以入内,上次之所以能够畅通无阻,是因为蛐蛐给他弄了通行令,而通行令是一次性的,用过后便自行消失。
他本想直接让吃猫大鼠三人与自己直接去琉璃神舍,只是想了想,当下时候尚早,去了也是无所事事,四人大眼瞪小眼,难免会有些尴尬。
于是他便联系上了都水,看他是否在学院。
对于边月的到来,都水颇为惊讶,他让边月在门口稍等,自己随后便至。
听得出来,这位副院长还是有些忙的,背景音里还有几人在争吵,想来学院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毕竟九川防卫这么大个摊子,搁谁身上也不好受。
经过学院门口的人并不多,倒是有一些刚结束课程,准备返回宿舍的学员,无意间看见那辆跑车,不禁纷纷猜测,那个黑道老大怎么会来学院?难不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都水没让边月多等,不过十几分钟,他便匆忙赶来,这位副院长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只是见到边月这身打扮后,额外露出几分赞赏之情。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后浪追前浪,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没这样神气。”
边月呵呵一笑,开门见山道:“别忙着说客套话,我在来的路上惹了事,得麻烦你们摆平。”
都水咂咂嘴,没有一口答应,他故作一副为难姿态,犹豫道:“先说说,是什么事。”
边月平静说道:“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赵家赵从荣将我当成蛐蛐手下,主动挑事,被我砍断了一只手臂,这会不知从哪冒出几个打手,正在学院周围等着我自投罗网,不知副院长能够解决?”
都水气笑道:“这种事情还说小就小?”
其实这件事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大事,只是以赵从荣的实力,万万不可能伤到边月,而边月动辄斩断了人家一根手臂,属实有些残忍了。
边月双臂环胸,笑呵呵道:“您老要是觉得棘手,那我就自个儿解决,只是到时候惹出了事端,还望您不要来当和事佬。”
都水沉默片刻,佯怒道:“威胁我是吧?”
“不是这个意思,赵家势大,必然得理不饶人,我要是主动认个错,说不准也能糊弄过去,可一想起赵从荣平时做的那些恶事,我便忍不住心生不忿,所以即便到时候赵家来势汹汹,我也不会后退半步,必然会起争端。”
“所以这事,还得找人居中撮合,双方眼不见为净。”
都水走到跑车旁边,轮胎上还在散发着滚汤热气,他笑着反问道:“你常年不在九川,怎么知道赵从荣作恶多端?”
边月哈哈大笑,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神秘兮兮道:“我有一双天眼。”
“当你自己是二郎神呢?”都水气笑,旋即摆摆手,“行了,到时候我与蛐蛐说一声,让他和赵家解释解释。”
却不料边月摇了摇头,颇为郑重道:“还不够。”
“不够?”都水心生疑惑,蛐蛐的势力虽然还不及赵家,不过在地位上还是要超过赵从荣一截。
边月抬起头,与都水对视,认真道:“我希望你去与赵家说清。”
“我?”都水心情复杂,脸上破天荒出现一抹惊讶,不过他掩饰的极好,这份异样转瞬即逝。
两人之间的气氛甚至有些微妙。
好在边月笑着解释道:“这件事毕竟是因我而起,蛐蛐到了那里难免要受气,而你不同,赵家不会也不敢难为你,就当你还了吃猫大鼠三人的人情。”
都水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就让我给你当一次枪,杀一杀赵家的威风。”
听闻此言,边月双手作揖,极为夸张的弓腰行礼,“那就有劳都水大人帮忙了。”
都水本想板着脸,但最终还是没绷住,“少来这一套,明明晚上就能见面,你却这么着急来找我,肯定不是因为赵从荣这一件事吧?”
边月点点头,也不隐瞒,“主要是想再看看那个方盒。”
泯灭老贼认为这方盒是远古遗物,其中蕴含着其中蕴含着大道法则之力,但泯灭老贼的话不能全信,边月觉得还是再看一眼,确认清楚为好。
对于这件事,都水爽快答应下来,反正方盒放在那里也是无用,如果边月能勘破其中秘密,反而解了他这些年的困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学院,边月有意无意稍稍落后都水半个身位,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那般,都水没多说什么,自有愁绪蔓延。
都水能够感受得到,边月此番前来,明显是有着兴师问罪的打算,只是不知为何,对方竟然忍住了。
先前两人因为吃猫大鼠三人的缘故,已经有些热络,眼下却又重回原样,算得上前功尽弃。
都水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曾想到,在自己最为巅峰的时候,竟然也会因为一个年轻人而瞻前顾后。
希望这个年轻人不要让自己失望。
边月忽然说道:“吃猫大鼠,飞景,天酒都很不错。”
都水脸上终于再度浮上发自内心的笑意,“那是自然,这三个小家伙只要不出意外,至少至少,也能成长为A级狩猎者,是这几届学员中最出色的一批。”
边月想了想,给了都水一个十分意外的答复,“我会还你至少三个S级狩猎者。”
饶是养心多年的都水,都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他猛然转过头来,“此事当真?”
边月依旧云淡风轻道:“当真。”
“好好好!”都水已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些年来,学院的教学方式受困于大局,一直循规蹈矩,止步不前,而学员的基因却在不断优化,夸父药剂的更新迭代更是从未停止。
这就像是虎兕受困于柙,龟玉被毁于牍。
如果搁在十数年前,学院当然是育人成才的最好选择,只是现在却有些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曾不止一人提出过针对学院的改革,只是改革的后果却无人能够承担。
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在那青黄不接的时候,被凶兽找到了空隙,一城十数万甚至几十万的生命,都将处于危险之下。
而这些年来,学院的位置被捧得越来越高,高到禁不起折腾,任何轻微的动弹都有可能让它跌落深渊,更别提那灭城的大事。
当然,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许多人在寻求新的道路,以都水为代表的融合派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认为,相较于狩猎者的束手束脚,暗猎者反而更能在地表如鱼得水,如果能将学院拆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维持不变,一部分以暗猎者的模式发展,说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只是这样一来,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削弱学院的力量,而且即便这两部分发展完好,也很难保证不会出现各自为战的情况。
就像古时候藩王自立,一个偌大的国家,被折腾成了数个小势力,最后往往是民不聊生的局面。
而且暗猎者所能接触到的凶兽,明显要比狩猎者多得多,这便又出现了一个分配不均的问题。
因此融合派始终未能壮大起来,诸如都水这般身居要职之人,也只能小规模尝试,无法大面积推广。
“只是有言在先,我训练他们的方法,可能会与你有所分歧。”
都水点头道:“我相信你的为人。”
“此外还有一点。”边月顿了顿,直言不讳道:“无论吃猫大鼠三人最终是何结果,这份经验都很难复制到其余人身上。”
也就是说,飞景他们的案例无法复制,属于独一份。
边月知道都水心中所想,但他不得不尽早打断都水的憧憬,这看起来有些残忍,可也属于不得已而为之了。
都水神情一顿,他扭头看向边月,明知是那个结果,可还是抱着最后一分希望,试探性问道:“没有再多可能吗?”
边月沉默片刻,说出了心中所想,“吃猫大鼠三人只是个例,就好像远处摆着三个座位,正好能让他们三个坐下,以我目前的能力,确实很难再凭空变出一个位置来。”
不过边月话锋一转,微笑道:“只是世事难料,说不准在不远的未来,老天赏脸,又丢下几个位置,就又能再安排几个人坐上去。”
都水叹了口气,吐出心中阴郁,他收拾好心情,洒然道:“能在我执掌学院的时候,出现几个S级狩猎者,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整个亚洲三十六个地下城有几人能做到这一点?”
边月提醒道:“您现在只是副院长。”
都水说道:“等到飞景他们成为S级的时候,我估摸着就要正式接过老院长的位置了。”
不远处的那座高楼中,天阙闲来无事,正巧瞧见都水急匆匆往外面赶,这位老院长童心大起,便抄起望远镜,仔仔细细监督着都水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上班时间办私事,就得扣他工资!
刚巧老院长还会唇语,听见都水要篡位的言语后,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叫嚷嚷道:“好小子,偷偷摸摸盼着我两脚一蹬是吧。”
都水气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学会偷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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