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和谢流生的通话，李达康虽然表面很平静，内心却巨浪翻滚，导致一晚上都没睡好，心里预想着种种可能。

快到临晨的时候，他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后到早上7点，生物钟又把他唤醒，他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然后一跃而起，准备今天就开始行动-------

是的，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李达康已经做出决定：这个全球招标的设计方案自己无论任何要争取一下，就把它当成送给自己的毕业礼物吧。

而这个礼物的第一步，那还是得从曾白月光开始。

这一天是周一，李达康本来是准备听一堂选修课的，不过既然有了这事，他选修课也顾不得了，“复杂经济学”也顾不上了，他直接前往土木学院学工处，找到了曾白月光。

看到还有其他老师在，李达康对曾白月光使个眼色：“曾老师，我找您有点事。”

“哦？”

曾茹跟着李达康来到外面：“曾老师，你今天有空吗，有些事我想和你说一些。”

“在这说不行吗？”

“三言两语说不完。”李达康顿了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口头协定的事。”

“那，下午吧，西门那边有个刚开的咖啡厅。”

李达康眉头微邹：“你找个远点的地方，西门那离南大很近。”

李达康再次压低声音：“做好思想准备，下午的事很重要，事先别跟任何人说，反正你有我的电话，找好地方后通知我。”

白月光深深看了李达康一眼：“好的。”

离开学工处后，李达康想了想，又给颜真真打个传呼。颜真真应该是在上课，将近半小时才回电话：

“七叔，上午找我什么事呀？”

“真真，我想要你姨夫的电话，对，我找我肖大师兄有点事，这次可能要请他帮忙了。”

“请他帮忙？什么事呀。”

“一下说不清，”李达康笑着对女友说道：“这样说吧，你不刚听过我在香江的传奇故事吗，现在传奇故事可能有续集了，不过这个续集可能要请你姨夫帮忙。”

“嘻嘻。”

结束和女友的通话，李达康再想了想，然后找到同班同学张沁：

“张沁，小五呢，这两天怎么没看到他的人影？”

张沁道：“找工作呀，他又不像你，一级戴帽选调生。”

李达康听了笑笑-----大学生国家不再负责分配工作，其实就是从他们这一届开始。但尽管如此，过去的一些习惯性做法还是有一定惯性。

比如在过去，大学生的分配原则讲究“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也就说在正常情况下，大学生首先考虑分配回原籍。

张沁是金陵本地人，因此尽管现在不包分配了，但凭借东大的牌子以及体制内的这种惯性，她在本地找工作还是很轻松。

但小五项聪却是不同，由于他是湘省人，尽管他的学习成绩其实比张沁更好，但他想留在金陵工作，难度却是大多了。

“你去通知小五一声，就说我找他有事，让他今晚无论任何回寝室一趟，我不在就让他等，再晚也等到我回来。”

张沁好奇问道：“什么事呀？”

李达康一笑，他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的说法：

“三言两语我说不清，总之可能算好事吧。”

“可能算好事？”

李达康看她一眼：“是的，现在只能说可能算好事。”

等和张沁见过面，一上午也就差不多了。等到中午他在食堂吃饭，就接到白月光的电话：

“啊！你跑鼓楼夫子庙那边去了？…..好好，夫子庙什么地方？你稍微等下，我吃完饭马上过来。”

夫子庙在金陵秦淮区，不过倒也不算太远，等李达康赶到，却发现白月光找的是一间茶楼。

李达康进门嗅了嗅，然后皱眉对白月光说道：“怎么你喝酒了？大中午跑到茶楼来喝酒。”

曾茹脸一红：“我……看你说得郑重其事，有点紧张。”

李达康在她对面坐下，然后微微一笑道：

“你别紧张，我可以提前给你的定心丸，我们的口头协议有效，我现在确实有能力把你弄到香江。”

白月光显得更加不好意思，她起身给李达康倒了一杯茶，却是一句话都不好意思说。

李达康也不说话了，他捧着茶杯楞了足足有一分钟，这才幽幽叹道：

“唉，曾老师，想必你现在肯定认为，我李达康是个背景深厚手眼通天的角色吧？我今天想告诉你，真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你想知道我在香江都干了些什么吗？”

白月光依然没有说话，只不过她现在的表情和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于是李达康就再次讲起他的“传奇故事”了，他讲得很详细，甚至比颜真真听过的版本还要详细。

他是先从自己和谢流生的关系开始说起，讲了自己为什么能去香江实习？然后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谢流生过去的经历，他和麦亨利现在有是什么关系。

在讲述过程中，考虑到白月光也是见过老肖，也就顺带讲了一下自己当时是怎么结识了这位东大的新晋“杰出校友”，并明确告诉白月光，其实在那天金陵宾馆吃饭之前，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老肖是颜真真的姨夫。

到了最后，李达康也说了一下自己成为戴帽选调生的事，说自己其实也很糊涂，但肯定不是老肖干的，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最大可能还是自己猜测的“老革命”版本。

但是对于这个帮助自己的“老革命”，现在依然还是个谜。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李达康才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最后他对白月光说道：

“曾老师，你现在应该很失望吧？我真的就是个平凡人，一个来自革命老区的普通学生而已，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背景，更没有手眼通天的能量，我就直说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什么？”

李达康双手一滩：“我不都说清楚了吗，我的真实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感到失望，咱们之前的协议你可以不作数。”

“不，我才没有失望。”

白月光突然冲李达康甜甜一笑，倒是看得李达康心里一荡：

“李达康，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和你说实话吧，我现在觉得特别心安，早知道你是想和我说这些，就，就……”

“就什么？”

白月光的脸再次一红，她飞快的看了李达康一眼，看的李达康再次心里一荡：

“我刚才都不用喝酒来压制自己的心神不宁了。”

“好了好了，现在这些已经不是重点，”

李达康强行抵挡来自白月光的诱惑：

“我今天想说的重点，就是你知道真实情况后，你现在还想去香江吗？”

白月光又不说话了，停顿了大概半分钟，李达康只能继续催促：

“说话呀，这件事只能你自己决定。”

“我……我听你的。”

李达康讶异看她一眼，自己让她自己做主，她却说听自己的？

不过一想白月光就是那种小事聪明大事没什么主见的人，所以这个反应倒也算是正常。

李达康只好把利害关系讲得更清楚一点：

“曾老师，刚一开始我就说了，到了现在，我确实有能力帮你办一张赴港居留证，不过长安米贵，久居不易，以我的能力，现在也只能让你去太古集团落脚，对，就是到麦亨利先生那里去，我刚才也跟你说了，他现在的处境也非常艰难，别看那个黑水崖项目已经启动，但开发周期最少2年以上，这期间不知道还有多少明枪暗箭等着他。”

李达康深深看了白月光一眼：“我有言在先，如果你真去了的话，前两年的出境肯定非常艰难，收入看着比国内高，但以香江的消费水平，其实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你自己想好了，并且最好是自己做决定，别到时过去又后悔，又反过头来怪我。”

“李达康，那我如果过去了呢？最开始你想让我干什么工作？”

李达康随口说道：“嗯，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你真想过去的话，那就先当个行政秘书吧，我刚才也说了，麦先生现在的首席行政秘书其实就是我舅舅，你就到我舅舅手下吧，先从行政助理干起，你毕竟也是土木专业，这如果不是当我辅导员的话，我都该称呼你一声师姐，而我舅舅虽然人很厉害，但他中专学的只是船舶，工程管理的专业能力还是有所欠缺，所以你过去的话，倒是可以在这方面帮他的忙……喂喂，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白月光笑盈盈道：“你不都帮我安排好了吗，我刚才说了，我听你的。”

“……”

李达康快有点抵挡不住白月光的诱惑了：

“你这是……讹上我了是吧。”

白月光继续笑，继续放电，继续诱惑：

“李达康，你刚不是说算你师姐吗，那你以后就叫我师姐吧，或者叫我名字也行。”

“打住打住，我还是叫你老师吧。”

在这个时候，李达康让自己强行想起颜真真，用正牌女友来抵挡白月光的诱惑：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还是继续来说正事吧，如果你真的要去，现在倒是有一件大事可以办，我跟你说，这件事如果办好了办成了，不仅能改善你去香江之后的处境，应该还能赚点钱吧，倒是不用为生计发愁。”

“哦，什么事呀。”

于是李达康就把谢流生昨天电话里说的事告诉了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