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女子监狱
阳光试图从那不足巴掌大的气窗钻进来,然只有零星点点,根本照不到地面。水泥天花板上吊着的节能塑料灯泡似是掐死时间般,极其吝啬的暗着。它任由这黑暗绵延不绝,全然地无动于衷。
高跟鞋的鞋跟所发出的咔嗒声在这空荡阴暗的走廊中回响,且由逐渐临近之势,显得尤为刺耳。
“您能来帮忙真是太好了,否则那位犯人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情,我这边可不好交代。”典狱长一身黑色工装,耐脏干练。她在前面引着路,时不时回头瞄两眼身后女子是否跟上。而她腰间别着的警棍随身姿轻微摆动。
“本就是师傅那边出了岔子受了伤,这才临时抱佛脚,是我们的问题。你大可不必如此。”女子手里捧着文件夹,目光落于文本资料上,脚下步履未停。
虽说来时就已经烂熟于心,但还是多瞧些好,省的出纰漏。
……
医务室里最角落的床上则是典狱长口中的麻烦。
那人半躺在床,头靠在床头那有些凉的水泥墙,草绿色的床单被褥都掩盖不了她面色的惨白与抑郁。棉被将她除了头与胳膊都裹得严实。手背上挂着吊针,点滴顺着细管缓缓下落,那人望得出神,另一只手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隐隐透出一些红色。
女子迈开步子向她走去,高跟鞋的声音将原本发呆的那人拉回神。
“才刚长好的皮肉又被划开,穿针引线..不疼吗?”边说边在那人旁边的病床上坐下,坐下时不忘压了压自己的裙子。
那人略显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扯出一抹笑容:“之前那个小帅哥呢?怎么换你了?”
“师傅身体有恙,不太方便奔波。放心,虽说我还年轻,但我是师傅手下最出色的学生。”女子目光坚定而自信,“自我介绍下吧,我叫宋伊,是你未来两个月的心理咨询师。”
“你了解我多少?”
“景槐,三十岁,孤儿院出生,后被一对医生夫妇领养。前任L市西郊女少管所所长。入狱罪刑是——恶意毁坏尸体罪,非法囚禁他人,以及..杀人未遂。刑期十年,后因狱中表现良好获得减刑,减刑五年。”宋伊流利背诵着资料上的信息,“但这只是一部分,我希望能从你口中得知更多事情。”
景槐有抑郁病史,且不知为何近段时间病症加重,开始有自残倾向,今日来狱中,也是因昨日她的再次割腕自杀。
狱中使用暴力拉帮结派是常态,试图越狱或袭警者亦有。可倘若是毫无出格之举的犯人被闹出人命..那这所监狱就有大麻烦了。从高到低,监狱的协从管理者们一个都躲不过。
“我在等一封回信..可那个人..她怎么都不回复我。”提及此处,景槐原本就脆弱的理智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是谁?”
“一个女孩儿,我最爱的女孩儿。”
……
将近两个小时的倾诉使宋伊有些疲倦,她努力的从夹杂各种情绪的言论中抽取有用的部分,这是件很繁琐的事情,她做了笔录,做了录音,之后复盘应当能轻松些。
监狱铁门另外的阳光分外刺眼,仿佛想要消除掉在监狱里感受到的所有阴暗。
宋伊觉得晃眼,想要躲避,下一秒头顶便出现一把遮阳伞。
来人是打小就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她笑的眉眼弯弯:“小姐忙完了呀!”
“嗯。接下来去哪儿?”宋伊隐约记得还有行程。
“您忘啦,要去宁城那边参加婚礼的呀,太太已经在那边等您了。”
“好。”
在遮阳伞的护送下上了车,车上的空调开的温度正好。一路上小丫头叽叽喳喳念叨着,说那场婚礼有多少家的少爷小姐会来,能见到多少长辈。
说白了,这婚礼就是一变相的年轻子弟见面会。
兴许是真的累了,即便耳边聒噪不停,她也能闭着眼睡会儿。
路途还算安稳,可到达目的地时却出问题了。
砰通一声,把宋伊惊醒。
“怎么了?”
“小姐,咱在停车位和别人撞车了。”小姑娘趴在车窗边,看着两辆头尾相撞的车子,苦巴巴地说。
无语如斯。
车外两位司机吵的不可开交,大热天吵的人心烦气躁,宋伊听的头都疼了,便开门下车。
另一辆车后座的人似也是不堪其扰,亦推开车门。
几乎是同时,两人一道下车,只一抬眸,眼睛便瞧见了对方。
那是宋伊与上官云达第一次见面,不正式,场景也不算美好,有些吵闹,有些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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