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莫不是个单相思?
宋伊见夏墨露出的眼神,不免这么想道。她总觉得夏墨对这民宿老板有点小心思,否则他的一些行为可太不好解释。
她尊重个人情感,但出于一个旁观者,宋伊不太理解。
……
后院岁月静好,前门叮铃桄榔。
乔冶带来的装备大多属于轻巧型,稍微大件儿的早早往另座山头运去,这也是让其余人在民宿等了一天的缘故。他们还顺道接了向导,眼下一群人正在往乔家开来的车子上放行李。
后备箱再大也放不了所有人全部的东西,加之山那边条件并不算好,很多东西带了也是白搭,只得挑拣些重要的装包里,届时再背上去。
余下来的东西自然还是放在民宿这边。
不过也有生面孔。
出门时夏墨瞧见有个人手边拎着箱子,不知是打算在这边民宿住下,还是要随宁城大学的那帮子人一起上山。
“那是乔冶带来的随行医生,姓范。”宋伊见夏墨瞧了那人好几眼,便开口解释道,“如果你不想去...可以问他拿药。”
医生啊...
夏墨收回视线,宋伊的话倒是让他想起前脚空桐悦给他处理伤口时的话。
那话倒是有些夹枪带棒,但还挺有意思,下意识用与她相同的语气来回答宋伊:“人家都把台阶递到跟前,再不走就不礼貌了。”
“你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走这一趟?”宋伊总觉着这人带了几分不正经,在客栈时没看出来,到了这帽儿山反而开始撒欢了。
“探险。”就是感觉有点在玩命。
“是探险……还是为了吸引那尤老板的注意?”
“你怎么会这么想?”到目前为止,他和空桐悦两者的行为,貌似并没有特别串联在一起,甚至对话都很少。
宋伊不喜欢弯绕,便直接切入重点:“感觉你在单恋。”
此言一出,夏墨整个人眉头紧锁,脸都皱巴到一起,宋伊都不用对他的表情进行分析,都能看出这人是一整个不理解的状态。
她感觉他是有点想冒脏话的,只不过还是教养占了上风:
“人类表达情感并不是只有喜欢与厌恶两种的。我只是单纯欣赏,再加上一点在乎而已。”
“所以你们认识。”陌生人之间,是鲜少会用到在乎这个词汇的。
“是。”知晓情况只是早晚,夏墨认为这种可能会影响后续信任度的事情,没必要隐瞒。
“难怪~”宋伊见他俩磁场微妙,果然是有些渊源在的,“交谈那么久,你们两个人莫不是达成了什么合作?”夏墨能混到帽儿山这个队伍里,自然是不会吝啬与旁人携手同行一道做事。
“算...也不算。”
“?”
“她不信我。”
他语气平淡,但宋伊觉察出他的微妙,直到上车都没再谈论这个话题。
……
来接人的是另个未见过的男子,皮肤有些偏黑,应当也是常年做活的人。不过看他相貌与先前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略微有几分容貌相似,估计是有点亲属关系。上车前夏宋两人达成某种默契,宋伊坐副驾驶,而夏墨则坐到副驾驶后的座位。
他坐进来时,目光瞥到车内后视镜上挂着个黄纸的平安符,符纸很新,应该是近些日子才搞来的。
宋伊拉开车门发现副驾驶上放着件外套。开车的人似是没想到会坐副驾,却也是很快反应过来,把外套收回来,搭到自己驾驶位的椅背上。
衣服被拿走,副驾驶位还放有别的物件——一个约莫拳头大的木雕小猪。瞧那木雕上的刻痕,应当是手作物品无误。
她把木雕拿起,坐了进来,顺势把东西递给那人,于是几人间的话题就这么打开了。
“木雕怪可爱的,不知道您在哪儿买的。”
“就是个给自家孩子随手做的玩意儿,不值什么钱。”突然被人夸奖,男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您是木工?”夏墨在后座适时补充一句,继续延展话题。
“是啊,往上几辈都是木匠,早些年对面山头村子里的大戏堂还是我和我家老爷子建的呢。可惜到了我这辈稍微走偏了点,跑去做生意。”男人答道,看着前面有些坑洼的路有点头疼。
“主要老路子实在是挣不到什么钱。前些年独身的时候还能凑合,后面结了婚,家里还有小的要养,就只能找新路子。和我那堂哥,就是早上跟尹香琴一道来的那个胖子,合伙做了个买卖,挣了点小钱。”
车子开的颠簸,磕磕绊绊,宋伊坐在副驾驶,很直观能看见开车人的面色,应当是对路况不太熟悉。
“您应当不常住村里吧。”毕竟宋伊见他方向盘都快打出节奏来了。
“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来。九几年那会儿小孩要考高中,就索性搬城里定居,后面孩子结婚生子,就更没空了,要不是我那堂哥硬拉,又刚好是族长家办喜事,估计我也不会过来。姑娘你刚看见那木雕,本来我是打算送给我那小外孙女的,结果你看又闹出这些个幺蛾子,不晓得这两天能不能赶回去咯。”
宋伊能品出这人情绪上的那点子急迫:“您似乎...不太喜欢待在村里?”
男人明显犹豫了下,像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斟酌之后才开口:“倒也没有,主要确实很多年没回来,哪怕都是村子里的,我也没法子全认出来。而且其实吧...人家未必想见着我这一家子。”说话时,男子下意识瞥了眼车内后视镜,正巧撞上夏墨阴郁的目光,赶忙收回来。
其实夏墨只是对那个黄符感兴趣,加之这几日连着起早,又没空午觉打盹,精神头差了点,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一直盯着看某个地方,难免会让人觉着有几分不友善。
所谓赶巧不过如此,但既然人家视线都看过来,还抛出个转移注意力的话题,他也没理由冷场,便接上话茬:“这话又怎么说?”
“你们也晓得,这帽儿山信奉山神,所以啊,村民其实多少带点那啥,你们懂的。刚不说了么,我们家是木匠,还是当时几座山头里为数不多的木匠,很多活计自然也会找上来。”
夏墨觉着这人长篇大论有些浪费时间,也顾不得礼貌,出声打断:“您刚刚把大戏堂拎着说出来,不会是跟那戏堂有关吧?”故作诧异。
昨日上过山,下山后夏墨又自己研究过几座山头的地形,以及山体滑坡前,帽儿山当时的观光路线介绍。他很确定并没有这位前木匠所说的戏堂。
帽儿山之前又开了旅游项目,按理说这类偏传统的建筑是会保留,且作为地标景点的。现下却无影踪,只能说这个建筑真实存在时间较短,在帽儿山旅游业开发之前就已经消亡。
“这位小哥的脑子很灵光啊。”
“好奇而已。”这真是一个万能的回复句式。
宋伊:“您继续说。”
男人想了想,组织语言后,言道:“差不多...八七年下半年那会儿吧,那时候口风又改了,说又要开始保护传统文化。一些个有点声望的老人就寻思再把那些老玩意拿出来,也不知道是谁提的建议,就说建个戏堂,也同意了。至于造的位置呢,就在已经成废墟的那个山头,那个帽儿村里。。
当时造势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又是测风水又是算吉日,把几个山头能建房子的工匠都给叫过去了。我家老头子那时候身体还算硬朗,就带着我一起去做活,其实过程也还算顺利,八八年初就造好了。只是谁也没想到,那戏堂的命能那么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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