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县衙大牢。
正午的阳光,刺破了苍穹,挣脱了阴霾,跟随着雪花,款款洒落。
“都给我安静,谁要是敢大声吵闹,一律杖刑伺候!”
一位长相怪异,戾气颇重的青年衙役,一声呵斥。
破败陈旧,哀鸿满天的大牢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放眼望去,形形色色的犯人,彷如人生百态,应有尽有。
恶贯满盈的,低落呻吟的,埋头不语的,惶恐不安的……
他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死气沉沉的空气里,唯独那恶臭,随着冷风肆意漫延。
透过昏暗的光线,尽头的牢房里,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坑坑洼洼的地里,那稀疏的稻草干,洋洋洒洒地铺在地上,被压折的枝干彼此交缠,慵懒且无趣。
窗外,依旧是白雪皑皑,一片祥和。
一丝温暖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洒在了吕安生那毫无生气的脸上。
而严寒使得他不得不面朝阳光,抱身屈膝,以求一丝温暖。
也许,煎熬的三天三夜里,因为几顿还算不错的饭菜,让苟延残喘的他,恢复了些许力气。
然而,又一次美食当前,却让他丝毫没有了兴致,换作几天前,他一定会感恩戴德,然后狼吞虎咽。
脑海中,所遇所闻里,口口相传的,一个犯人,如果迎来了牢中最丰盛的一餐,那么就意味着他即将赴死。
等待他的,有且仅有一个结果,那便是:
死神的耳语,还有在它肆意妄为的笑声下,被收割生命之人,在绝望、忏悔、愤恨、悲伤、痛苦…等负面情绪中,身不由己地,去聆听它那如病态般吟唱的死亡赞歌。
不过,面对既定的结局,横竖都是一个死,与其苦苦挣扎,还不如好好享受最后的午餐。
毕竟不吃白不吃,至少在奔赴黄泉的路上,能堂堂正正做一回饱死鬼。
显然,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面对现实的无奈,只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如若还有来生,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能够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值着这个理,变得无所畏惧的吕安生,抛却了所有的哀怨与不公,毅然决然地抓起了眼前的烧鸡,开始心安理得的,大口大口的啃咬了起来。
那空洞无神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丝眼泪,也没有一丝丝对死亡的恐惧,更没有一丝丝对人世间的眷恋。
有的仅仅是一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和对那悲凉的人世间无尽的失望与绝望。
直至被押上刑场的那一刻,面对看热闹的百姓,冷酷的达官显贵们,被麻袋套住的他,从吃完那只烧鸡起,内心早已变得毫无波澜。
红尘浊世,纷纷扰扰,这一切,对一个即将赴死的“罪人”来说,又与他何干呢,无非就是一场梦而已。
而那个混在人群中,暗中偷看的富家少爷,在看到吕安生人头落地的那一刻,那张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露出了一丝丝诡秘的笑容。
默默转身离开,那坚定的步伐,亦从不拖泥带水,唯独那留下的脚印,和那一抹冰冷的笑容,证明他曾经来过,也仅此而已!
……
错位时空,沧溟大陆。
寻仙山脉,坐落于沧溟大陆北面,方圆数千公里。
大大小小的悬浮仙山,错落有致,分布其中,层峦叠嶂,巍峨挺拔。
其中,要数问仙峰为最,它高约一万八千米,宽约十余公里。
由于独特的气候所致,还有充裕的灵气所覆盖,虽然海拔很高,但不会积雪。
各种参天古树,生长其中,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各色奇花异草,未名点缀。各类奇珍异兽,遨游山间,使人不禁啧啧称奇。
双日映射,云雾缭绕,如梦似幻,精美绝伦。
问仙宗,作为沧溟大陆第一大仙宗,可谓是名扬四海,威震八方。
它坐落于问仙峰山脚下,各类门府别院,朱甍碧瓦,飞阁流丹,古色古香。
或是矗立山上,或是漂浮于空,鳞次栉比,蜿蜒而上,美不胜收。
尤其是那高耸入云的问仙阁,大气磅礴,古典庄重。
潺潺流水,缭绕云雾,与之相交辉映,缥缈灵动,美轮美奂,让人叹为观止。
巍峨险峻,奇林怪石的峰顶,一览众山小。
四座偌大的悬浮仙山,环伺其中,四条青龙百米有余,缠绕而上,威撼四方,名动沧溟。
那寒光四射的冷冽眼神,虎虎生威,时刻震慑着峰顶上空,那口长约三米,宽约一米,飘浮摇曳,光华暗沉的青铜古棺。
古棺四周,一团黑压压的死灵之气,由内往外,汹涌渗出。
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不时劈打棺身,使得镶嵌其中的金色镇魔符咒,若隐若现。
四角吊环上,连勾着四条长约数百米,宽约十厘米的玄铁锁链,因为拉扯,紧绷且摇晃。
锁链上,不时泛起的青光,如电流般来回游动,滋滋作响,使人毛骨悚然。
古棺内,白衣侍灵者,胸口插着镌刻特殊符文的,指头大小的特制金针。
银发如丝,双眼紧闭,平静地平躺在棺内,凹陷的脸部轮廓,犹如一具干尸,使人望而生畏。
一道闪电,伴随着雷鸣,狠狠劈下,随着棺身剧烈摇晃,棺内侍灵者亦已跟着颤动起来。
“不好!果然如宗主所料,青铜古棺有异动。旬儿,快下山速请宗主和三位长老!”
负责守棺的一中年男子,面带凝色,注视的双眼,已经恐惧到绝望。
话音未落,察觉异响,早有预料的三位白袍道人,在身着玄色道袍的老宗主带领下,身带金色流光,脚踏悬浮山头,飞身跳跃,风驰电掣般落入到了四座仙山上。
四人脚下,那四条狂怒的青龙,也已兽眼猩红,暴躁咆哮。
它们口吐青光,极力地镇压着那口随风摇曳,飘飘欲坠的青铜古棺。
龙威震慑,风卷残云,除去那电闪雷鸣依旧,也已刮起了狂风暴雨。
形势危急,老宗主深谙事情的严重性,为免无谓的牺牲,即刻下令身旁的中年男子,让其速速下山,带领问仙宗众弟子撤离。
白眉仙须的他,言语间,一脸平静。
见那弟子领命,速速离去,虽仍旧从容不迫,但那饱含忧虑的眼神,亦已转向了另外三座仙山上的同门长老:
“如今,看这形势,恐再难压制住他,为今之计,只有启动降魔法阵,加上镇魔咒,方有一线生机!”
“宗主!望请三思,稍有不慎,轻则我们四人齐齐殒命,重则问仙宗和仙脉气运尽失,到时天下第一大宗的名号恐怕将会旁落它宗。”
其中一人,眉头紧锁,语重心长。
其余二人仔细听之,低头若有所思,亦点头表示认同,可见宗主意已决,也便不再多言。
“如若此人不除,沧溟帝国,恐将霍乱四起,届时祸国殃民,亦将整个大陆推至水深火热,民不聊生的境地。到时,覆水难收,后悔亦是为时已晚。”
“其外,我们修仙之人,虽超凡脱俗,但毕竟仍旧‘为人’,除却不断提升自身修为以外,斩妖除魔,守护苍生,亦是我们职责所在。”
一番话语,情深意切,宗主仙风道骨,自愧不如的三人,内心亦感动得老泪纵横。
瓢泼大雨,一如当时,捎带着狂风,倾盆而下。
风雨交加,四人早已湿透的道袍,与那低垂的发丝,厚重地飘摆着。
雨滴,亦跟随大作狂风,胡乱拍打着四人凝重的脸庞。
那坚毅的眼神里,虽无十足的把握,但彼此心有灵犀,相视一眼,也便默契点头。
不多一会,看着即将破棺而出的魔物,老宗主急忙责令四条青龙,死死镇住古棺。
尔后,身现无暇金光,默契闭眼,手结太极阴阳印,澄心存神,喃喃捻决道:
仙尊在上,天道即位,施吾仙心,假吾神通,降魔除妖,急急如意令!
口令既出,法阵即成。
顿时,金光曜日,风起云涌,天地灵气亦如那流萤般,源源不断汇聚其中。
眨眼功夫,结成的方圆数公里的降魔法阵,刺眼金芒倾泻而出。
与此同时,古棺上的镇魔咒,亦泛起了纯净白光。
不多一会,篆体符文,上古符号,跳脱而出,环伺包裹,双重压制,使得古棺顷刻动弹不得。
棺内,侍灵者一如酣睡之姿,平静如水,只不过,他身上散发的死灵之气,亦越来越浓重。
很快,随着身体源源不断吸收棺外灵力,古棺一阵剧烈抖动,只见他赫然睁眼,双目绯红,瞬间破棺而出。
风雨之下,无数金光闪耀,霎时间,那死而复生之人,忍受着法器的剧烈侵蚀,手冒黑烟,拔去了胸口金针。
那干瘪的脸庞,早已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目露凶光,一如那鬼魅邪灵,整个骨瘦嶙峋的身躯,一动不动,悬浮于棺上,旧服飘飘,银发依依。
那婆娑的姿态,虽缥缈灵动,却毫无生气可言。
风雨中,方才死而复生,身体仍旧极端虚弱,滴滴雨水,拍打脸上,无痛无感。
绯红暗光,萦绕全身,顿时凶相毕露,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白袍老道,俨然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这边,老宗主见势不妙,赫然睁眼,亦无所畏惧。
少顷,协同其余三人,瞬间移动,带着无上道能,形成鼎立之势,合力压制。
老宗主则突现其头顶上方,一簇如剑芒的金光法印,带着滚烫烈焰,凭空而出,强力贯穿其身。
一时间,风雨飘摇,绚丽多姿的法光,如那遮天蔽日,充斥整个山峰。
紧接着,天崩地裂,地动山摇,使得整个仙峰鸟兽飞散,仓惶逃窜。
山脚下,疲于奔命的数千弟子,不时回首观望,那惶恐不安的眼神,仿佛在时刻祷告苍天:神啊,救救我吧!
然而,虽有大部分人听从宗主之令,紧急撤离,但总有临危不惧者,从容停下。
出于心中正义,亦是对危在旦夕的宗门眷顾,不惜违抗师命,执言相劝。
在其鼓动下,一个个“悬崖勒马”,各施其法,纷纷飞向了问仙峰顶。
一时间,流光四射,数千道者,带着坚毅眼神,一如那杀伐果断的征讨大军,浩浩荡荡,络绎不绝,朝那问仙峰顶蜂拥而至。
此时,问仙峰上,风云突变,四条青龙,也已缠山而出,腾云驾雾,凌空盘旋咆哮。
口中四道青光,与那支援到的数千道众彩色灵力汇聚。
不消片刻,又急速汇流到由三位长老苦苦支撑的降魔法阵中,稳准狠地锁住了侍灵者。
而得以脱身的老宗主,亦竭尽所能,一边驱动着镇魔咒,一边用尽毕生所学。
悉数吸收方圆数百公里的灵气,汇聚成道门至强法术,混元太极阵,方才协同伙伴压制住了侍灵者。
而那冷若冰霜的侍灵者,虽然被束住,倒也若无其事,不作挣扎。
忽而冷笑,一片绯红之光,如水波激荡,炸环般,瞬间荡飞了周遭一切。
不多一会,绯红之光,如那万千星辰,闪耀众生,令其全数静止于空。
尔后,脚踏那七彩神光,从无数尸体上践踏而过。
所经之处,那空中静止的雨滴,如被人把玩般,不由自主地朝四周缓缓散开。
每走一步,脚掌底下,七彩神光如水纹荡开,而那已然变幻的,一身洁白圣衣,虚无缥缈,若隐若现。
一举一动,可谓邪魅无比,却又超凡脱俗。
霎时间,停在半空的雨滴,仍旧不知归处,悲悯的世人,亦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唯独那侍灵者,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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