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灰暗，月姬分辨不出周围的一切，哪怕是伸出手去，都看不见手臂的色彩，就好像是身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一般，无分上下左右，这让她甚至都不清楚，以及究竟是在上升还是下落。

“……这里是哪里？”

月姬大喊，然而她的声音却是连口都没能传出，就被莫名的吞噬了，那种压抑的感觉，就像是被彻底放逐了般。

月姬不知所措的挣扎着。本就畏惧黑暗的她，此刻无比的恐慌。她惊慌失措的大喊:“寒哥？莫哥？你们在哪啊？”

没有人回答，同时也自然没有人能够听见她的声音，就连回音都没搭理月姬。这让月姬愈发的感到寒凉与孤寂。

突然，远方一抹光点在闪耀，就宛若那初升的太阳一般，那是不同于周围的灰白之色的鱼肚白，那道光映入了月姬的眼帘，让近乎幽闭的她得到了一丝喘息。她立即奋力的朝着那光点靠去。

不知道游动了多久，多久，虽说月姬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实质性的疲劳，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觉精疲力尽，就像是感冒一般，不愿意再多动弹的时候，她终于来到了那道光的源头。

这时，她才惊奇的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光点，分明是一条由大量的绚丽光线所勾勒出的光之河。那条夺目的河，瞬间就占据了她双眸内的全部空间。

她仿佛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可能性，其中有她所向往的，也有她所厌斥的。

而在来到这里的那一瞬间，月姬的耳旁便响起了一道悠远而圣神的声音…

【你相信…你的命运是虚假的么？】

月姬闻之，毅然做答:“我不相信！”

————

劲风不断的从空间之中划过，夹带着烟尘之中时隐时现的魂光，一道道闷响从其中传来，远处手握镰刀的机关，此刻已经悬停在了月姬与莫千头顶两米之处，相比之前又下落了两尺有余。这足以证明叶寒在这期间，又输了两招。

但是，这并不代表叶寒没有赢过，甚至以他越打越上手的状况，他赢得次数比输的次数还要多上一次。但即便赢了一招半式，那镰刀又不会重新抬起。

这让叶寒心底无比的焦急。

突然，那原本不算浓郁的尘雾再一次膨胀开来，在灰黑的缝隙里出现了一抹粉灰之色。紧接着，又一阵狠烈且凌厉的碰撞之声响起，夹带着一丝丝几乎被掩盖的陶瓷碎裂的声音后，那弥漫在空间一角的尘雾中，叶寒与假叶寒的身影从其中窜出，落地后，宛若双子一般的两人，站起身来遥遥对立而峙着。

碎石乱飞，烟尘缓缓淡去。

虽然不知道当前这里究竟是身处于多深，但是从那足以支撑这一个封闭空间存在的边境石柱看来，这里的石质应当是十分坚固的才是。那么这里本就不应该出现一团尘雾，毕竟想要在岩洞之中弄出灰尘，那么就需要将周围的岩石击打得足够的碎，足够的小，小到能够被魂力荡起。这无疑需要巨大的力量。

然而，眼前的这两个人，却是在暂不知时长的密集对拼之中，将尘雾给捣鼓了出来，何等的难以言喻，这也代表了先前的战斗究竟有多么的激烈。

叶寒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魂力，在刚才那近一个时辰的持续抗战之中，绕是他那庞大如大魂师的魂力量，都显得有些许不堪重负，此时此刻也就仅仅剩下不足三分之一。这让他脸色有些异样，但是只是苦闷而已，并没有担忧。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在与假叶寒的交手之中，越来越能对自己的实力了解透彻，就在刚才，叶寒严格把控了角度、力度，将一块足以掩住面目的小石块，由上至下，凌空踢向了假叶寒的双眼处。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缓兵之法，看上去毫不起眼，听声音也没有多少杀伤力的石块，如果换成叶寒，面对那种突然出现却完全没有威胁的攻击，绝对会偏头无视，并且借对方出招后的间隙出拳。而假叶寒也是采取了这样的对策。

可是祂却没有料到，叶寒居然会借助这一块碎石之利，将一个杀招隐藏于其后，正是碎发男遗留的方形魂导器。

在那一瞬间，假叶寒的身形便被那突如其来的重压镇在了原地，同时那粉灰色的烟雾也弥漫开来，在这双重掩护之下，叶寒再度祭出了镌云刀。为了以防万一，他使出了在目前阶段能够最大程度延伸攻击距离的风行?龙卷，借助风卷与环动弩的力量，镌云刀竟是飞射而出。而假叶寒则出乎叶寒意料的挣脱了重压束缚，那等速度甚至快到了让叶寒不禁庆幸自己选择了延伸攻击距离。

也正是因为叶寒的选择，风行?龙卷也没有让叶寒失望，即便假叶寒能轻易挣开了重压束缚，但是好歹也是被定住了分毫，所以叶寒的镌云刀才成功的击中了假叶寒的左脸。而这也让假叶寒彻底显露出了真正面目……人形机关！

“呼…”叶寒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看着那碎裂的陶瓷面具下宛若夜空的瞳孔，一股莫名的阴森从他的背脊窜出。

——虽说对莫叔无用，但毕竟是刘泽那魂尊的隐藏手段，是那等重压，若换做是我的话，绝对不可能挣脱得那么快。这冒牌货的实力绝对不止我看到的这种程度。难不成先前在与我交手过程中他还有所隐藏？甚至是在刻意压制？

“你居然…不是幻象！”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幻像！如你所见，我也是机关傀儡，只不过和这机关城内的其他，稍微有点不一样。”那机关叶寒身处手来，食指与拇指几乎贴在了一起，淡然的说:“很令人意外啊，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虽然是借助了外力，但是能逼得我破格使出一部分真正的实力，你的水平也还不算让人失望！”

“我曾在关于千机阁的史料上看见过一篇关于若是能将机关技艺施展到极致，便有可能以非神之身触及神域，令由死物所构成的机关傀儡孕生出自主意识，也就是…灵魂！”叶寒轻舒一口气，诧异的说道:“原本还以为只是后世编纂者天马行空的幻想，没曾想竟是真的。”

“能够一瞬间挣脱那枚魂导器的重压束缚，依我看一般的魂尊也是做不到的，那么你的真实战力最少都是魂宗一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此戏耍我们好玩么？”叶寒稍稍朝后方撤了一步。

“眼力不错嘛，没错，虽说我这具身躯并不是以战斗为目的设计的，但是托材质都还算给力的福，如果我的记忆没错出错，外面的力量体系比之千年前也没有过大改变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魂宗级魂师，对我应该没有威胁，至于我有什么目的…”机关叶寒语气有些许轻蔑:“只是在履行我诞生的意义罢了。”

“你诞生的意义难道就是像这样捉弄人么？等等…”听见对方如此答非所问的答案，叶寒稍稍有些沉不住气，不过当他的话还没说完，他便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前的机关人刚才说的是“没有威胁”，而不是“威胁不了他”。

这两句话乍一听可能没有什么区别，若是让人来说，也可能只是习惯性格问题。但是叶寒却是知道，能够与人交流的机关，哪怕他具备了自主意识，但是他的言语机制也无法跳脱制创造者的初设，所以，他们的言语十分的严谨。

威胁不了，与没有威胁，前者的意思是说眼前的机关人能够与魂宗一战而不败，而后者，则是魂宗必败。同时，这里的魂宗，还没有明确的界定出等级…

结合先前石碑上【承我衣钵】的字迹，叶寒的心中一下子就明了了:“实力足以一指镇压我，却没有直接出手灭杀我！甚至还压制能力至与我平分秋色。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创造你的主人，并没有要至我们于死地的想法，反倒有可能想让我们来继承他的衣钵呢？至于你…设定应该是类似考核官的角色吧？”

“在我没有使用外力的情况下，你你的实力一直与我相当…”叶寒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邪性的舔了舔嘴唇:“身为机关，不是不去做，而是不能做对吧。”

“你很聪明！”机关叶寒淡淡的说道:“竟然这么快就看清了我的定位。”

“果然如此…”叶寒看向远处那瘫坐在石凳上的莫千与月姬，换一种思路去观察，如果没有那两尊手持镰刀的机关石像，那两个石凳还有点像是被选中者的宝座。这让叶寒不禁有些失落:“创造你的主人…想必是千年以前某位千机阁的大人物吧，这座机关城内，应该埋藏着他的两道传承，可坐在那边的是他们两个…这么说来我…是没有被选上么？”

话语之间夹带着一丝哭腔，叶寒微微抬头，他的眼中闪过了不甘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