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之下。

一个老头胡乱摸索着少年的脸。

这种场景光是想想就很奇怪吧！

商羽有些郁闷的想道。

这叫商谷的老头，倒是不杀自己了……

可这一直摸自己的脸，算个怎么回事嘛？

“我感觉……”

商羽缓缓开口。

“我被侮辱了……”

“我可以挣扎一下嘛？”

商羽弱弱说道。

可商谷并没有搭理他的一丝，好像要触摸到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才可以。

被揉搓的五官有些变形的商羽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刚想奋起反抗。

却发现老者脸上充满了泪水……

“额……”

“您这是哭了吗？”

哪料想这句话刚一出口，这商谷哭的更凶了！

商羽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缓缓将手掌放在了商谷的肩膀上。

“噗通！”

这商谷径直朝商羽跪下。

商羽愣住了……

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刚刚自己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嘛？

看着面前老者朝自己下跪，商羽只觉得头有点晕。

自己从小就不喜欢这样。

想着，商羽连忙去拉商谷。

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

所幸商羽直接盘腿坐下了，并朝着老者面对的方向错开了一些。

我才不想让别人跪我……

突然，老者开口说话了！

“他以前，也是这般安慰我……也不说话，只是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他是谁？”

商羽不解问道。

老者也不管他，依旧自言自语说道:

“按理说，我这年龄对于你们俩来说都是长辈了……可你俩都没把我当长辈看……”

“他把我当兄弟……”

商羽听闻后嘟囔起嘴。

刚刚你还想杀了我呐……我怎么把你当长辈嘛……

“二公子，你和他相貌真的是像啊！”

哭喊声响起。

不大的声音却狠狠地震撼到了商羽的内心。

商羽张着嘴巴久久没有发出声响……

这老头，喊我二公子？！

“那你刚刚所说的他……”

商羽颤颤巍巍的说道。

他此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可没有听到商谷亲口所说，他却不敢认定……

“您的哥哥，商桓呀！”

“嗡！”

大哥！

商羽脑子好似一颤，呆滞的看着贵在身边的商谷。

“你……你认识我哥哥？”

老者并未说话，可低着的头却狠狠地点了点。

“你和我哥哥是什么关系？”

商羽有些焦急，将老者的身子板正。

老者见少年没有接受他的跪拜之礼，所幸也盘腿坐了下来。

“主人说你不喜欢下人的礼数，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商谷打量着一旁的商羽。

“你果然长的和你大哥十分相像，真是没想到呀，你都长这么大了……”

商谷抬着头，看向夜空中稀松的星……

就好像在这漆黑一片的夜空中，有一颗星在望着他们。

而那一颗星，便是商桓。

“唉……”

商羽同样也是缓缓抬起头。

思绪在夜空中勾勒出了哥哥商桓的形状。

“记得我刚刚认识你哥哥的时候，他也如同你这般大小吧……”

商谷自言自语说道。

“不过，你哥哥在你这个年龄，可已经是修道士了喔……”

商羽笑了。

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

是弟弟对于大哥那般尊敬向往的笑。

“我哥哥，可是天才喔。”

看着商羽脸上的笑容。

商谷神情有些恍惚……

片刻之后才喃喃自语说道:“你哥哥以往提起你的时候，也是这般自豪的笑容。”

“其实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接受不了我哥哥的死……”

商羽皱着眉头，从胸中吐出了挤压多年的浊气……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些话。

如今，在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老者面前，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哥哥商桓，如此老实善良一人，为何会这么死去……”

听闻商羽此言，商谷扭头看向忧愁少年。

表情有些震惊。

他无法从这般嬉笑，把什么事都放不进心里的少年。

商桓，却成为了他的心结。

商谷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如此心结，以后怕是不会有多大的成就……

“你哥哥，他可是比你聪明多了，只不过，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放进了心里。”

“什么话都不说出来，自然身边人心中就会有介怀……”

“这也就是说，为什么他被人围剿的时候，身边无人帮忙了……”

“腾！”

商羽翻身而起，手中龙戒骤然发亮。

见商羽手掌慢慢对上了自己。

商谷笑了笑。

“想杀我？”

“是。”

“你杀不了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我倒是有些奇怪了……”商谷并没动作，只是气势一放。

商羽便脚下一空，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为何要试试？”

“我哥哥被围剿，你如何得知？身边无人帮忙，你为何不帮忙？！”

商羽被这气势直接压在了地上。

一张脸死死贴在地上，嘴上却恶狠狠的说道。

“原来如此。”

商谷松下了浑身恐怖的气势。

这才让商羽那憋红的脸慢慢恢复了气色。

“当时你哥哥被围剿的时候，我不在……”

商谷表情痛苦。

这么多年，一直呆在花仓郡默默无闻，心中却一直后悔自己为何当时没在商桓的身边。

商羽这才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开口问道:

“商老先生知道被谁围剿？”

现在的他，只要有人来证明，是那曹元所为。

只要有人证明就好了呀……

商羽拳头捶地。

无力感充满了全身……

两行清泪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下……

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商谷缓缓摇了摇头。

“只知道是围剿，不知何人所为……”

见商羽沉默了，商谷知道，这件事在面前这个小娃娃的心里压抑了多久。

“其实，我不姓商……”

为了安慰商羽，也为了安慰自己心中的痛苦。

商谷缓缓吐露出了心中往事。

“我姓谷，当时得罪了一个世家，被你哥哥救下改了名字。”

“因为我，你哥哥放弃了一个很喜欢她的小姑娘。”

商谷呵呵说着，好像再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你这老家伙，不是干坏事了嘛？毁了人家姑娘的姻缘。”

商羽笑骂着老头。

见这老家伙如此性情，也不是那种毁人姻缘的坏人吧。

“臭小子，叫什么老家伙，以后叫谷先生。”

商谷捶了商羽一拳。

“你可不知道呀，这姑娘有些疯狂，为了你哥哥她可是杀了不少无辜的人！”

“而且都是一些风华正茂的小姑娘……”

“滋滋滋”　　“就是因为多看了你哥哥一眼，便被那姑娘盯上杀了……”

“如此随意杀人？”

“那可不，人家可是世家！”

商谷表情有些不屑。

“得罪他们，也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

“还有这种事？！”

商羽有些吃惊。

到底什么爱，才能做到如此疯狂……

“算了算了，不提了，小辈的感情我可看不透……”

“等等！”

商羽突然想起了什么。

“谷先生，你刚刚所说的世家是哪一世家？”

商谷想了想说道:

“就是那个当时名极一时的成景世家！”

“那一家人，你还别说，剑使的是真不错！”

“轰！”

商羽猛地弹起身子。

“你又怎么了？”

被这突然反应吓了一跳的商谷失声叫道:

“又想杀我？”

“不是。谷先生是说成景世家？！”

商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新问了一遍。

“对呀，成景世家怎么了？”

“没事，没事……”

商羽缓缓坐下。

原来，成景山说的都是真的？

自己的哥哥果然辜负了他的姐姐。

只不过，他成景山也没有完全了解事情的真相罢了……

哈哈哈。

哥哥。

这一剑，你可得给我道歉呀……

摸着胸口那成景山第三剑留下的剑痕迹，商羽扯嘴笑了笑。

也算是，自己该受这一剑。

“奇奇怪怪。”

商谷斜眼看了一眼商羽。

这臭小子怎么一惊一乍的，也不怕把老先生吓出病来。

“你小子不会怕了吧，没事儿，不是被你爹给灭了嘛……”

“咳咳。”

商羽点了点头。

他总不能说，有成景世家的人还来找自己报仇吧……

“那你知道我和你哥哥关系这么好为什么最后时刻没有陪在他身边嘛？”

严肃的问题开口，便让商羽脸色有了变化。

认真看着商谷摇了摇头。

“是因为，你哥让我在这里等你呀……”

“等我？！”

“没错……”

商谷看着身后那弥漫在台上的古老玄气继续说道:

“若是不等你，你就不知道如何获得这机缘。”

“难道不是吞花？！”

“不是。”

商谷摇了摇头。

“他们花仓郡的人知道什么，只是在暴殄天物罢了……”

“这玄气，是从那个地方流出来的……”

见商谷表情如此神秘，商羽才意识到。

这不值一提的吞花机遇，可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谷先生是说，星陨神光？！”

“嗯？”

这下轮到商谷吃惊了！

“你还知道星陨神光？！”

“聪明吧。”

商羽挑了挑眉头。

却被商谷一阵嘲笑。

“你哥哥可没你这般自恋……”

这叫自信。

商羽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商谷继续问道:

“那如今等到我了，该怎么做？”

“你哥哥让我给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

商羽呼吸有些急促。

全身有些没来由的红热……

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老者的嘴，生怕漏下了什么字。

“你哥哥说……”

商谷缓缓开口说道:

“有些东西。”

“毁则灭，养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