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看见绿英儿身亡,叹息一声:完了,完了!
元乾悲愤交加:“是颐安杀了她,兄长,颐安留不得了,给我追风,我亲手去结果了他,为绿英儿报仇!”
上仙却说:“留他到五更天,再杀他不迟!”
元乾颓然坐下:“天就要亮了,阴兵被阻,寸步不能前进,兄长,我看,这几十年,我们是空忙了一场!”
上仙看着东方出现的一抹鱼肚白,再看看停留在百里坡上的大军,不由得泪水潸然而下,:“天意如此,奈何,奈何,可奈其何!”他把琴童推开,把追风丢在了一旁:“输得如此干净,输得如此快当,连翻盘的一丝可能都没有了,怎么办,怎么办,元乾,你说,我们如何收场?”
元乾一把抓起了追风,恨恨地说:“兄长,别的且不论,我先去杀了颐安,给绿英儿报了仇再说!”
上仙赶上去,拉住了元乾的衣襟:“师弟,且听我说,绿英儿生前曾再三叮嘱过:输也罢,赢也罢,一定要把颐安留到最后一刻!”
元乾气极,使劲要从上仙手里拉出衣襟来:“他已经对你反目为仇,杀了你最得用的绿英儿,留着他,只怕你也要亡故在他手上!”
二人正在争执,突然,东方亮起来的那一线天空消失了,头上的苍穹也变得如同黑漆一般,雨霁后刚刚现出的几点星光也不见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长平又被深沉的夜幕完全笼罩。
元乾惊异得喊了起来:“兄长,天又黑了!”
上仙也在惊奇地举目四望,喃喃地说:“黑了,黑了。”
“是上天伸手相助来了!”
“不是,不是上天,上天不会垂怜于我们,是他来了!我就知道,他不会只做壁上观,紧急之时,他一定会出手的!”
从墨黑的空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上仙,还在等什么,还有心情看稀奇么?!为师为了助你成功,把袖里乾坤的家底子都全部亮了出来。自此之后,为师就再也不能用这个道法了!”
上仙仰望头顶,稽首道:“先谢过师尊了,上仙明白该如何做,定然不负师尊倾力相助之恩!”
他招过琴童,拿起追风剑,鼓琴执剑,诡谲的琴音立时回荡在长平的上空,追风剑射出幽幽的银光,银光闪烁,忽地成了一个龙形,龙首飘着长长的胡须,龙眼灼灼生辉,直奔阴兵前队而去。绕着那面帅字旗环转飞绕,帅字旗立时迎风飞舞,白马将军也立即催马前行,裨将们忙着向各队传达行军将令,马队,步兵队,弓箭队,长枪队一队接着一队,跟随着白马将军,向着北方开始行军。
天一黑下来,元齐元非他们大惑不解:“怎么,怎么,天怎么又黑了,元丰通了天了,连老天爷都帮他的忙!”
眼看着大军肃然向前,渐渐地接近了那座山岭,前队已经上了山,帅字旗威风凛凛,飘飘扬扬,走在大军最前列。那条银色飞龙一直绕着帅字旗上下盘旋飞舞,引着它一路前行。
雪遇挺着掣电,飞腾过去,挥起掣电,想要斩断那条银色巨龙。那条巨龙盘旋飞转,灵活地闪避着,一任雪遇追着砍杀,就是不离帅字旗左右。上仙用招魂的琴音点拨着追风化成的银龙,指挥着它闪避腾挪,避开雪遇的砍杀,雪遇拼尽了全力,就是不能伤及它。它飞腾在空中,引领者阴兵大军,就要攀上那座横亘在长平与北向大道的山岭,一路朝北进发。
雪遇焦急万状,眼看着阴兵大军在银龙引导下就要翻越山岭。他突然想起了巍巍蟒山,想起了师祖临别时的叮嘱。他立刻把掣电高高举起,让掣电的红光照射天宇,扬声大喊:师祖助我!
喊过了,却不见回应,雪遇只得打叠起精神,仗剑扑向那条银龙。元庆师爷爷不顾伤痛,又变身为巨蟒,帮着雪遇迎战银龙。几十个会合下来,大军行进虽然被暂时阻止,但是,只要银龙一飞近帅字旗,他们立刻就开始向前行进。
雪遇已是精疲力竭,汗水湿透了全身,他咬着牙,毫不退让,一次又一次地扑向银龙,银龙越发地嚣张起来,竟然张牙舞爪向雪遇搦战。它一个盘旋,扭过身来,张来大嘴,要一口吞掉雪遇。雪遇也不闪避,挺着掣电,直扑过去,一剑刺穿了银龙的一只眼睛,银龙却毫不示弱,疯狂地飞旋着,绕着帅字大旗,催着它向前挺进。
厮杀正酣,蓦地,头上天空却突然现出了一角天空,一位老迈苍苍的银发将军骑着一匹骅骝,被一朵白色的人形云朵托举着,白色胡须飘拂,从空而降,准准地落到了白马将军面前。
那朵人形白云放下了银发将军,腾身跃上半空,一下子揪住了那条银龙的龙头,扯着它的胡须,把它拽下地来,扔到了雪遇面前。出声问道:“认得我不?”
雪遇怔怔地看着他,想认又不敢:“你是——”
“方才不是你喊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么!”
雪遇和元齐他们急忙下跪,喊的喊师尊,喊的喊师祖。
明道子笑道:“蟒山明道子来也!虽然无影无形,无体无踪!一出手,也令某些人心惊胆寒!”
那一边,银发老将与白马将军骑在马上,对面而立,银发将军的嘴唇阖动,在说着什么,而白马将军别着脸,似乎对他的言语不甚听得进去。说了许久,两人的面目都现出了怒容,谁也不服谁。
明道子浮在空中,说道:“等我破了那人的袖里乾坤,天色大明,宇宙清亮,他不服,也不行了。”
说着,他飞腾起来,直冲天宇。忽然,横着飞来了一个人,拦在了明道子面前:“且住,明道子。”
明道子停在了半空:“哦,你也来了,闻名已久,今日才得谋面,无根居士,明道子有礼了!”
无根居士还了一揖,说道:“明道子,尊你一声先生。你我各自修行,闻名而不相见,也算是老死不相往来。既然从前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为什么特特地赶来,要坏我好事?!”
明道子“哈哈”笑道:“你的好事,在蒸黎那里,就是骨肉离散,背井离乡,生离死别,你想过没有?”
“当然想过,那是他们的命该如此,于我何干?”
“你造出一场大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过去的,且就过去了,死死记在心头,又有何益?”
“你没有经过,不知其中痛楚,我与你也没有多的可说,我干我的,你走你的,休得伤了和气!”
“你我一团和气,天下百姓就要受尽苦痛。无根居士,今天,我对你明说,为了这一天,我舍弃了自家肉身,用自己的精血淬火,炼成了掣电,交给雪遇,只为了阻止你们祸害天下,如今,是结果的时候了!”
“你要做什么?”
“我要撕开你的黑暗乾坤!”
说完,明道子飞升上去,在空中迅疾地飘动,所到之处,黑夜纷纷退散,满天云霞渐次出现。
那位银发将军拔出剑来,往空一挥,然后,拨转马头,向南而去。大军也即刻跟着他挥师向南,一瞬目间,消失在明丽的霞光之中。
无根居士的两只衣袖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露出了两条干瘦的胳膊。他气得捶胸顿足,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化一阵清风,不知去了哪里。
明道子说:“大功告成,我也该回我的蟒山了。”他抬手一指百里坡城墙:“元丰那个逆徒还在城上,不能放过了他!”
雪遇和几个师爷爷跪送明道子,眼看着他飘飘摇摇,飞向了蟒山的方向,自在自得,想来他毕生所求终于有了一个大好的结局,心中十分惬意,回到蟒山,自在逍遥清清静静地度过时光。
元非回身指向百里坡:“师尊叫我们不能放过了元丰,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走,捉拿那个逆贼去!”
大家起身呐喊起来:“元丰,你往哪里逃。师尊吩咐了,今天,绝不能放过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逆贼!”
见大势已去,千竹苑的家丁们纷纷做鸟兽散,四下逃窜。城上只剩下了上仙和元乾,还有到处寻找春雨的颐安。
上仙一把抓住了元乾:“师弟,我们一起走。”
元乾战战兢兢地说:“他们在喊,要抓你,没有喊要捉拿我,兄长,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各奔东西吧!”
“那不成,我们弟兄,生死也不能离散。”
元乾也不说话,背转身来,撒腿要跑。上仙见他要丢下自己独自逃命,怒向胆边生恶从心头起。拿起招魂,掷了过去,正中元乾的脑袋,元乾回头看了一眼,慢慢地倒下去,一命呜呼。
远远地看见了颐安在城墙上奔走,上仙喊道:“颐安,颐安,我在这里。”
颐安回头看了一眼,顾自寻找春雨的下落。上仙大声地说:“颐安,你一直说要报答我的养育之恩,今天,是你报恩的时候了,你赶快过来!”
颐安犹豫了一阵,还是走了过来,上仙一把拉住了他:“颐安,无论如何,也不要离开我,这就是你最大的报答了!”
雪遇带着元庆元齐他们跑到了,手上都举着雪亮的刀剑,一步一步地逼了过来。上仙把颐安推到了前面:“颐安,求他们放过我们,快,求求雪遇。”
雪遇眼里喷出火来:“你作恶多端,今天,谁也救不了你,还是乖乖地受死吧。”
上仙把颐安往旁边一推,一下子变成了颐安的模样,而颐安则被换成了他的样子。上仙狞笑着,一忽儿是颐安,一忽儿是上仙。雪遇举着掣电,一时无从下手。
“颐安,颐安,你在哪里?”
是春雨在呼唤,她急急地跑了过来,颐安模样的人转向了她:“春雨,你去了哪里,我到处找你。”
刚说完,他又变成了上仙。春雨又转身走向了颐安,谁知还没有靠拢,他又成了上仙。春雨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她说:“颐安,我变成怪兽的时候,你说了什么话,还记得吗?”
上仙模样的颐安说:“我记得,我说,不管你成了什么模样,你都是春雨!”
几把刀剑一起对准了假颐安,假颐安抓起招魂,砸向了拥在一起的颐安和春雨,还没有等雪遇他们反应过来,他腾空而起,消失在云端。
又是二十年时间过去,又是一个大雪天,白发苍苍的雪遇背着掣电,走下了武陵山。为了寻找逃匿的上仙,他走遍了山山水水,从黑发青年,成了苍髯老者。他立誓,不找到上仙,亲手除掉他,他就不会停下脚步。
路边草丛中,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雪遇拨开草丛,看见了两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孩。他抱起他们,说道:“我飘零一世,孤孤单单,上天是送你们来给我作伴的吧?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爷爷,你们,就是我的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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