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凡关掉收音机，担忧地：“周伯伯，我们的解放军能打赢吗？”

老周瞅着他说：“你认为呢？”

吴小凡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很担心。”

老周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赢，双方的悬殊太大，兵力、武器装备，我们都处于弱势，但有一点我相信，中国**为全中国人民谋求平等自由的理想一定会得到人民的拥护，而国民党的屠杀政策只会激起人民的痛恨，最终肯定会被人民抛弃，这就叫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吴小凡说：“可现在国统区的人们非常害怕国民党，对我们**并不支持。”

老周笑道：“害怕并不意味着屈服，不支持也并不意味着反对，国民党公然挑起内战，他也就等同欺骗了希望和平的民众，战争更会让老百姓遭受苦难和失去亲人，当人民在痛苦中挣扎时，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思考，是把希望寄托在发动战争的国民党身上，而是把希望寄托在奋起反抗的**身上，我相信人民会选择后者，因为中国有着几千年的文明史，中华民族世世代代崇尚仁爱孝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是中国人的传统文化，暴政下的任何政权都不会长久，这也是历史规律。”

吴小凡说：“周伯伯，这些我都懂，我担心的是武器装备，毕竟国民党有飞机大炮，而且有美国的支持，我们解放军就只有从鬼子那缴获的一些武器，兵力也悬殊太大呀。”

老周说：“中国**成立时没有一支枪，红军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陕北时全部兵力加起来不足三万人，后来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猛然扩增到一百多万，现在的人民解放军也应该有两百万吧，至于武器装备过去是从国民党军那里夺，后来是从日本鬼子手上缴，将来也肯定是要从国民党军手上去拿了，更关键的是中国**领导下的人民军队能以一当十，不怕牺牲的斗志比国民党军强百倍千倍。”

吴小凡说：“这一点我也知道，去年湘西会战前，当戴笠告诉我，八路军南下支队竟然从延安一直杀到了湖北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后来他们又悄悄地从鬼子的眼皮下渡过长江进入湖南，并且是一夜之间就占领了平江县城，这种战斗力让我感慨万端，**要是也有这种战斗力，那鬼子早就被赶出中国了。”

老周说：“既然这些你都懂、都知道，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吴小凡拍拍头乐了，不好意思地：“我真是瞎操心。”

老周说：“你的问题已经解决，该说说我关心的问题了吧。”

吴小凡便小声地汇报了昨晚向婶婶传达指示和急忙赶往监狱见尹鑫的情况，对烈士的自我牺牲感到内疚。

老周安慰他，无数的**人为了革命的理想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自我牺牲更是为了顾全大局，希望他不要自责，同时叮嘱他这段时间要特别小心，因为地下党都把此次的损失全部归罪于他的天网计划，所以要防止有人不顾组织纪律单独对他采取报复行动，而且对林志刚的犯罪证据和秘密小组的名单要及早搞到手，免得夜长梦多再次危害到地下党组织。

然后两人下楼来到客厅，老周忙问邹三毛怎么没来，吴小凡说弟弟昨晚为自己担惊受怕太疲劳了，今天又是周公馆盛情款待毛局长，他就不想来了，情愿在家里好好睡个懒觉。

中午十二点，毛人凤和随从上校、魏怀中和曾副官准时到来，跟随还来的竟然有大批记者，老周和吴小凡在门前恭候，双手抱拳恭敬地：“毛局长大驾光顺，老朽深感荣幸。”

毛人凤也抱拳道：“前辈盛情，毛某不敢不恭。”

记者们赶紧发问：“毛局长，昨晚清剿共党的行动结果如何，这是否意味着内战已经全面暴发？”

“周先生，你对国民政府清剿共党的行动和内战的暴发有何看法？”

“吴上校，你是党国的谍报英豪，更是共党分子的克星，听说你早就实施了天网行动计划，能不能说一说行动计划的内容？”

毛有凤急忙摆手道：“各位，清剿共匪是我们党国的首要任务，昨晚的行动也取得了很大的成果，这自然离不开吴小凡上校的卓越贡献，至于其他的问题今后再告知。”

“毛局长请！”老周急忙引领毛人凤和魏怀中他们进屋，小夏他们赶紧把记者们挡在门外，老周等大家在宴会厅坐下后躬身行礼道：“毛局长，前段时间老朽为了吴上校之事在言语上多有得罪，今日特表歉意。”

毛人凤慌忙起身抱拳说：“岂敢、岂敢，前辈也是为党国之栋梁仗义执言，吴上校无辜受屈之事也是毛某体察不周，应当有错必纠。不过，从此事上可以看出，前辈对吴上校非常关爱，恐怕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情感，不知是否有承嗣之意？”

老周惊诧地：“承嗣？老朽倒没想到此意，只认为与吴上校挺投缘，毛局长之言反而让老朽有点措手不及。”

毛人凤笑道：“既然已经觉得投缘，如能趁热打铁不是更圆满，前辈感觉如何？”

老周瞧着吴小凡笑道：”吴上校，毛局长之美意正合老朽心愿，如不嫌弃可否承嗣为老朽义子，往后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吴小凡羞笑道：“这、这、晚辈不敢高攀。”

毛人凤说：“周先生都不嫌弃于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赶快答应吧。”

魏怀中也说：“小凡，这可是局座为你搭桥引荐，不要辜负了局座的美意，何况周老先生对你确实有抚爱之心，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还不快跪下叩头。”

吴小凡只得跪下说：“义父在上，请受小凡三拜。”他恭敬地叩了三个头。

老周欢喜地拉起他说：“小凡，今日得毛局长之荐，才有我父子之情缘，今后定要遵从毛局长之教诲，服从其任何训令，为党国鞠躬尽瘁，才能报今日之德。”

吴小凡尊敬地：“是，小凡定遵义父教导，不负局座的栽培，为党国尽职尽责。”

小夏他们高兴得抱拳道：“恭喜老爷，贺喜少爷。”

“毛局长请坐。”老周亲热地拉着吴小凡在身边坐下说：“昨晚清剿共党的活动一定取得了很大的收获，毛局长亲自坐镇武汉指挥剿共定有深意，可否让老朽受教？”

毛人凤笑道：“周先生真是明察秋毫，抗战时期武汉共党非常的狡诈，在日寇手中根本没有遭到重创，现党国政统归一，绝不允许共党横行，如果不进行着重清剿，必将影响华中的稳定，虽昨晚稍有收获，但任重而道远。周先生，共党可是无孔不入，您今后可要多多防范，否则有负委座的信任。”

老周说：“毛局长提醒的对，身在江湖难免被骗，不过今后有小凡协助，定能避免差错，他可是党国公认的谍报英豪，剿共能手，毛局长难道还不放心吗？”

毛人凤高兴地：“对对对，吴上校的才能不容置疑，本座绝对放心。”

“哈哈！”老周和魏怀中他们都笑了。

随后，周公馆盛情款待了毛人凤一行，宴席上大家谈笑风生，但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思考，毛人凤是要借吴小凡来监视周府，魏怀中却是想在生意场上为将来着想，老周也必须利用吴小凡这张**分子的招牌消除毛人凤的疑心，虽然两人在一起存在一定的风险，但收他为义子是毛人凤的安排，今后就是自己出事也可让他全身而退。

吴小凡是想得最多的一个，此次武汉地下党组织的劫难都是林志刚一手造成，因为在抗日战争时期地下党在背后为军统潜伏组承担了很多的任务，林志刚自然感觉到了**组织的潜在力量，所以秘报给了毛人凤，才促使其亲临武汉坐镇此次的抓捕行动，还伯伯也想借自己的手除掉林志刚的潜在危机，消除今后的被动，一条别人的狗养在身边时刻都会乱咬人，自己必须行动了。

下午，毛人凤赶往机场前下达了屠杀令，凡是不招供的共党分子全部枪毙，可疑分子一个不留全部处决，罪恶的枪声也就在军统站后院和监狱刑场响起。

同时，市中心繁华地段的几座大楼上突然飘下了成千上万张五颜六色的传单，人们纷纷捡起传单瞧了一眼后慌忙离去，国民党军警紧急出动，但早已是人去楼空，**对国民党背信弃义撕毁和平建国协议，挑起内战和屠杀**人的可耻行径进行了揭露和声讨，号召人民团结起来反对内战，为中国未来之和平发出自己的呐喊。

1946年6月8日上午，吴小凡来到伯伯办公室要求看一看林志刚和方继宗的绝密档案，魏怀中和曾副官一下子没弄明白，除掉两人要看档案干什么。

吴小凡说必须把原始记录抄写下来以共党的名义张贴出去，这样才能造成两人是共党除掉的假象，否则会被毛人凤怀疑是自己报复的结果。

魏怀中这下为难了，由于绝密档案只有自己才能调阅，其他任何人无权查看，可无缘无故要查看封存的个人绝密档案总要找个理由，否则会引起保密员的好奇，如果林志刚知道就会引起他的疑心。

吴小凡便说这个好办，就以要上报此次抓捕共党功臣为由趁机查看个人简历，绝对没有任何人怀疑，至于方继宗的那就不看了，因为他没有参加此次行动，但杀了他后要把名字加在林志刚出卖共党人员的原始记录里，那他俩就都成了共党叛徒。

魏怀中笑了，立即和曾副官一起去档案室以上报功臣为由调出吴小凡和林志刚等十多人的档案抱着回了办公室。

吴小凡马上拿起林志刚盖着绝密大印的档案袋打开，档案中不仅有他参加国民党的时间，而且有毛人凤签名命令其潜入共党组织的文件，更有他自己写的汇报材料，两次出卖学生会领袖的材料就在其中，只是十年前出卖老左和此次出卖尹鑫的材料都没有。

曾副官忙小声告诉他，林志刚出卖老左的事就是因为没有档案，毛人凤也就才半信半疑，不然他吴小凡别想再坐在这，至于昨晚出卖尹鑫的材料还没放进来。

吴小凡便把几份重要的证据放在茶几上摆好，用相机全部拍了下来，并说这两天就会动手，不知林志刚掌握的秘密小组名单报上来了没有，得知今晚林志刚就会把名单上报后，他便说自己要去周公馆，然后大步离去。

魏怀中和曾副官立即明白，他们父子俩要联手除掉林志刚和方继宗，这就叫做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周先生为了保护自己刚刚收下的义子也只能出头，而且他的手下可都是些敢虎口拔牙的人，当年能从鬼子眼皮底下为蒋委员长偷运出东西，现在杀两个人那不是轻而易举，比吴小凡单干保险多了。

还吴小凡来到周公馆后从相机里取出胶卷交给老周，同时商量出了除掉林志刚的方案和尽可能从他嘴中获得秘密特务小组的名单，并要借此机会将杨丽华送出城，因为认识她的人特别多，连一些国民党特务都要叫她师母，所以必须将她和方继宗、及被叛徒出卖的同志一起送往解放区根据地。

6月9日是星期天，吴小凡一大早起床和儿子一起练功，邹三毛熬上粥也跑出来活动拳脚，兄弟俩瞧着小家伙有模有样地完成一套拳的演练后乐了。

早饭后，吴小凡交待弟弟带儿子去中山公园玩一个上午，自己把装着夜行服的黑布袋放在吉普车坐垫下，戴着墨镜开车来到了东城门，正在盘查行人的**官兵赶紧敬礼，他把车停在一旁瞧着手表，八点整看到周公馆的轿车驶来时忙迎上去挥手拦下，并问道：“周先生，我们去哪座山上打猎？”

老周坐在副驾驶位上笑道：“吴上校，我先去前面看看，你随后再来。”

吴小凡说：“行，那您先走。”

小夏开车驶出了城门，**官兵被吴小凡这一打岔谁还敢上去查看，同杨丽华一起挤坐在后排、被叛徒出卖的中年人夫妇和另一名汉子紧张得吐出一口长气，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从屠杀**刽子手的吴小凡眼皮底下脱逃，只能说老周的安排太冒险。

同时，坐在一辆黄包车上接受检查的潘大姐和站在远处观察的小彭、汉强、平汉也不由得拍了拍心口放下了悬着的心。

潘大姐坐着黄包车也出城而去，小彭三人却赶紧走进旁边的小饭馆，从腰后掏出手枪交给年轻的老板夫妇收藏，然后坐下要了一笼包子和三碗粥，因为吴小凡认识三人，得等他离开后三人才敢出去，不然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当看到他终于开着吉普车也出城后，三人这才抓着包子边吃边来到城门口接受检查，出城后马上从石板道上追赶潘大姐。

因为根据中央的指示，潘大姐即将接任省高官，省委紧急应变小组今天的任务是要担任一次特殊的警戒，四人还得去乡下的秘密交通站拿武器。

李雅琴坐着黄包车也来到城门口下车后接受盘查，林志刚和方继宗身着便衣也坐着黄包车到来，两人掏出证件一亮赶紧追上已经出城的李雅琴。

方继宗小声地：“雅琴，这种时候你怎么想着要出来郊游，这么多的同志牺牲了，谁还有心情呀？”

林志刚瞅着她忧郁的神情说：“雅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李雅琴在岔路口停下，忧伤地：“组织上已经决定除掉吴小凡，可他儿子怎么办，我怎么去跟他儿子说。”

林志刚拉着她的手说：“雅琴，不杀他就会死更多的人，我们的地下组织就永无宁日。”

方继宗说：“是呀，雅琴，这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他的儿子今后就由我们共同照顾吧，只是我们为什么要出城，他今天难道会出来吗？”

李雅琴说：“听交通员说，吴小凡和一个姓周的老板今天要上山打猎，组织上虽然做好了充分准备，可他的武功很高，怕到时被他逃掉，所以希望我们三个装着郊游也去山上，他一定不会防备，要是你俩能出手干掉他更好。”

林志刚爽快地：“行，今天我们一定除掉他。”

方继宗说：“谁知道他会去哪座山上打猎，难道我们要漫山遍野地找他。”

李雅琴说：“不用，会有人盯着他，更重要的是上级领导要见你俩，当面表彰你俩十多年来为党做出的杰出贡献。”

林志刚和方继宗都惊喜地：“真的，快快快，快带我们去。”

李雅琴也就高兴地领着两人走上了石板道，可她并不知道这是一次真正的除奸行动，而且将揭开两个让她无法相信的惊天秘密，更让她的情感陷入了悲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