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当下的话说,白无恙是个大孝子,并且孝出强大。
当初他是靠着他老娘腾百凤起家渐渐的出人头地,然后被幽州信王看上,经过半辈子的戎马生涯才算是混得四大神将的美誉,如今乍一听闻母亲有危险,白无恙不说分寸大乱也相差不多。
他最后的理智就是西阳郡城不容有失,绝对不能放任郡城有两个说话算数的人,名义上高成和元吉都是城主,加上深北城、骛城双双失陷,他们两个谁都不服谁。
郡城需要一言堂,必须得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白无恙更加相信高成一些。
毕竟高成是他的嫡系。
托付好深北城的事情后,白无恙急忙奔出城主府,和沙大海马不停蹄的赶往姑苏城。
白无恙在心中不停祈祷,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希望最坏的事情千万不要发生。
元吉被压入地牢,最懵圈的当属元祥,他本就没什么脑子,这回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高成还是很讲究的,他比谁都知道白无恙为什么将元吉送进地牢,说到底还是他们退守郡城的糟烂事。
元吉到底有没有战前放水,关于这个高成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情,守住郡城,直到梁州军退兵。
听说北面和冀州的战事也陷入僵持,信王亲征也没有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传闻更是说战场上出现道法境大能的厮杀。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高成叫来元祥走向城墙,两人各有心事,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走上城墙望楼,高成满怀心事的眺望粱州军大营,心中思索着孟回那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元祥想的很简单,白无恙把他大哥送进地牢,他走后郡城一切事情都由高成做主,想要大哥活命,还不就是高成一句话的事情。
想明白这些,元祥扑通跪下,给高成吓了一跳。
“高将军,我大哥跟你有些矛盾,我替我大哥给你赔个不是,还请你大人大量,放了我大哥,将来你有事办不成,只需要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元祥绝不含糊”。
高成赶紧搀扶起元祥,真心实意的劝说道“你不必跟我下跪,我知道白大人为何关你大哥,你大哥也知道,现在能够救你大哥的不是我,而是你”。
元祥吃了一惊,手指自己鼻梁追问道“我?我怎么能救我大哥?”。
高成如实答道“郡城在,你我都在,你大哥的过错就有被原谅的可能,如果郡城被破,你想想,这黑锅会被叩在谁脑袋上!”。
只能是你大哥,或者说是你们元家兄弟二人。
元祥多的想不明白,但是单单理解高成的字面意思还是可以的,守住郡城,才有未来可言,守不住郡城,别人死不死不好说,他和他大哥一定死。
元祥起身,二话不说走出望楼巡视,看谁困了就是一巴掌抡过去,有他督战,守军只能继续压榨自己,每个人都熬出了熊猫眼。
还好今天是最后一天,只要安然无恙的度过今晚,就是梁州军主帅孟回输了,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白无恙说今晚是最危险的,高成颇为赞同。
于是乎,除了拉屎撒尿之外,高成全都守在城墙上,等到夜幕降临,城墙上的守军吃过晚饭,全部屏气凝神的等待着大战的来临。
元祥真的急了,手里提着马鞭子,看谁打哈欠或者靠着城墙上偷懒就是一鞭子抽过去,虽然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些什么,当他走远,守城军兵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高压之下,滋生不满。
人可以三天不吃饭,但是不能三天不喝水,更加不能不睡觉。
郡城守军就像是紧绷着的弦,不知道是先打退梁州军,还是先崩断了自己。
高成站在望楼中,将这一切收入眼内,他当然也不喜欢元祥的严苛,但是他并没有阻拦。
他认为这是必要的,只要挺过今晚,他给这帮大头兵跪下都行。
梁州军怎么还不攻城?
他们还真是能忍。
高成在守城军兵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城外茫茫夜色。
梁州城军营在他眼中只剩下一团微弱橘色光芒,看起来竟然有些温柔。
别说手底下的军兵扛不住,就是他也是
不停走动着,光是站在那时间长了,他也会觉得困意来袭。
现在只能忍,只能熬,只能坚持。
这一晚当真难熬呀!
后半夜元祥将一队军兵打急眼了,几人在城墙上发生械斗,虽然他们有一队人可还是被元祥打趴下了,庆幸的是没人殒命。
高成将那队闹事的军兵压入地牢,经他们这一闹,城墙上的军兵精神不少。
这股精神劲头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天亮之前大家困得实在是扛不住了。
就是元祥也是站在那里假寐。
高成眼神当中尽是血丝,时不时的用刀刃在手上划条口子,借助疼痛来保持清醒。
终于。
终于。
终于天亮了,鸡鸣声传来,高成兴奋的一蹦多老高。
距离孟回和白无恙打赌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梁州军并没有攻下西阳郡城。
他们甚至是连一次像样的攻城都没有。
朝阳初升,天色大亮。
站在西阳郡城的城墙上能够看见自梁州军营中开拔出一支队伍,队伍浩浩荡荡,少说也得四五万人,看架势,他们是准备退守深北城。
城墙上的军兵嗷一嗓子喊出声来‘梁州军退兵啦!梁州军退兵啦!我们打赢了!’。
虽然没打仗,但我们就是赢了。
元祥比任何人都高兴,梁州军退兵,西阳郡城守了下来,他和他大哥都不用死了。
高成将喜悦心情压在心底,十分低调的走下望楼,他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找张床,睡个天昏地暗!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走回城主府卧室,脱掉铠甲,钻进被窝,十个呼吸不到就响起了绵长的呼吸声音。
他真的太累了!
正当他呼呼大睡之时,屋外传出轰隆声响。
高成哼唧出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这时有亲兵疯了似的敲门,大喊道‘高将军,高将军!不好啦!大事不好啦!梁州军攻城,东门、东门失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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