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大婚在即，王氏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原本要死的表小姐又还阳了，就想着索性把事情推给老太太。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说宋智撞破了头，不免诧异，婆婆都去了，她这个做大伯娘的必须来一趟。

听着房里的哭声，王氏心惊疑惑，更觉得晦气，便沉着脸进到房里。

“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李氏如没头苍蝇似的，见大嫂来了，立刻扑过来，“大嫂可算来了，娘昏倒了！”

“什么？”王氏一惊，随她进了里屋，果然见婆婆一脸黑气，躺在床上。

“好端端的娘怎么病倒了，不是说是智儿……？”

半个脑袋被包起来的宋智被人扶过来，“多谢大伯娘惦记，侄儿没事，只是祖母的情况不太好！”

王氏满腹疑窦，见太医在看脉，又走近几步，赫然发现老太太的头发稀疏了许多，极力掩饰都已掩盖不住头皮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还亲自替婆婆梳头插簪，老太太一向注重保养，发丝银白发量却并不输年轻人，几日功夫就能稀疏成这样？

李氏害怕嫂子知道真相，把气死婆婆的罪怪到自己头上，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心中一个咯噔。

瞬间有了急智，“难道婆婆昨晚就发病了，哎呀，这上了年纪的人真是病来如山倒，头几日还满头的发丝，竟少了这许多，太医，我婆婆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太医早已看出老太太是中了砒霜，好在量不算大，安国公府老封君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中毒？

又看看她稀疏的头皮，若是日积月累，少量下毒，的确有这种症状。

观老太太的脉象，应该是怒极攻心，一时气血上涌，吐出毒血算是因祸得福了。

太医在宫里行走，这种事情不算稀奇，秉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含糊其辞道：“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本就有些脾胃不适，一时气血翻飞，吐出污血，如今气息平稳了，我开副方子，喝几日就能痊愈了！”

李氏终于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老太太没事就好！”

王氏也安心，女儿出嫁之际，若家里祖母病故婚期必定要推后，担心夜长梦多。

指挥人把老太太送回延禧堂，亲自照应。

李氏也不敢再折腾，忧心儿子脸上的伤会不会留疤，四处给他寻访祛疤膏药。

芙蓉轩这边，明月怡然自得，小桃和王嬷嬷提心吊胆的许久，悄悄派人打听消息。

表少爷受伤容颜受损，没有性命之忧，老太太却吐血病倒了。

转头府里就流言四起，说四少爷是被宋茹推倒受伤，也是她气昏了老太太。

李氏听到流言，以为是大嫂故意散布的，跑来兴师问罪，王氏哪有心思算计这些。

一时勃然大怒，喝令彻查，调查来调查去，却不知道这流言究竟从何而起。

满府上下几百口，压是压不住的，老太太也是真病了，反正宋茹一向跋扈任性，王氏还担心她影响宋卓华的名声。

索性让她背锅，禁足在房里给老太太抄佛经赎罪。

小桃得知，忙来报喜，“表姑娘也有今天，从来都是她诬陷别人，大舅太太终于公道一回了！”

王嬷嬷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阿弥陀佛！”

明月暗笑，流言就是她弄出来的，各处都有傀儡纸人，只要夜深人静时，让纸人催眠几句，就能控制府中流言。

“不知表少爷伤的如何了，他可是读书人，毁容就没法参加科举了！”想到小姐的终身大事，王嬷嬷叹道。

小桃忿忿道，“嬷嬷可别惦记了，表少爷亲口承认他有心上人了！”

“这话是什么时候说的？你又从哪听来的？”王嬷嬷追问。

小桃气鼓鼓的，“就是那天在花园说的，还假惺惺的说我们小姐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人，表姑娘就嘲讽小姐身份低，没人会娶！”

“哼，她倒是身份高贵，可惜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顶撞长辈，气昏祖母，这样名声传出去又有哪家肯要她！”

王嬷嬷叹道，“少说两句，别给小姐惹麻烦了！”

“唉，表少爷还是好的，模样好读书好，又是公府少爷，对小姐也是客客气气的，怎么偏就有心上人！”

“听说是什么舅家的表小姐！”小桃不甘心道。

王嬷嬷一顿，又道，“万幸老太太没事，小姐的婚事是老太太促成的，他就算心里有旁人也绝不敢忤逆长辈！”

“都这样了，小姐还要嫁给他？”小桃瞪大眼睛。

“你知道什么！”王嬷嬷叹道，“章家虽然富贵，可小姐没有兄弟帮衬，嫁到别家必定受欺负。”

“这国公府毕竟是小姐外家，老太太看着呢，知根知底的才好，至于说心里有人，男人三妻四妾也平常，只要尊重嫡妻就好！”

“可我们小姐这么好，就不能有更好的选择！”小桃毕竟还小，有些意不平。

明月笑道：“你们闲着没事，就去给我弄点好吃的，我才多大嫁人还早着呢，我爹疼我，他若知道了必定不肯让我嫁的。”

“对啊！老爷把小姐当成掌上明珠，定然不肯让她受委屈，表少爷以前是好，现在却毁容了！”小桃始终记得宋智一脑袋血的模样，心中认定他已经面目全非了。

王嬷嬷再次感叹，“只可惜，小姐没有兄弟姐妹。”

明月笑道，“这还不容易，我爹年纪又不大，回头让他娶个贤良夫人，生他十个八个弟弟，我以后嫁人就有娘家兄弟撑腰了！”

先不说老爷对先夫人情深一片，从不肯有二心，最主要的是老爷如今病重，还不知如何呢！

这话到底不敢说，王嬷嬷暗叹，拉着碎嘴的小桃去厨房做吃的。

明月躺在床榻上假寐，其实是通过傀儡纸人观看府里的众生相。

延禧堂中，老太太已清醒，上了年纪又被灌了一口砒霜，幸亏被气吐血，否则她就该挂了。

即便如此，也要了她半条老命，一脸萎靡样，福嬷嬷小心伺候着，“老太太，该吃药了！”

老太太惜命，硬把一大碗药喝了，大太太王氏忙递上一盏茶给她簌口。

这一折腾，老太太身子更虚弱，软软的躺倒，王氏细心替她压好被角。

“老太太，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想吃的，媳妇吩咐小厨房给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