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蛰先是看见了魏晋眼神里的无奈和失望,随后看见了郑清眼睛亮了一下。
“方蛰,好久不见了,真是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面。”郑清的话带着点感慨,又带着点喜悦,还带着点说不清楚的意味。
这个女人要不是高中的时候回回考第一,谁记得她的名字啊?长的漂亮那会在方蛰这里不值钱,那时候是一门心思搞钱的时候。
“是啊,好久不见。”方蛰干巴巴的应一句,握了一下手,没有主动聊的意思。实在是魏晋的眼神太可怜了,方蛰不忍心跟郑清多说一句。
很明显,郑清没打算放过方蛰,拿出手机道:“留个联系方式。”
方蛰早有准备,拿出来的不是手机,而是一盒名片。上面自然是有电话号码的,座机号码是办公室的,归赵洁接,对外的手机号码则是梅琳琳负责。私密的手机号码,知道的人不超过二十个。拿出名片的方蛰一视同仁,见人就发一张,顺便给魏晋使个眼色。
意思嘛,想要私人手机号码,你懂的。魏晋回了一个了解的眼神。
这俩还是有默契的,魏晋其实也没太多想法,就是心里一点执念在作怪。
趁着发名片的机会,方蛰脱离了包围圈,搞的像个买保险的。
郑清明显的露出一丝尴尬,也许在她的圈子里,她是有优待的,在这个场合没有。
发完名片,方蛰直接去了洗手间,摸出烟来抽一颗的时候,肖玉书过来道:“给我一支。”
方蛰也没说啥,给她一支还帮忙点火,完了笑道:“以前我回来,你怎么没来找我?”
“废话,我也是有自尊的好吧。在单位里,没人知道我跟你是同学,还是一年的同桌。”肖玉书的语气不是很客气,方蛰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压力,肯定是因为工作的缘故。
“怎么回事?单位领导对你有看法?”方蛰笑着调侃一句,实则心里并没底。这个年龄的社会女性,受到的压力来自各方面,有单位的,有家庭的,还有子女的。
“那真没有,他就是喜欢每次应酬的时候叫上我,还让我待酒。好几次我都想把杯子砸他脸上。算了,不提了。招商工作不好做,请老同学多多理解。”肖玉书表示抱歉。
方蛰笑着摆摆手:“这不算事,我能理解。女性在工作中面临的困境面更广一些。尤其是你这样的,家里条件一般般的。”这句话引起了肖玉书的共鸣,引发了她嗤的一声冷笑:“你说的没错,我没离婚的时候,现在那个领导见到我可是很客气的。”
嗯?方蛰意识到这里头有故事,却也没追问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对了,郑清应该是冲你来的。”见方蛰没说话,肖玉书有来一句。
“无所谓了,现在的大局是发展经济,完全可以理解。”方蛰笑了笑,理解归理解,也不会为了所谓同学感情,导致自己的商业利益受损。
“那个,明天领导来拜见大老板,没问题吧?”肖玉书说着话的时候,表情有点不安。
方蛰平静的看看她,看的她脸上泛起红润时:“有你作陪的话我就见一见。原则上,这次是悄悄回来的,没打算见地方上的领-导,都怪魏晋这家伙搞事。”
肖玉书听懂了方蛰的意思,抿了抿嘴唇,微微颔首:“谢谢!”
“不客气,哪天你撑不住了,来松江投奔我好了。”方蛰这话不是开玩笑,可以的话,顺手帮忙倒是不介意的。那么多产业,知根知底的人不会嫌多的。
“谢谢,你这个人啊,高中的时候就觉得你跟大家不一样,总是特别的冷静,好像一个同学生活里的旁观者。似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肖玉书感慨了一句,看见有人过来,赶紧收住话。走过来的人是魏晋,冲方蛰笑了笑,做了个夹烟的手势。
方蛰很清楚魏晋这几年已经戒烟了,原因他没说。今天要烟的动作,方蛰也没权他,默默的递给他,打火机也奉上。魏晋点着之后,狠狠的吸一口给呛着了,连连咳嗽,眼泪都出来了。方蛰当着没看见一样,平静的看着他,倒是肖玉书犹豫了一下,伸手给他拍拍背。
顺气之后的魏晋把烟给丢了,用脚狠狠的踩灭:“人走了。”
方蛰只是笑了笑,拍拍魏晋的肩膀,啥都没说就往回走,肖玉书好像看出点啥,也没说话,跟着方蛰一路往回走的时候,肖玉书没忍住:“郑清?”
方蛰点点头:“男人嘛,初恋加暗恋,心中有执念。我只是没想到,连装都不装一下。不过也不要紧,每个人都有自己是行事风格,只要不伤害他人利益就行。谁都不欠谁的。”
“你一直都很宽容,这点在高中时就表现的很明显。现在看来,这一点依旧没变化。”肖玉书又想起了过往,忍不住表达一下感慨。
宽容么?也许吧,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利益。方蛰心里这么想,脸上没变化。
站在电梯前的方蛰看看肖玉书:“我回房间了,你告诉魏晋一声。”
肖玉书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一个人啊?”
我去,这离异女司机开车,油门就是如此捉摸不定,车速太飘忽了。
“是啊,我住顶层的豪华商务套。”正好电梯来了,方蛰上去后回头一笑。
肖玉书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看着电梯的门关上,却没有勇气伸手。
人的青春期出在一个最活跃的阶段,也是记忆最深刻的阶段。这阶段的一些事情往往能记一辈子。肖玉书也不例外,对于这个一年的同桌,肖玉书内心深处同样有执念。
出电梯看着走廊里站着的郑清,方蛰在心里忍不住咒骂:狗日的魏晋。
“有事?”方蛰还是露出了微笑,这些年的习惯了,不愿意跟任何人搞的太僵,除非对方碰触了底线。郑清的目的,方蛰心里是有数的,无非就是麻烦一点,并不损失什么。只不过怎么说呢,看看她怎么表达来意再说吧。只要不太过分,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嗯,魏晋跟我说,你会参加聚会,我才答应来的,不然我坐五点的火车走了。”郑清给出的解释,方蛰觉得很正常。魏晋有执念,人家郑清有自己的生活。
“进来说话吧。”站在外面肯定不好看,方蛰开门请她进去,毕竟三年同学。
“喝点啥,只有红茶和速溶咖啡。”东西都是云珏收拾的,行李箱拖着走了小半个华夏,就今天入住的时候打开过一次。
“红茶!”郑清说话非常干脆,因为成绩太好了,方蛰对她还是有点印象的。
端着茶杯对坐的时候,方蛰才笑道:“现在可以说了。”
“庐州现在也有高新科技园区,你有没有可能过去投资?”郑清没说什么欢迎过去考察的客气话,就这么单刀直入的问。这个说话方式,方蛰被弄笑了:“你的工作调整了?”
“嗯,调整到下面一个区担任副SJ,兼任高新区主-任。以后工作会很忙,所以才趁着正式上任前短暂的空闲回家看看。我了解过你的情况,江城领导也邀请过你,都被你拒绝了。前一任的孟SZ,据说跟你还有亲戚关系。”郑清说话真是直接,大概是跟之前所在部门有关。
庐州那个地方,未来会有很大的发展,这跟当地政-府制定政策并一直坚持执行有很大的关系,十五年后的庐州,成为了GDP过万亿的城市,真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方蛰没有理解表态,而是在犹豫,毕竟他现在跟松江和特区两个城市绑的很深。庐州哪个地方,还是比较适应手机代工项目的,原因自然工人的来源和地方的优惠待遇。
“我现在没办法答应你,要等我去实地考察一下。”方蛰做出了决定,手机项目可以放在庐州,打造一些新的产业基地。怎么说呢,就地方上的支持力度而言,电子产业这一块,松江是没法跟庐州比的。松江那个地方的资源太丰富了,如果不是半导体这样的产业,很难得到地方上最大力度的支持。如果手机产业放在庐州,地方上肯定会给最大的支持。
之前的郑清端着杯子正在喝茶,方蛰开口她停下了,很仔细的听。得知方蛰要去实地考察时,郑清激动的手抖了一下,撒了一些茶水到身上,赶紧放下杯子站,掏出纸巾来擦。
方蛰一看湿的是裤子,赶紧把视线扭开,郑清起身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很快听到电吹风的声音,方蛰心说好在这是冬天,夏天的话可能会很尴尬。
洗手间里的郑清很激动,没想到真的有机会。这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是同学的缘故,郑清也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无非就是方蛰肯定有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开拓产业的想法,自己正好撞上了,方蛰便决定去庐州看看。
冷静下来想清楚一切后,郑清的裤子也吹干了,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是这样的方蛰,你什么时候去考察,能给个准信么?”这是郑清斟酌之后的说法,对此方蛰很快就做出了正确的阅读理解,掏出手机笑道:“留个电话,回头决定出发时,我提前通知呢。”这真是不演了,就是这么直白。
看着他脸上淡定的好像之前任何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郑清没忍住直接就笑了。
“谢谢!”郑清非常的真诚,事情很简单,她需要一个机会。方蛰如果要去庐州实地考察,可以直接联系当地政-府部门,这个跟郑清凭借同学的关系,把国内著名企业家方蛰请来庐州当地考察,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郑清是真得感谢方蛰的。
“你也别谢太早,我不一定要投资的,我肯定是要看很多地方,综合考量权衡利益之后,才会做出最终的选择。”方蛰也把话说明白了。
“我知道,你这样的企业家,产业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想法,但还是要感谢你,庐州方方面面的条件,确实不如东南。地方上的优势和劣势,我心里很清楚。这么说吧,这份工作是我主动要求去的。”郑清也把话说明白了,话里有别的意思。
方蛰不想知道她的事情,所以也没多问,闲聊了几句后,郑清起身告辞了。
送到门口开门时,肖玉书举的手还没落下呢。方蛰露出笑容道:“有事先进来等一下。”
“不着急,你先送郑清。”肖玉书笑了笑,站一边把路让开。方蛰冲她点点头,给郑清送上了电梯后,转身回来时,肖玉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快?”
离异妇女开车总是如此的突如其来,方蛰翻了翻眼珠子,顺手把门带上。
“魏晋这条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获。”方蛰悻悻的吐槽,把郑清的杯子拿起来要去倒掉时,肖玉书顺手接过去:“我来吧,伺候人的事情我比较熟练。”方蛰严重怀疑她又暗搓搓的在开车,就是没有证据。
很快肖玉书就出来了,自己动手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端在手里坐在之前郑清坐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方蛰:“我觉得江城有水运的优势,应该比庐州机会更大。”
“你可算了吧,江城有汽车产业这个亲儿子,我来投资最多混个养子。庐州不一样,尽管交通方面便利不如江城,但是大学多,我正在计划的是高科技产业,放哪都不会放在江城。所以啊,你还是歇了心思吧。没有足够的大学,就没有足够的人才,懂?”
听到这话的肖玉书悠悠的叹息一声:“哎,江城这个地方啊,太尴尬了。我们有的三角洲一代都有,我们没有的,人家还有。关键是汽车产业的存在,占据了太多的资源了。所以啊,在江城招商办工作的人,真是命苦啊。偏偏你又不做地产,城市改造你也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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