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山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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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情有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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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水就烧开了,花嫂把饺子下到锅里。

一个个如月牙般洁白如玉的饺子,在锅铲的搅动下,一个个精致小巧的饺子如一尾尾活泼欢动的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

看着花嫂忙而不乱,有条不紊的在厨房里忙活,陆不言不由生出几分感叹。

笑道:“嫂子可真是一把持家的好手,谁要是能把你给娶家去,那可真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这得多大的福气呀……”

花嫂回头看了他一眼,嗔道:“油嘴!”

盖上锅盖坐下继续烧火,望着灶台里噼里啪啦燃烧的木柴,光洁如剥壳鸭蛋般的脸庞被火苗炙烤的有些发烫,她随手理了理散乱在鬓边的青丝,忽的有些自怜自艾道:“哎……嫂子也三十大几的年纪了,都快人老珠黄了,谁会要我呀?”

话音未落,只听一句,“我要!”

穿过热气腾腾的热气,看到从门外走进一人,四十开外的年纪,却是未老先衰,顶着一颗明晃晃的秃头,嘴里叼着一只藤根烟斗。

“八斗叔呀!”陆不言惊喜道:“刚才还说你呢,这是从哪来?”

“喏!”八斗叔扬起手里提着三五只沉甸甸的斑鸠,笑道:“前些日子,到山里支了一张网,没成想现在的野鸟都成精了,只套了这几只斑鸠,刚进门就听说你回府了,在院中就听到你俩在说话,这不,就进来了。”

灵溪自古山高林密,好山好水好风景,又有飞禽走兽无数。

这一带的乡野村民历来民风彪悍,更是多年养成的旧俗,十之八九的村民靠山吃山,会根据时令采摘山珍草药,熬鹰养犬以打猎为生,八斗叔虽已入陆府多年,不再干那些营生,但免不了会时常技痒,偶尔会到山里去下套子抓些野兔、獾之类的野物,也会张网捕鸟,无论是配山菇、萝卜、黄花菜,还是直接用黄泥一糊,扔进锅灶里烧着吃,都别有一番风味。

灵溪镇上的饭馆,还有一些饕餮老客都对此趋之若鹜,有的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对此收の购,从而一饱口福。

陆不言更是好这一口,八斗叔对此也早知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花嫂刚下的饺子,一会儿咱们尝尝嫂子的手艺。”陆不言道。

“美的他!”花嫂有些嫌弃的看了八斗书一眼,“我这是特意为少爷包的,没他的份儿,想吃自个包去。”

陆不言乐得在一边看戏,笑眯眯的不说话。

“嘿嘿……”八斗叔听了花嫂的奚落却也不恼,挠了挠他的大秃头,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一双沧桑的眼睛盯着她的俏脸认真道:“实话说,我不馋你的饺子,我只是贪图你的美色,秀色可餐哇,我看看就解馋了!”

“你……”花嫂不由羞愤难当,啐道:“呸!不要脸!”

八斗叔原也是一个读书人,他还有个兄弟,叫五车。不过,多年的科举不第,慢慢也冷了当初读书的那份热情,不知为何遇到陆家家主陆之义的赏识,便来到了陆家,甘心做了一个默默无闻的门房,而他兄弟据说外出闯荡去了,至今多年未归,慢慢也便与家里断了音信。

“要脸又怎样?”八斗叔毫无惭色,“我知道自己长得丑,但咱想得美啊,我这癞蛤蟆还就要吃你这天鹅肉!”

“哈哈……”陆不言彻底被八斗叔这不屈不挠的斗志,给打败了。

……

不得不说,花嫂这饺子包的真好吃,馅大皮薄,一咬一嘴鲜嫩肥美的汤汁,陆不言一口气吃了两大碗,这才心满意足摸着肚子慢悠悠的踱出厨房,只见院中开满绚烂热闹的梨花、杏花,如一簇簇积雪般堆满枝头。

他自然识趣,不想在那碍眼,默默退出为二人创造一些独处的机会。

感情的事,自古以来,最难参透,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又或是,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一个情字,可让人入地,也能让人上天,世间有多少人遍体鳞伤,又有多少人如飞蛾扑火,其中的甘苦惆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不可向人说也!

自己还小,还是躲远点儿吧。

一阵清风吹过,片片花瓣随蜂蝶飘零,少年转身进了小楼,水仙和七月两人低头坐在桌旁,也不说话,芊芊十指飞舞,一根根五彩的丝线随着指尖游走,也不知她们在忙活些什么,竟连陆不言进门都没注意。

“我回来了!”陆不言高声喊道。

谁知,二人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在低头舞弄那一堆丝线。

噫?真是怪哉,几日不见,屋里这人怎么个个神神叨叨的,弄得他有些看不明白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他不急也不恼,而是默默走到七月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

明明有人就在身边,却非要把他当作透明人,七月忍得很辛苦,也很难受,手里丝线打的结不断出错,其实她现在已经心慌意乱了。

“噗嗤!”七月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这么一弄,水仙也装不下去了,把手中的丝线扔到了一边,伏首趴在桌子上,不过,却不似七月这般放肆大声,只是身子在不停的抖动。

陆不言见目的已经达到,也畅快恣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

原来,当陆不言他们一行四人刚回府的时候,她们早就知道了。

那些仆妇、婆子们的八卦不但说得引人入胜,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陆家大郎跟着他那个不着调的师父两人出去浪,谁知一不小心就出事了……

现在,人家的家长领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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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都找上门来了。

大郎他爹给人家陪着笑脸,正在堂屋里处理那事呢,看样子他这回麻烦大了,陆家家主安排人给他们收拾屋子呢,瞧那架势,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备不住就此在这安营扎寨呢!

据说,那小姑娘长得还挺俊的。

……

水仙和七月听在耳中,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呀,这是哪来的小妖精,不但把自家的少爷给抓走了,竟还找上门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意难平!

陆不言外出的这些日子里,她们二人百无聊赖,感觉像丢了魂似的。

本来在大家一起的时候,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日子,多少或许会觉得有些平淡无味,可是,一旦有人离开,便开始想念,可能在你不经意的一次抬头,或一个转身的时候,他会突然闯进你的脑海,让你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想起……

谁知,满怀的期待与憧憬,却听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惊喜到底是哪个先来,生活就是这么的残酷与现实,充满了未知,也充满无奈!

好久都没这么痛快的笑了,笑过之后,感觉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七月娇憨道:“公子,你这次出去,怎么走了这么久哇,我和仙儿姐都想死你了,听她们说,你还带了一个挺俊的小姑娘回来,是吗?”

水仙不满地瞪了七月一眼,却没吱声。

陆不言看了她们一眼,有些玩味的笑了笑,“是啊!没想到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这是谁传的话,嘴怎么这么快呢?”

水仙听出他的话里有些不快,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胖婶不让说……”七月脱口而出,说完,又紧紧的捂上了嘴,有些无辜而无助地看着他们俩人。

坏喽!水仙心里暗叹一声。

这姑娘虽然年纪比陆不言大两岁,却像是个没长大的陆非嫣一样,看起来挺明白的,却憨憨的有些可爱。

“刚才你们干嘛不理我啊?”陆不言问道。

“哼!你出去做了坏事,还有脸说。”七月傲娇的道。

“我做什么坏事了,谁这么败坏我的名声啊?哦,准是胖婶吃饱了充的,闲得难受,这事我得找她说道说道,实在不行就把她撵走吧!”陆不言很严肃。

“你别……”水仙有些着急,却欲言又止。

“怎么啦?”陆不言看了她一眼。

心说,你终于要说话了,不来点儿真格的看来还真镇不住她们,他也在反思自己,看来,自己以后要恩威并用,不能一味的迁就他们,老是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这府里非出乱子不可。

水仙见陆不言神情有些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不免有些担心,怕他一怒之下,真的会撵人。

于是,柔声劝慰道:“你又何必和她计较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样的人,胖婶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你没什么恶意的,回头我找她说说,实在不行,就让她给你赔个不是,她寡妇失业的,撵出去你让她怎么过活?太太经常告诫我们说,要宽以待人,严以律己,我看这回就算了吧,行么?”

见她这么通情达理,俯首做小,陪着笑脸为别人求情,陆不言一下就软了。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给她记上这一回,你去告诉她,下次她再敢胡说八道,谁求情都不好使,知道么!”陆不言沉声道。

“恩,回头我找她去说说,你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自个,不值当的。”水仙为他斟了一杯茶。

水仙知道,这事不怪陆不言生气。

陆府八十多口子人呢,若没个章法,都这么捕风捉影,信口开河,有的没的都乱说一气,那这个家非乱套不可,舌头这东西,虽然没有骨头,却是非常厉害,有些话一旦说出去,就像射出去的箭,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古往今来,口舌是非历来皆是入刑法的。

古有诬陷罪,今有诽谤罪,莫不如是。

陆不言怕她们以讹传讹,加深误会,就把在黄沙县城,遇到竹墨山与竹青梅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听到她家中遭到如此凄惨的劫难,水仙和七月二人不禁潸然泪下,同时,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小心眼儿,误会公子了。

“对了,你们刚才在干嘛?”误会已然解除,陆不言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我和仙儿姐在打络子,你看,好看不?”七月拿起打了一半的络子炫耀道。

络子就是结。

古时女子做的一种很流行的女红,也称“绦子”,做成袋子的模样用来装东西。以前穿衣要扎布带子(就是所谓的汗巾子),然后打个结捆住;另外头发上、扇坠上、布帘上甚至男女的腰间,人们都喜欢弄些结做为装饰。

陆不言定神一看,那络子用五彩线穿来插去,形成一朵朵花瓣的模样,但见花色繁复,重重叠叠,看得人眼花缭乱。

“有什么好看的,跟编草鞋似的。”陆不言故意逗她。

“你……”

七月本来满心欢喜,想得到他两句称赞,满足自己的少女心,不想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满腔的欢喜被扑灭,气得两只眼睛溜圆,却又不好对他发火,嘟起了嘴,一扭身,背转身坐了过去,不再理他了。

水仙看她生气的样子,捂着嘴在一边“嗤嗤”地笑,也不过去劝她,诚心看她笑话。

这时陆不言又拿过水仙打的络子,水仙怕他也像对待七月那般,打趣自己,便过去抢,不想给他看,没想到他竟耍无赖……塞进自己怀里。

水仙顿时有些束手无策,任他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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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再争抢,陆不言这才把那络子拿出来,仔细打量。

水仙结的络子更为精巧,虽只有黑白两色,却有九条丝线之多,细看之下,除了黑白九条丝线之外,竟还有一条金丝与一条银丝。

共十一条丝线,穿插缠绕,让人无从分辨。

四周环绕着朵朵白云,中间结了一个蝙蝠的模样,尤其是蝙蝠的两只眼睛,用金丝、银线勾勒的生动传神,活灵活现,在一朵朵云彩的边缘处,又有银丝若隐若现,熠熠生辉,其手艺可谓巧夺天工。

摇摇头,叹口气,道:“哎……这个像编筐似的。”

七月听到陆不言贬水仙,不禁“咯咯”的乐出声来,水仙明知他在说笑,却也被气得够呛,如七月般给他了个后脑勺,不过,没多大会儿工夫,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见她们被自己逗得一会哭,一会笑的样子,陆不言也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就是个坏人,回来净惹我俩生气了,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和仙儿姐过得可开心了,你啥时候走?”七月怼他道。

“真的?”陆不言扬眉道。

“嗯呐,真的开心!”

“等过些日子就走,你俩可别哭鼻子。”陆不言正色道。

“你真的要走?”水仙瞪大了眼睛,惊问道。

“恩!”少年郑重的点头道。

“去哪?”

“去京都。”

“人家不想让你走嘛!”水仙低声啜泣了起来,她看陆不言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登时心就慌了。

什么情况,刚回来就要走?

水仙紧紧咬着俏唇,一双妙目几乎能滴下水来,“你为什么要去京都?是因为京都繁华,还是……”

陆不言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但是,他不可能面面俱到。

水仙后半句没说出来,不过,看她那哀怨似水的眼神,却也无需多言,他已是前世今生,两世为人,感情经历亦相当丰富,又怎会不明白她欲言又止的涵义呢?

京都,乃武朝首善之地。

京都阳邑地处武朝东南,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据钦天监那位袁师仰观天象,俯察纳川江后发现,阳邑这个地方山环水汇,群山眉聚之处,皆有龙脉博动的迹象,正是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之势。

不过,有一点却是那位在钦天监一手遮天的袁师不敢道明的,现在的所谓京都阳邑虽是龙脉之所在,却不过是“隐龙”、“降龙”而已,真正的龙脉却是在天高皇帝远的灵溪,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在虚谷的冲渊潭布下九九八十一道封印,以此镇压来镇压这里的滔天气运。

但是,世事难料,有谁又会料到在二百余年后,那些封印竟会被一少年冲破!

就目前而言,京都阳邑风物景致自然是绝佳的,不然也不会让那些见多识广的朝堂权贵们乐而忘返,不思旧都。

但那里又岂是寻常人容易立足的?

到了那里,等于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稍有不慎,即可能会坠入万仞深渊,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据那些走南闯北的掌柜们讲,南方的女子皆雪肤花貌,软玉温香,个个幽韵撩人,而自家这位人见人爱的少爷生得又是如此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一去,岂不更是狼入虎口,凶多吉少了么?

看着水仙那欲说还羞的神情,少年不禁颇为踌躇。

他斟酌良久,沉声道:“此次去京都,一来为了游历山河大川,体验民俗民情,开阔眼界,增长阅历,二来也是为了家族产业发展壮大,总不能坐吃山空,此去也是为了经商,为长远打算,此事我亦已禀明家父,他老人家对此也并无异议,支持我多经世事,磨砺自己。”

这两条理由可谓冠冕堂皇,水仙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其实,他之所以隐瞒墨门之事,自有他自己的考量,墨门一事事关重大,目前不宜声张,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否则可能会凭空徒生出一些事端来。

再者,他上次答应竹青梅,要救出她的父亲来,他并不是信口开河敷衍她,而是真的有所打算,尤其是得了苏化雨的卧虎司令牌之后,他更有了底气。

其实,即便没有那些倚仗、后手,哪怕是龙潭虎穴,自己也要去闯一闯。

沉吟半晌,水仙幽幽道:“你既已说了那话,我也不拦你,但是,公子孤身一人在外无人侍奉,我放心不下,愿随公子一道前往,哪怕是给公子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再苦再累,我也甘之如饴,还望万勿推却。”

“……”

此次去京都并不如面上说的那么简单,眼见的那般稀松平静,其实却是凶险异常,一个不好,可能还会连累到身边人的安危,但这些话又不能明说,即便是余良也并不能完全明了他的心思。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中那般安逸,此次前去的都是一帮子大老爷们,而你一个女孩子家混杂其中多有不便,等那边安顿好了后,那时再接你过去也不迟。”陆不言道。

无奈,只得先哄着,免得发生别的变故。

岂料,平日里看来无比乖巧伶俐的水仙竟宛如变了个人似的,今日并不买账,一双深情的妙目凝视着少年,温言软语道:“我去原也不是为了享福,只要早晚能侍奉在公子身边,有一栖身之处即可,别无他求。”

陆不言见她态度坚决,只得含糊道:“出去这些日子,也没洗个热水澡,有劳你帮我去烧水,我要泡个澡。”

水仙见他岔开话题,却也无奈。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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