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一直躺在地上,直到那个男人回来。
周焱巴巴的看着他,他想喝水,他还想小解。
可是那男人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
周焱吓坏了,即使他比别的孩子成熟,他也只是个孩子,他使劲的憋着,可是终于还是没憋住,尿裤子了。
男人撇了一眼周焱腿下,渐渐扩散开来的那摊水渍,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周焱在这一刻羞愧至极,他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这样狼狈不堪的自己。
周焱无声的掉着眼泪,他以为这是他所能遭受的最大的折磨,可是他错了,等待他的远远比这更要让人崩溃。
三天,周焱被整整关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他只吃了三次沾着灰尘草根的硬馒头,喝过三次凉水,除了上大号以外,他都只能尿在湿了一次又一次的裤子里。
被搓磨了三天的周焱目光呆滞,早没了从前的活泼灵动,此时的他,形如枯槁,面如死灰。
第四天,那个女人又来了。
“孩子呢。”
“在里头,我的银子呢。”
“我要看看孩子。”
男人带着女人进了屋,虽然十岁的周焱呆如痴傻,可入梦的周焱却是神志清醒的成年人,周焱看到那女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虽然那时的她只有二十多岁,虽然她蒙着面纱,可是那眼睛里的那股子傲劲儿却没变,周焱还是认出了她,
“刘妈妈!好你个刘桂芬……”
睡熟的周焱,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紧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冷汗横流,周焱浑浑噩噩的像要转醒,可他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周焱又回到了梦里。
刘妈妈将一包银子递给了男人。
“你的那份。”
男人低头数着银子,周焱耳边传来银子相互碰撞的铛铛声。
呆若木鸡的周焱眉头动了动。
“那个小崽子怎么办。”
“打一顿,趁天黑送回去吧。”
“好。”
一听又要挨打,地上的周焱惊恐的呜呜哀嚎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他乞求的看着刘妈妈跟男人,可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丝可怜之情,相反却是十分的厌恶。
“赶紧的吧,我走了。”
刘妈妈皱着眉一脸嫌弃的走了。
男人则走向了周焱。
周焱近乎疯狂的摇着头,眼泪就像山洪一样止不住的流。
“唔!!!!!唔!!!!!唔!!!!!”
周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哀嚎着,他在哀求,在控诉。
可是传到男人耳朵里,除了烦躁就是烦躁。
男人捡起了地上的扭曲的木棍,嗝都没打一下就抡在了周焱身上。
“唔!!!!!”
周焱疼的要背过气去了,小小的脑袋上,顿时就青筋突兀,冷汗直流。
“唔~~~唔~~~~”
周焱卑微的用头一下一下的撞着地面。
“叫你嚎、叫你嚎、你给我磕头也没用、”
啪,啪,啪,啪……
不算粗的棍子抽打的频率更猛烈了,周焱已经疼的喘不上气了。
周焱翻着白眼,一下一下的抽泣着,眼看就要昏厥过去了。
男人停了下来,坐在地上盯着周焱,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木棍敲着手。
这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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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般的殴打终于停了,周焱终于缓了口气,虚脱的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差不多也就五分钟的样子。
男人用棍子扒拉扒拉周焱的脑袋,周焱的脑袋晃了晃,就像被宰了的肉鸡一样,毫无生机,任人摆布。
周焱缓缓的睁开眼睛,两只眼睛的视线都已经模糊了。
他挤了挤眼睛,才勉强看清男人。
“醒了?醒了咱们就继续吧、”
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悠哉悠哉的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拎着棍子准备继续打。
周焱崩溃了,甚至是有点儿要疯了,他已经不再哭泣,睁着眼睛就像死了一样。
棍子抡在周焱身上,棍子打一下,周焱就跟着动一下,打一下,动一下,就这么来来回回持续了近两刻钟。
男人气喘吁吁的站在那,把棍子往墙角一扔,坐在了地上。
周焱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只是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神涣散。
男人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落山了,天已经半黑了。
过了能有两个时辰吧,天已经黑透了。
男人将周焱拎起来,带走了……
梦里的画面突然变了……
周焱又梦见他躺在床上,发着高烧,周妈妈靠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她的脸色旁白,嘴唇不仅没有血色,还缺水干裂。
周焱觉得身上很疼,特别疼,钻心的疼。
原来他被送回天仙楼之后,发了高烧,生了重病。
而周妈妈也一同生了重病,看着被打成尸体一般的儿子,没有哪个母亲能忍受的了。
“娘……娘……”
周焱昏了过去……
梦的画面又变了……
周妈妈的鬓角已经都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看着都有六十岁的样子,可是周焱知道,她只有四十岁。
周妈妈躺在床上,脸色灰白,她已经油尽灯枯了。
“儿啊……娘走了,你可怎么办啊……儿啊……十二年了……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
周焱自闭的近乎痴傻地坐在床边,看着泪流满面的亲娘,无动于衷。
“儿啊……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周妈妈咽了气……可是她依然睁着眼,周焱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哭声,可安静的周焱却与这悲怆的氛围格格不入。
周围的景象扭曲起来,突然出现了很多人,痛苦的莲花婶子,嘻笑着幸灾乐祸的刘妈妈,凶残的绑架他的男人,还有那些离开了天仙楼的姑娘。
一张又一张的脸交织在一起,哭声,笑声,怒吼声也交织在一起,周焱很痛苦,很混乱。
唰!周焱醒了过来。
“呼……呼……呼……”
周焱剧烈的喘着粗气,他的眼角还挂着眼泪,额头全是冷汗。
周焱坐了起来,看着枕头上的两片水迹,脸色越发的难看,眼中的目光也越发凶狠。
“刘桂芬……”
周焱紧紧地握着拳头,咚的一拳打在了床板上,激起了一团灰尘。
窗外,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月亮虽不圆,但很明亮,空中星光璀璨,颗颗都如东珠一般耀眼。
周焱睡不着,趴在窗框上看天。
“娘……”
周焱又哭了起来。
周妈妈真的是个好妈,可这好人却没好报,为了自闭了的周焱,操劳过度四十岁就去了。
“娘……我们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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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报!”
周焱捂着脸泣不成声……
他恨,特别恨,是多么坏的心,才会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那么狠的手。
只是为了击垮天仙楼吗?可是方法有很多,为何偏偏要用让他家破人亡的方式。
周焱紧紧抓着窗框,他不长的指甲,在窗框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愤怒让他紧紧咬着牙,愤怒让他双目爆睁,布满血红,愤怒让他的眼睛即使泪流如柱,却依然像火山爆发一样,迸发出熊熊怒火。
周焱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慢慢的镇静了下来。
周焱盯着院子里的大枣树,眸子里的光阴晴不定,他在想法子了。
“刘桂芬……名伶馆……男人……”
周焱扣着窗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的抑郁情绪发泄出来……
清晨,太阳刚出来不久,周焱就起来了……
他没有心情睡懒觉,直接穿了衣服就出了门。
点翠阁后门。
“铛铛铛……”
门钹磕在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啊……”
冬杏披着衣服,打开了门。
“焱少爷!怎么这么早!快进来!”
周焱冷着脸,一脸的严肃。
“进屋说。”
后院只有小黑屋,周焱也不挑,直接就跟着冬杏去了小黑屋。
“焱少爷,出什么事了。”
“冬杏,我要你跟我联手,我要刘桂芬家破人亡。”
冬杏大惊,不可置信的盯着周焱,她从来没听过周焱这么直白的说要弄一个人。
“刘妈妈她怎么了!”
“你记得当年我被绑票的事吗……”
“记得!那年我刚去天仙楼,你被绑了,周妈妈给了绑匪很多钱才把你赎回来,你回来的时候被人打的不成样子,周妈妈跟你都大病了一场,你从那之后就自闭了,周妈妈身体也一直不好,店里的生意也不好了,周妈妈死的时候才四十岁,老的像六十岁一样。”
冬杏说着就哭了,哭的很伤心,周焱的眼睛也红了。
“是……还得我娘惨死的罪魁祸首就是刘桂芬。”
“竟然是她!!!!”
冬杏更震惊了,当年周焱才只有十岁,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啊,终于找到祸首了。
“我都想起来了,当年的事,我都想起来了,我要把她带给我的伤害,千倍百倍的还给她。”
周焱的眼睛里又升腾起了无尽的恨意。
“焱少爷,您说需要我做什么,我绝无二话,此事涉及到周妈妈,周妈妈待我有恩,焱少爷也帮我脱离了苦海,于情于理我都会全力以赴。”
冬杏表情坚决。
“好,就要你这句话,今日先与你知会一声,日后有需要你做的,我便会来找你,这是我的血海深仇,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焱少爷放心,我走错过一次路了,也遭了报应,我不会再走错了。”
“好,我信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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