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却说吕布正拟与曹操决战,陈宫进曰:“曹操势大,又挟得胜之兵,不可与之战;不若先寻得安身之处,再来兖州不迟。”布曰:“何处可往?”宫曰:“刘备新得徐州,恐曹操复仇,我若前往,刘备必然接纳,到时可伺机夺之。”布大喜,遂引兵望徐州而去。
却有人报于刘备,备曰:“吕布当世虓虎也,可出迎之。”时陈登、关、张在侧,登曰:“吕布虎狼之徒,若收留,恐伤人也。”备叹曰:“我又何尝不知,只因徐州四战之地,西则需防备曹孟德复仇,南则需提防孙文台来犯;若能以吕布西拒曹操,则孙坚亦可无忧。如此,有何不可?”张飞曰:“大哥心意已决,我等也不阻拦,只是还需多做防备才是。”玄德默然,引关、张二人出城迎接。
玄德接得吕布,二人并马入城,至府衙之上。玄德设宴为布接风洗尘,二人相谈甚欢。酒至半酣,玄德命人捧印绶送于吕布,曰:“陶使君病笃前命备接任徐州,备才识粗浅,难堪此任,今幸温侯到此,合当相让。”吕布却要接下,望见关、张二将瞋目而视,各有怒色,陈宫急告曰:“强宾不压主,使君若是如此,我等自当投奔别处而去。”吕布佯笑曰:“布乃一介勇夫,安能担州牧之任?使君勿要见疑。”玄德暗喜,曰:“温侯若往他处,备罪大矣。小沛乃备昔日屯兵之所,温侯若不嫌浅狭,可暂驻小沛,如何?”吕布心喜,谢过玄德,引兵自屯小沛而去。
徐州之事暂且按下不表,却说李傕、郭汜从谋士贾诩之言,引西凉军反攻长安,以至吕布东逃,王允坠楼而死,李傕自封大司马,郭汜自封大将军,李、郭二人由是把持朝政,横行无忌。
只因汜妻闻汜与李傕妻有染,便于李傕所送酒食之中下毒,汜不加分辨正欲下箸,其妻曰:“外食怎可便食。”便命人取食喂犬,犬食之便死。汜大惊曰:“我与李傕共事董公,凡事必助,何故欲来害我?我若不先发,安得保全?”便趁夜点起部曲攻打李傕大营。
李傕闻郭汜无故来攻,怒不可遏,曰:“吾闻城中或言:郭汜欲取吾而代之。其言果然不虚,郭汜小儿安敢如此!”遂点起本部出营厮杀。二人合兵数万,就在长安城下混战。傕遣其侄李暹入宫劫持汉帝,命贾诩监押銮驾。
郭汜闻李傕劫了天子,又引兵前来厮杀,欲劫走汉帝。汉帝、伏后皆惊惶不安,李傕出营一番激战杀退郭汜,便命移驾郿坞。汜见傕劫天子,竟纵兵扣下百官。傕、汜二人,一人劫天子,一人制百官,连日厮杀,死者不计其数。
却说贾诩虽为李傕心腹,然观李傕残暴,心生去意,乃使人密报入郿坞曰:“李傕攻袭攻郭汜大营,今夜郿坞守备不严,可速去。”帝大喜,谓侍中刘艾、卫尉士孙瑞曰:“如此汉家有救矣。”艾曰:“牛辅旧将董承素有忠义之名,臣愿往说之,令其领兵护送。”帝遂遣刘艾径入董承营中,二人一拍即合,约定二更时分,但见城上火起便里应外合引兵攻破郿坞迎帝东归,艾乃回报汉帝。
时至二更,董承望见郿坞城头火起,遂提本部兵马强攻郿坞。这郿坞本是董卓发二十五万百姓修筑号称坚城,前番董卓身死,皇甫嵩引兵抄没郿坞,命掘去城墙西南一角。李傕劫帝至此,仓促之间未及修补,承军便由缺口杀入。李暹奉李傕之命监押天子,闻得董承攻城,急点起兵马与承交战。暹兵马仓促集合,本非董承敌手,又值夜深,混战之中,暹坐下马误失前蹄,将其掀到在地,承兵趁势一拥而上,将暹剁成肉泥。
董承杀散李傕兵马,冲入天子居所,一见天子,承跪伏于地曰:“臣董承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帝与伏后闻城内兵荒马乱,吓得面如土色,直至左右取来火把,见是董承,帝方大喜曰:“卿救朕命,卿无罪。”乃封董承车骑将军,与随同官僚同登车驾,由承领兵护送,连夜闯出关中,往东都而去。
却说李傕正攻郭汜大营,却有郿坞败军报于李傕,汉帝已为董承劫走承保着车驾奔关东而去。傕闻言大怒,遣心腹入汜营中告之曰:“汉帝为董承所劫,将出弘农,你我合兵一处,攻杀汉帝,平分天下,如何?”汜喜诺,遣大将崔勇为先锋提兵追赶。又有董卓旧将张济屯兵弘农,李傕又遣快马报之,命其截杀汉帝,济乃陈兵城下,专候天子銮驾。
却说天子车驾行至华阴县,宁辑将军段煨引兵出城相迎。帝慰谕曰:“卿救朕躬,其功不小。”乃封煨为骠骑将军,煨以衣服饮膳上献,告求帝至己营中暂宿,董承恐煨挟制,曰:“陛下方出长安,恐李傕、郭汜来追,当速返东都才是。”帝东返心切,遂命连夜起驾,前幸弘农,段煨亦领一千兵相随。
二将护着銮舆正行间,忽听背后喊声震天,一将大叫:“车驾休动!”帝泣告伏后曰:“才离虎口,又入狼窝,这可如何是好?”众皆失色。董承慰曰:“陛下勿忧,臣与段将军誓斩敌将,以靖天下。”当下列成阵势,段煨飞马而出,直取崔勇,双枪并举,二马相错,二十余合未分胜负。
忽听得一阵鼓声,李傕在左、郭汜在右引兵漫山遍野杀来。董承领着兵马死战,保帝后杀出;随从宫人、符策典籍尽弃置于道。背后贼军追击甚迫,慌乱间,董承请帝后弃车驾而走,承亲负天子步行至黄河岸边。
既至河岸,帝左右只余得十余人,董承寻得一只旧舟作渡船。正欲渡河,一彪骑兵自东南骤然杀出,为首一将横枪喝曰:“张绣在此,汉君且休动!”承见势急,推帝入舟中曰:“事急矣!请天子自渡黄河!”帝抱董承泣曰:“朕不忍弃百官而去。”承砍断船缆,推舟送入黄河,挥刀便与张绣交战,只一合,绣便刺倒董承,又命麾下屠戮文武,侍中刘艾、卫尉士孙瑞等皆死于此难。张绣杀尽岸上众人,见汉帝已至河中,左右箭矢不得中,只得悻悻而归。
却说张济恐汉帝渡河而走,便命收缴弘农舟船,只余得漏舟散布于岸。小舟漂至河中,水将漫膝,汉帝伏后抱头痛哭,帝垂泪曰:“大汉亡于朕手,非朕之过。愿来生不复生帝王家!”伏后曰:“妾不愿见大汉将亡,愿来世再结夫妻。”言讫,跳河而死。兴平三年,帝崩,年十六,谥曰孝献,汉朝四百年国祚自此终。
却说段煨杀出重围便寻天子不到,只得逃至山东投奔别处而去。未及一月,汉帝崩殂之事传至淮南,袁术大喜,集众人商议曰:“天子崩殂,汉祚已终。吾应天顺人,以正九五,汝等以为如何?”主簿阎象谏曰:“昔日周文王三分天下而有其二,犹以臣事殷。明公家势虽盛,未若周朝。此事绝不可行。”术怒曰:“尔不闻童谣曰: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正应其谶,吾又有孙坚所献玉玺,若不承汉统,背天道也。汝等再敢多言,斩!”遂大兴宫室,欲代汉自立。
却说刘备居徐州,忽闻汉帝奔殂,痛哭终日,陈登进曰:“玄德公既为汉室后裔,先帝又无子嗣,玄德公何不承继大统?”备曰:“汝欲陷我与无义乎?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皆汉室帝胄,足堪正统。备虽为景帝后裔,然无恩德以施百姓,今一旦自立,与篡窃何异?”陈登苦谏数次,备皆不从。
忽有人报曰:“淮南袁术兴修宫室,欲代汉自立。”备大怒曰:“高帝在时,尝斩白马盟曰:非刘氏而封王者,天下共讨之。今备既为汉室之胄,当伐此叛逆之贼。”遂点起兵马,克日起程,备唤张飞曰:“我欲使你守徐州,只有两事要托付于你。”飞曰:“请哥哥直言。”备曰:“你平生性情刚强,恐你酒后鞭挞士卒;其二你不从人谏。还请陈元龙辅之,勿制失事。”陈登允诺。飞曰:“哥哥尽管放心,弟不饮酒、不鞭打士卒、从人劝谏便可。”备安排妥当,便引人马望淮南而去。
却说张飞自刘备领军攻淮南,州府杂事尽委陈登,军机大事,便自居家中独自斟酌。如此月余,飞邀各官吏赴宴。飞谓众人曰:“兄长临去时,分付我少饮酒。众将官今日一醉,明日戒酒,替我守城。”便起身与众将官把酒,连饮几十杯,不觉大醉,至曹豹面前,豹推辞曰:“我不善饮酒,望将军恕罪。”飞执意要曹豹饮酒,豹再三推辞。豹哀告曰:“望将军看我女婿吕布之面,且恕我罢。”飞闻言大怒,曰:“汝不言吕布之名,我尚恕你,汝既言其之名,我定不赦你!”众官苦苦劝阻,飞皆不听,将曹豹推出鞭挞五十,方止。
曹豹由此怀恨在心,密报于吕布,告知徐州虚实。布大喜,星夜自小沛进发,直至城下,曹豹在城头望见吕布,急命开城,布引众军齐入,喊声大作。张飞正醉卧府邸,忽闻城中杀声大起,急忙披挂上马,绰丈蛇矛,十余骑兵护得张飞杀出东门,直投淮南而去。
正是:举杯痛饮何其欢,贪酒误事悔时迟。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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