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负神情严肃起来,说道:“岚烟与恩若都曾去过北边,这次我就不带任何人去了。说实话,我也不想千里奔波劳碌,在宫里抱着你们每日睡到自然醒,多好。但如今,蒙国国势蒸蒸日上,北军刚刚重建不久,不去盯着,实在有些不放心,封京之劫不能重演。此外,与月人结盟之事也势在必行,但两国一旦结盟,联合对蒙国出兵,两军之间的配合便尤为重要,稍有差池,便事关胜负之局与千万将士的性命。所以双方都必须有足够份量的人物坐镇才行。”
罗冰妍沉默了一会,看着李负说道:“国家大事,我不懂,也不想懂,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凡事自己的安危要放在第位,别忘了,还有我们几个在这里等你平安归来。”
李负抓起她柔糯的小手,认真的说道:“放心吧,我这个人,早已知道生死之间的大恐惧,所以,我会很珍惜自己这条命的。”
一丝红晕爬上脸颊,罗冰妍任由李负摩梭着自己的小手,享受着这份甜蜜。
一声轻咳打破了宫中的宁静,长青进来禀报道:“禀报陛下、皇后,右相陈构大人在殿外求见。”
罗冰妍轻轻的抽回了小手,准备起身。
李负摆了摆手让她别动,说道:“让他进来吧,朕与皇后在这里见他。”
身着一品紫袍官服的陈构走进宫里,上前参见陛下与皇后。
李负笑道:“陈卿不必多礼,长青,看座。”
长青搬过来一条锦凳,陈构不敢怠慢,忙上前双手接过道谢。
李负待他坐下,方才说道:“陈卿原来的官不大,胆子却不小,私自决开大河之堤,这等会在青史留下骂名的事说干就干了。”
陈构屁股刚刚碰到凳边,立马站了起来开口请罪。
李负示意他坐下,继续说道:“朕破格擢升你为右相,便是看中了你的勇于担当与为民立命的大胸怀,希望你在右相的位子上,也能始终做到不忘初心,保持昔日的本色。”
陈构恭声说道:“臣定当牢记陛下今日的殷殷教诲,鞠躬尽瘁。”
李负点了点头,语气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朝中积弊不少,但很多事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大泓需要稳定,朝堂自然更加如此,做事先求稳,切不可操之过急,所谓欲速则不达。赵相在中枢多年,人又持重,在朝中说话的份量肯定不一样,有事多与他商量。当然了,要想做事,手下没人是万万行不通的,有想用的人,多和吏部侍郎徐子义沟通,朕在离京前,会让他入中书或是门下,再兼着现在的位子。”
陈构听出陛下这话中隐藏着太多的信息,只好先应下,待回府后再细细琢磨清楚。
李负继续说道:“朕不久之后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这件事需要保密,若有什么紧急或是为难事,你可以找长青带你入宫找皇后与贵妃商量。好了,你先去中枢与几位宰执见见面,相互熟识一下。”
陈构便站起身来,揖首告退。
罗冰妍见陈构出宫,转头看着李负浅浅笑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李负摇头说道:“虽说事有不同,但道理相通,不过后宫不比朝堂,虽然身为女子,为争宠难免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个可以理解。然而后宫礼制规矩森严,任何人不得逾礼越矩,若有逾越,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只要严格做到这一点,后宫便会太平无事。你与妙儿自然更为亲近,但身为后宫之主,讲究公平持正,也不可对其他人另眼相待。同为我的女人,我自然希望你们能亲如姐妹一般。”
罗冰妍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会尽力满足你这个愿望。”
李负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走吧,陪朕去内苑走走。”
转眼到了除夕这日,朝中的大臣们早上参加朝会,中午在开皇殿参加皇帝亲自举办的酒宴后,便开始各自回府过年。待到正月初一的正旦大朝会后,朝中的大臣除了值守人员,可以安心在家休沐十日。
除夕日下午,皇宫各处开始大扫除,举行驱邪活动。
入夜时分,李负与一后五妃一起在坤玉宫吃年夜饭。
李负与罗冰妍一起到妙真观接人,林师师与林绾绾没有办法拒绝,第一次踏进了皇宫。
也就是在这一夜,姐妹二人半推半就中,完成了从少女到妇人的蜕变,正式住进了后宫。
自正月十三开始,京城的元宵灯会便已正式开始,一连持续五日。
元宵灯会之时,正如诗人所言: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一到晚上纷纷走上街头庆祝元宵,吃喝玩乐,应有尽有,通晓不绝。
正月十四晚上,李负身着便服带着五位后妃在封京城逛了大半个晚上,猜灯谜、放花灯、吃小吃、看列戏,直到丑时才尽兴回宫。
正月十五,李负散朝之后,在濯龙池边的小楼上一直待到午膳时分,下午先后召了几位大臣入宫吩咐事情,晚上则在宫中内苑祈福祈春,燃放烟火与花灯。
正月十六,李负悄然离开了皇宫,独自出了封京城北门,单人单刀,一人一骑向着河北而去。
大泓境内,南有大江,北有大河,皆为自西而起,东流入海。
大江大河之间,便是中原腹地,而封京所在的中州,更是腹地中心所在。
过了大河,便是大泓的河北东西两路。
太行山位于河北西路,南北纵横千余里,因河流切割,多有东西向的横谷出现在群山之中,成为交通要道,当地人称之为陉,乱世之中多筑关隘于陉中险要之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自四大寇起于河北,其中李楚先与田横便盘踞于太行山南北山脉之中。
抱犊寨是座建在太行深处一座山顶的寨子,也是李楚先的老巢所在,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唯独山顶一峰突起,平坦宽阔。
抱犊寨上山之路只有南面一条蜿蜒而上的石径,艰难险峻。
登顶之后,山顶却是一片肥沃平坦的开阔之地,土地丰美富饶,山林茂盛。
寨子依着北面悬崖而建,以尖木为墙,间以箭楼,寨门外设有拒马。
寨子可以容纳万余人口,寨子前面的平地上,是巨大的演武场,擂台、箭垛、马道等,一应俱全。
李楚先早年曾为北军校尉,后因违犯军法问罪当斩,便逃亡归家,在家乡聚集了一伙穷苦汉子扯起了反旗,声势日盛,成为赫赫有名的河北四大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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