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么对视着,没有任何交谈,只能看到月亮从天的一边慢慢移到了另一边。
与陶渊的接触不同的是,握着莹的手好像手中是空无一物,像是握着一团虚无。
在她碧玉色的眼中,樱宿看到了精神之海。
那是一片不知是何颜色的海洋: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再来生加以修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一切都现实经历,仅次一次,不能准备。
精神的完成在于完满地认识到它所是的东西,亦即完满地认识到它的实体,把它的形态交给回忆。
当精神返回到自身之内,于是沉浸在它的自我意识的黑夜中,但它那已经消失的实存却在黑夜里面保存下来。
这种保存下来的实存,这种从知识那里重新诞生出来的旧有实存,是一种新的实存,是一个新的世界和一个新的精神形态。
精神在其中同样必须无拘无束地从新世界的直接性从头开始,在新世界的抚育之下重新壮大,仿佛一切先行的东西对它来说都已经消失无踪,仿佛它从过去那些精神的经验里面没有学习到任何东西。
但是回忆,亦即精神的深入内核过程,已经把那些经验保存下来,回忆就是内核,就是那个实际上具有了更高形式的实体。因此,如果精神看起来仅仅是从自身出发,从头重新开始它的教化过程,那么它也是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开始这一切的。
目标本身,亦即绝对知识,或者说那个自知其为精神的精神,把关于早先精神的回忆当作它的道路,回忆起那些精神本身是怎样的情形,以及它们是如何完成它们的王国的组织机构。
一方面,把那些精神当作一种自由的、显现在偶然性形式下的实存保存下来,就是历史。
另一方面,把那些精神当作一种已经得到概念式把握的组织机构保存下来,则是以显现出来的知识为对象的科学。
两者合在一起,作为一种已经得到概念式把握的历史,构成了绝对精神的回忆和骷髅地,构成了绝对精神的王座的现实性、真理和确定性。
假若没有这个王座,绝对精神将会是一种无生命的孤寂东西,唯有看到他的无限性翻起泡沫溢出这精神王国的圣餐杯。
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新时期的降生和过渡的时代。人的精神已经跟他旧日的生活与观念世界决裂,正使旧日的一切葬入于过去而着手进行他的自我改造。事实上,精神从来没有停止不动,它永远是在前进运动着。
但是,犹如在母亲长期怀胎之后,第一次呼吸才把过去仅仅是逐渐增长的那种渐变性打断一个质的飞跃,从而生出一个小孩来那样,成长着的精神也是慢慢地静悄悄地向着它新的形态发展,一块一块地拆除了它旧有的世界结构。
只有通过个别的征象才预示着旧世界行将倒塌。现存世界里充满了的那种粗率和无聊,以及对某种未知的东西的那种模模糊糊若有所感,在在都预示着有什么别的东西正在到来。
可是这种逐渐的、并未改变整个面貌的颓毁败坏,突然为日出所中断,升起的太阳就如同闪电般一下子建立起了新世界的形相。
正因为它不依靠任何东西,因为它连一句辩辞的影子都没有,我们才得以在生命中继续下去。
死亡太过精确,一切道理都在它那一边。对我们的本能来说,它是神秘的,可在我们的思考下,它又线索分明、平淡无奇,完全没有未知事物虚假的诱惑力。
生命一再堆积无效的秘密,独占了天下的无意义,结果它所勾起的恐惧比死亡多:它才是真正的未知数。
如此多的虚空与不解有什么出路昵?我们抓住日子不放,因为想死的愿望太过逻辑,因此也就毫无功效。假如生命有那么一条支持它的理由,一条清楚的、无可争辩的理由,那它便会消失;本能与成见若遇上真正的严谨就免不了灰飞湮灭。
只要是能呼吸的便会以不可验证的东西为生,多一分逻辑对存在来说,就会有致命的危险,朝着不可思议努力。给生命一个确切的目标:生命便立刻失去了魅力。
其目的之不明确使它高于死亡而只需丝毫精准便能将它贬低到坟墓等级的庸俗。因为一门实证的生命意义学,一天之内便能让地球渺无人烟,任随哪位狂徒也无法唤起欲望那富于生机的不可能性。
我们可以以最任性的标准来划分人:按他们的情绪、喜好、梦想或是腺体来分。人换起想法来就像换领带,因为任何一种想法,任何一种标准都是来自于外部世界,来自于时间的组合与偶然。但是有那么一种东西是来自于我们自身的。
它就是我们自己,一种看不见但在内心中却可以得到印证的存在,一种异乎寻常却又时时常在的东西,人随时可以想像它,却永远也不敢承认它。
而它也只在成为事实之前才真实有效:那就是死亡,这一真正的标准。是它,这个一切生命最深层的一面,将人类分成了两大如此遥远、如此独立的序列,在它们之间的差距远远超过了一头秃鹰与一只鼹鼠、一颗星星之间的差别。
两个不能沟通的世界,一道鸿沟隔开了那个有死亡感的人和那个没有死亡感的人,而两个人都在死亡,只是一个浑然不知,而另一个却念念不忘;一个只死那么一瞬间,而另一个却在不停地死。
共同的处境恰恰将他们置于彼此彻底的对立面,在同一个定义当中的两个极端。他们不可调和,承受着同样的命运。一个活得仿佛自己已然永恒。另一个不断地冥想着自己的永恒,却在每一次冥想中否定着它。
我们的生命,若不是有消解它的力量慢慢渗入了我们身上,则什么也不可能改变它。它没有哪种新的元素,是来自我们成长中的意外,或是我们天赋的繁荣。这些对它来说,都只是自然而已。
而自然的东西,就没什么能把我们变成不是我们自己。
切预示着死亡的征状都会为生命添上一分新的质性,会改变它、扩展它。
健康只是依照原样保存生命,使它停留在一种贫瘠的同质状态;而病痛却是一种动态,是一个人所能展开的最强烈的活动,一种疯狂的。
静止的运动,没有任何动作,却大量地消耗着能量,满怀敌意又充满激情地等待着那场无可挽回的爆发。
对抗死亡念头的搅扰,希望的遁词与理性的论据都被证明是无效的,它们的虚无也只益发激化了求死的愿望。
要战胜这个愿望,唯一的方法就是彻底地活出这个愿望,承受它一切的欢乐与苦涩,不做任何事去躲避它。
一种念头活到餍足,便会因为过度而自行消解。思想一再地念叨死亡的无限,终究会磨损死亡,令我们对它产生厌恶。什么也不放过的否定,太过饱满,在向我们展示了生命的虚空之后,便会牵累乃至缩减死亡的威望。
一种从不曾委身于焦躁的快感,从不曾在思想上回味过自身消亡的危险,不曾品尝过残忍而甜美的毁灭的人,永远也无法治愈死亡的纠缠。他将会受尽折磨,因为他会抵抗。
而一个与恐惧训练已经决裂,思索着自己的腐烂,刻意地把自己化为灰烬的人,他的视线会朝向死亡的过去,而他自己也不过将是一个不再能活下去的死而复生者而已。
他的方法将会把他的生命与死亡通通治愈。
大多数人都像一片片落叶,在空中漂浮、翻滚、颤抖,最终无奈地委顿于地。但是有少数人恰如沿着既定轨道运动的星辰:
无常的命运之风吹不到他们,他们的内心有着既定的路程。
猛然苏醒,眼前的莹已经消失不见。天已经蒙蒙亮,空气中充斥着晨露湿润的气息。
从精神之海中回来后恍若隔世,樱宿也不知道为何会看到那些。这些消息出现在他脑海中,一时间无法全部消化。
在溪水中泡了一晚上,双腿都有些微微发胀,赶忙跑回岸上。
但身上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一件白衣,像是把昨天的月光披在了身上,衣服上残留的温润证明昨晚的莹是真实存在过的。
“那些话是那个莹想告诉我的吗”樱宿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发呆,回味那些印在脑海中的信息。
这片山林是小岛上最中心的位置,脑海中的地图现实这条溪流连接着一个湖泊,但并没有显示去那里的路。
肚子有点饿,樱宿起身伸了伸懒腰,打算去找点野果子吃。
虽然陶渊说过负责他的起居,但是看他那副跟陶潜一样生人勿进的样子,也不愿意再麻烦人家。很久没吃过野生的果子了,也想到处走走尝尝。
一边摸索着去湖泊的道路,一边在路上扯下点野果子吃。酸酸涩涩的味道不是很好,但是比他之前吃的黑黢黢的东西真实许多。
但比较奇怪的是,在基地里吃那个黑色食物只需要吃一点就很饱,而且一天都充满活力。他现在已经摘了不少果子,但怎么都吃不饱。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食量,明明早就该吃饱了,但吃了那些好像跟没吃一样。
“基地里的那个食物到底是啥?”樱宿不禁有些疑问。
从他来到梵天开始,吃的一直就是那种黑色的食物,他也曾尝试在资料库中搜索是由什么食材制成,但并没有相关记录。
问过身边的人和第一部队的几个人,他们都不知道是何来源,也从来没见过梵天有后厨,都是服务型机器人直接把食物送来。
那种黑色的食物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来源未知,组成未知。曾经年木和秦明月也分析过食物的组成,但并没有任何发现,只是和其他普通食物一样。
樱宿吃果子吃的牙有点酸痛,加上又被蚊子咬了很多口,浑身不自在。不过神奇的是,昨天晚上被蚊子咬的地方已经不在发痒,大概是因为和莹的接触吧。
太阳渐渐高挂,林子里也变得闷热起来,身上穿的白衣被汗浸透。但是并没有沾上泥土之类的污垢,整体还是干净如初。
水汽渐渐加重,已经可以隐约闻到一股清新的湿气。光是闻着这股气息,身上的不适和闷热感就消失了,整个人也平静下来。
樱宿贪婪地吸了几口,感觉舒适到有些不真实,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插入了一点其他的东西,这两章昨天写的有点问题,今天修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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