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偌大的城主府外,一名女子正抱着怀里的孩子四处乞讨着,靠在路边睡觉或者是醒着的人们都没有任何反应。
那孩子虽然瘦小可怜,但他们已经麻木了。
许多时候,不管是再离谱再悲惨的事情,一旦这种事情每日都会在身边发生,人们难免会慢慢觉得无奈,再到最后的麻木。
女子大概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只能抱着自己才刚满两岁的孩子漫无目的地往前方走着,她的脸色皆是泪痕,心中也皆是悲凉。
而此时,一名身穿淡青色的妙龄少女却从前方的城主府外朝她走了过来。
那少女生的灵动又娇美,她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极好看的蓝色的鸟,只听她问道:“你们可是在寻吃的?”
殷妙伸手在女子怀里的孩子鼻下探了探,脸上原本凝重的表情也微微松了松,这孩子还活着。
“……是,你是?”
恍惚间,女子随口回答道。
“不如姐姐再前方等一等,城主马上就要在此处施粥了。”
殷妙说道。
“你是说……施粥?”
女子原本淡漠的表情渐渐变得生动,城主要在这里施粥,她怎么此前从没听说过?
“正是,这样吧,我带姐姐先过去,免得等下还要排队。”
殷妙看着比自己并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女子,随后拉起她朝前走去。
对于施粥,从平通县开始就跟来的余伍几人已经轻车熟路了,他们此时已经支起了锅架,罗大志和方天海等人也扛来了一捆又一捆的柴火,而马翠花和花婆婆正不停地搅拌着锅里已经煮熟的粥,生怕一不小心粥米会糊底。
“马婶婶,先帮我盛两碗粥吧。”
殷妙拿了两支空碗走了过来,马翠花本来有些吃惊,但她顺着花婆婆所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不远处等待着的那名抱孩子的女子。
“好咧,等着啊,今儿个这粥熬的软烂香甜的,定适合孩子。”
马翠花盛了稠稠地满满两大碗,似乎生怕那对母女吃不饱一般。
“谢谢马婶婶。”
殷妙转身慢慢的端着粥朝后走去。
女子的表情已经变得又惊又喜,这里居然真的是在施粥!
她来不及谢过殷妙,在接过粥之后先立刻唤醒了怀里一直昏昏欲睡的孩子,然后一口一口的喂了起来。
待她想起刚才那位少女时,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不过是一个时辰后,上云城内突然便沸腾了起来,无数的百姓涌向城主府的方向。
“这孙城主今日又在搞什么名堂?!”
不少官员都为之捏了一把汗,这样大的人流一齐涌去极易造成灾民暴乱,踩踏致死更是常见之事。
然而他们很快便发现,人群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混乱,相反从高处望去还算是井然有序。
“那些又是哪里来的兵将?”
汪宜修站在街边的一处空房上方,脸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回大人,那些据说是城主府内的府兵。”
身旁的随从回答道。
原来为了防止百姓互相踩踏,每条街边都有百名府兵在疏散着百姓,他们边疏散边大声喊道:“孙城主保证,每人皆有粥米可食,大家不必争抢!”
“他们莫不是在开玩笑,每个人都能分到粥?这城内加上前阵子来的流民可是有十六万人!”
汪宜修身后也有几名上云城的官员,他们纷纷质疑着。
其中一人面色激动道:“原来孙城主说的都是真的。”
“他说了何事?”
汪宜修问道。
黄鄂已经激动到流下热泪,他心中澎湃着回答:“孙城主说,他会让上云城内百姓每日都能吃到粥饭,上云城内不会再有人被饿死……”
“可他,他哪来的粮食?”
莫非是朝廷下发的粮?不少官员也面露喜色,唯独汪宜修脸色并不好看。
朝廷若是下放粮食,没理由会避开这看起来完全不知情的汪宜修,因为他就是朝廷派来的督查官员。
“非也非也,孙城主只道那些粮食是一位心系黎民百姓的大善人提供的,我当时只以为他在说笑,没想到是真的。”
黄鄂身边的陈忠回答道。
“张副史,派人去城主府探查一番,省的城内出现什么岔子,这可是你我都担不起的责任。”
汪宜修冷冷地说道。
让十几万人都吃上粥,他倒要看看,这孙自立是要闹出怎样的笑话来!
许多先跑到城主府前的百姓们发现,其实这施粥的地点距离城主府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让他们震惊的是,放眼望去城主府的两边皆是施粥的摊位,光是肉眼可见的,就有十几个施粥摊位了。
由于施粥摊位众多,他们到了之后很快便拿到了粥,不少人都当场捧着吃了起来……
“大家不要拥挤,那边还有摊位没人,可以先移步过去。”
韩凉雨大声喊道。
不少领了粥正要离去的百姓们这才发现,施粥的摊位居然整整围了城主府一周!甚至直达上百个!
这是什么规模的施粥?他们可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粥……里面居然还有肉块?”
“城主大人心地仁慈,救了我们一家老小几条人命啊!”
“幺儿快起来,爹来喂你吃粥了……”
“不单单有肉块,这是番薯吧?这个季节哪来的番薯?”
“那里盛粥之人,可是孙城主?!”
“是城主,我见过城主,真的是孙城主!”
“……”
越来越多的百姓们发现了孙自立,而孙自立只是面色如常的不停地帮排队的百姓装着粥。
而他的这副模样,也为自己赢得了不少好感。
“孙城主菩萨心肠,我给您磕头了!”
“是啊,谢谢孙城主啊。”
百姓们边排着队边赞美道。
“大家都别跪我了,好好排队别添乱就是,否则这队若是排不好,粥也盛不到你们面前不是?”
孙自立只是如此说道。
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何萧玄和殷妙没有那么早就安排施粥了,因为就连他看到前方赶来的黑压压的人群时都忍不住慌了神,幸亏是殷妙让准备了足足百个摊位,否则的话他真的担心这施粥现场会出不少岔子。
只是这么多的粥,到底要耗费萧玄他们多少粮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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