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处住,张望月推开门。一抹月光,便顺着门口,照进屋子里。他借着月光,走到桌边,点了烛。
一点火星,便慢慢燃起。
张望月轻轻把火折子盖,盖上。然后,慢慢得关上了门。最后,扶着桌面,坐在椅上。
独自出神。
他似想起了什么,伸手入怀,把给小莺买的糕点。拿出,轻轻走到小莺床边。便是把糕点,放在了她的床头。
看着小莺熟睡的脸庞。张望月又慢慢得回到椅子上。
盯着墙上风尘刀。
白天时候,他用两枚铜钱,买了老者两个字,山庙。
山庙里有什么?又和地狱门有什么关系?张望月想着,还是说,老者是指山庙镇。张望月有些不太明白。
不管老者是指山上那一座庙,还是指山庙镇。有一点,张望月可以肯定。
地狱门,确实存在。
张望月内心激动,一年时间里,他总算有了些收获。便是,趁热打铁。
他站起身,走到抽屉跟前,轻轻抽出抽屉。从里面拿出纸和笔,然后又轻轻把抽屉关上。
最后,来到桌子跟前。
纸张铺面。
用笔,构出了一张草图。
沿着长街向西,十里路,是百花国城门。若是往东,行十二里路,会看到一座立于山头的庙,山庙。那是一座破败的庙。
不管是百花国城门,还是山庙,张望月都用了一个圆圈代替。
另外,他又在纸张的左边。最后,画了三个小横。第一个横,代表第一个死去的人。第二个横,代表第二个死去的人。第三个横,代表第三个死去的人。
七天里,死了三个人。
相同的死法。
张望月怔怔出神,用手托着下巴。他忽然觉得,这三点有一些奇怪。
是什么人,可以杀人于无形?为什么这个人,敢于在百花国眼前杀人?
是为了什么?
又为什么杀三个普普通通的人?
老者是指山头上那座山庙吗?
他又知道多少?
他是谁?
那山庙里是否充满了危险?里面有什么?
想到这里,张望月把手里的笔放下。
他轻轻说出了声,“难道凶手真正目的,是对准了百花国?”
他摇摇头,“不对,就算山庙镇真的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影响到百花国。另外,这条模糊的线索,能否找到地狱门所在。”
“鬼影圣君。”
想到这里,张望月抬起了头,看向墙上挂着的风尘刀。于是,又转过身,把画好的作品,给对折了四次,放在了怀里。
他刚起身,便听到门外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
“张阿牛……”
张望月回头,看了一眼小莺。小莺还在熟睡。
跟着,门外又传来声音,“张阿牛。”
张望月打开门,看向门外。月色下,篱笆墙外,正站着三个人。
李龙、阿美、傻子肥三人。
李龙摆了摆手,示意张望月过去。张望月心中疑惑,这还是李龙第一次,找上门来。难道是为白天的事情。
若真是的话,张望月倒是可以考虑。他需要银子,不过,张望月会先要求,先结算这笔银子。原因是,他不能再等一个月。
他已等了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够长了。现在,张望月一刻也不想等。别说一个月,哪怕是一天,他也不想等。
想到这里,张望月甚至希望,李龙来找自己,就是为了白天的事情。于是,张望月轻轻关上了门,准备走过去。
却听到,隔壁老张头家的门,发出了吱吱声。一位面熟的妇人,站在了门前。
大声喊道:“嚷嚷什么嚷嚷,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理直气壮,不给守卫队队长李龙的面子。
她似喊得不过瘾,又来一句,“惊扰了老娘睡觉,当心你生儿子,没有屁-眼。”
妇人骂骂咧咧,胆大包天。他蓬松着头发,喊得个面红耳赤。
张望月感觉到,老张头的婆娘,不能惹。
李龙却回道:“骂人,当心我告你个,妨碍公务。到时候,把你提到司门,可别怪我姓李的,不给你张婆子面子。”
妇人双手叉腰,往前走了一步,却是迟迟没有说出话来。好一会,她才道:“有本事,现在就去。”
她说完,目光落到了张望月身上。便又对着张望月喊道:“看什么看,三坟地的远方客。别以为住在山庙镇,就是山庙镇的人了。”
她说完,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眼睛,狠狠得盯着张望月。
那一道只有半人高的篱笆墙,成了这一场战火的平息线。
这位张氏虽是说话恶毒,倒真没有做过,真正意义上的恶事。她有如此,暴躁的脾气。张望月也不觉得奇怪,谁让她有一个,溺爱她的老张头呢。
邻里邻外,张望月无心分神。便转过头,走向李龙。
问道:“什么事?”
李龙面色凝重,长叹一声,说道:“白天里的,说参加巡逻的人,都没有来。我想他们是害怕。”
他说着,张望月看向了阿美。
李龙似发现了张望月的疑惑,解释道:“阿美能来,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张望月道:“傻子肥呢,他也巡逻?”
李龙道:“路上时候遇到他,正在路边和一只小狗玩。你也知道,现在山庙镇可不太平。我怕他遇到危险,便带着了。”
他停了下来,强调了一句,“你力气不错。”他面带笑容。
张望月便感觉到了,李龙的意思。
问道:“四个人巡逻,连夜?”
李龙道:“两个人,我想让你带着傻子肥,凭你的实力。应该不会出意外。然后,我带着阿美。”
张望月道:“傻子肥不懂得巡逻。”
李龙道:“这个我知道。”
张望月听后,没有说话。心中,自是明白了李龙的意思。
便道:“银子先付一半。”
李龙道:“可以,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真出了事,银子可就没有了。”
张望月点头。
这时,张氏跑了出来,她立在自家篱笆墙门口。向这边看来。
她的脸上,竟然是露出了笑容。她扭动着身子,走过来。
笑道:“怎么?人手不够了,竟然连个傻子也用上了。”
她说着,看向李龙。
李龙看了她一眼,说道:“妇人之见。”
张氏还是笑道:“你说这天气啊,都入秋了,为什么一到晚上,还那么热呢。可真是叫人睡不着觉了。”
张氏的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过李龙。她那只手,便是不停得在面前,扇动着。
她虽是双脚着地,但身体的重量,完全都放在了右腿上。很明显,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她注意到,张望月一直在看着自己。便把目光,投向了张望月。她发现,张望月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她的上身。
于是,张氏低头看了一眼。她便以一种,难以察觉到的动作,遮挡住了胸前的衣服。
张望月没有说话,心里,自是也明白了。
李龙却是没有注意到,他不再搭理张氏,带着阿美就要去巡逻。
他刚走出两步。
张氏便喊道:“站住。”
李龙背对着张氏,低声道:“你若再阻拦,当心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他的话一出,张氏脸上没了笑容。她转过身,看着李龙,说道:“你说的巡逻,有三两银子,可是当真?”
李龙道:“大丈夫言出必行,我说有,肯定就是有。”
这时,李龙刚把话说完。他转过身,盯着张氏。他的脸上,没有现出嘲讽之意。而是现出了疑惑神情。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张望月的意料。
按理说,先前二人骂得那样凶。听明白了张氏话里的意思,李龙应该抛出嘲笑面容,或是讽刺的语言。
但是,李龙没有。
他反而开口对张氏说道:“这又是何必?我和你说不来话,你跟着张阿牛,银子的事情,月底再说。”
张氏道:“可不可以明天?”
她问出之后,死死得盯着李龙。脸上现出难色,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又道:“我可以巡逻两个月,只拿一个月的钱。”
李龙听后,表情倒是平静。然而,张望月知道,其实此刻李龙的心绪,其实是和自己一样的。
张氏语出惊人,让任何人也想不到。
一个在先前,不愿参加巡逻的人。此刻,竟然开口说,巡逻两个月,只要一个月的钱。
张望月看着张氏,又不觉得,张氏是他先前所想象的那样。
李龙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子的原因。但我要提醒你,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一来,累是肯定的。二来,巡逻不像从前。山庙镇不太平,有危险,你可要想清楚。”
张氏脸现笑容,她缓缓把头抬起,脸上的笑容,便是消失了。
说道:“这个,老娘知道。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李龙道:“行。”
说完,李龙从腰间取下一块铜锣,交到张望月手里。
又道:“他们两个交给你了。”李龙拍了拍张望月肩头,“我看好你。”
看着李龙与阿美离去的背影,张望月又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铜锣。感觉到,自己是不是上了李龙的当。
再想开口时,李龙与阿美,已是消失在夜色里。
张氏来了兴致,说道:“走啊,别傻站着了。两个傻子。”
听她这么说,张望月便迈出了步子。
张氏又道:“这边,那边他们去了。我们难道跟在后面,我们往这边。”
张望月停下步子,用力转身。跟在了张氏身后。
傻子肥倒也是听话,不言不语。月光照到他的脸上,傻子肥便小心翼翼地轻抚着自己的脸。
入秋后的小镇夜晚,要比往常安静很多。月光和微风都很轻柔,空气里夹杂着一股清新,闻起来微有几分凉意。
于是,三个人的脚步声,在这个夜晚中,便显得极为古怪,与可疑。
张望月没有忍住,敲了一下铜锣,当得一声。那声音,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傻子肥听后,猛然一跳。
显然,这一声铜锣声,吓到了傻子肥。
为了能跟上铜锣的节奏,张望月跟着喊出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
正在喊到第二次,第一个字的时候。一声狗叫声,打断了张望月。
这叫声,打破了沉睡中的夜晚。
张望月不得不转头看过去,一户紧闭大门的住家,门口栓着一只,正在狂吠的黄色瘦狗。
那只狗不停得往前冲,便把栓在它脖子上的绳子,给拉得很长。
它还是在叫,对着张望月三人。
张望月感觉到不对头,这只狗为什么要叫。
张氏开口道:“走快点,等它看不到我们的时候,就不会再叫了。”
她刚一说完,那只黄狗叫得就更凶了。引得在那些黑暗角落里,躲着的狗也叫了起来。
一时间,远声近声一起涌进耳朵里。
张望月被吵得,头都要大了。他本喜欢安安静静,如今听这狂叫不止的狗声。心绪不愉,重重得敲了下铜锣。目视前方,加快脚步。
走到第三步时,那只狗的叫声,忽然一变。变得更加尖锐,达到一种少见的头腔共鸣。跟着,声音消失。
三人回头,看向门口。却是看见,那只黄狗,不见了。
那根木棍上,还有绳子。可是,狗不见了。
张氏说出了声,“我的乘乘,在眼皮子底下偷狗。这些偷狗的,胆子也忒大了。”
她说着,四下看着,“应该没有走远,我要抓到他。”
张望月没有接话,盯着门口。又四周巡视。在刚才走出三步时,不过片刻时间。偷狗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不让人发现的情况,把狗偷走。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因为说不通。
第一,若是高手。为什么要偷一只,已经被栓在木桩上的可怜狗。
第二,若不是高手。又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快的身手。
实在是一件,让人想不通的事。
张望月看着沉睡中的小镇,感觉到这个镇子,越来越不寻常。总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在告诉他。这个小镇,有事情要发生。
张望月向门口走去。
张氏问道:“你做什么?”
张望月回道:“看看,有什么线索。”
张氏停了一下,道:“我和你一起去。”她说完,跟上了张望月。
于是,二人来到门口。张望月蹲下身子,看到地面还有血迹。
说道:“这应该,是那只黄狗留下的。”
张望月说着,把手伸出。张氏却突然也伸出手,抓住了张望月的手。
她道:“别碰,万一有毒,可没人能救你。”
张氏的这一举动,让张望月感觉到,张氏不是眼前的张氏。一个普通妇人,怎么会有如此谨慎的心思。
按照常理,此刻的张氏,应该表现出一种略微恐惧的神情。但是,她不仅没有显露出恐惧,反而一副神情自若之态。
张望月看着张氏,把手收回。
张氏说道:“有可能,偷狗人是想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借狗的刀。”
“杀谁?”
“杀我们。”
张望月没有说话,张氏说的不无道理。这样一来,那只狗便成了凶手。而真正的凶手,便藏在背后,永远找不出来。
血腥味,在慢慢变淡。
张望月站起,这时才发现,傻子肥没有跟来。便是看向长街,却是看到,傻子肥不在长街上。四下看着,也是不见傻子肥。
张望月心中一紧,问道:“傻子肥呢?”
张氏转过头,看向长街,“刚才还在长街上,不会出事吧。”
她最后一句话,明显让张望月的心提了起来。张望月道:“快,找找看。”
正在张望月准备跑向长街时,便又看到,傻子肥忽然站了起来。
原来,傻子肥刚才一直在蹲着。因为有篱笆墙的原故,便是把傻子肥给遮挡住。
张望月放下心里,准备离开这院子。却是看到,傻子肥脸上,露出笑容。他的一只手,在面前比划着。
嘴里说着:“你过来呀,你过来呀。”
张望月眉头一皱,傻子肥面前,没有人,他是在和谁说话。
自言自语吗?
这时,忽然又传来一道声音,“汪!汪!汪!”
是狗叫声,紧跟着,傻子肥往前两步。只看他弯下身子,再站直身子,怀里抱着一只狗。
这只狗,为什么像那只黄狗。
张望月低声道:“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张氏道:“发现了。”
张望月道:“这只黄狗,自己挣脱了绳子。”
张氏道:“没错。”
张望月道:“可是,地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张氏道:“它总不会,自己咬自己。”
几乎同时,张望月与张氏,转过身,看向地面血迹。却是看到,血迹不见了。
张望月皱眉,走到跟前。细细查看,又用脚在原地,踢了踢。
没有血。
两人睁大眼睛,相望。
张氏的嘴角,抽动着。她立马跑开,冲向院外。与此同时,傻子肥手里的黄狗,突然挣脱开。跳过篱笆墙,冲向张氏。
它边跑边叫,吓得张氏大喊起来。
这时,张望月站着的门口,那扇本是紧闭着的门,忽然打开。张望月听声回头,看见一位老头,从门缝里,伸出了头。露出一张,极为苍老的脸庞。
紧跟着,张氏再一次大喊出声。张望月转头看去,只看黄狗咬住了张氏的胳膊。张氏便一下子,倒在地上。
傻子肥大笑起来,站在月色下,站在长街里,拍手叫好。
那只黄狗似受到了鼓舞,咬得更加用力。把张氏庞大的身躯,拖到了一口大树下。
身后,开门老头,忽然开口,“你是谁啊?”他的声音,嘶哑着。
听后,张望月眼睛动了动。看向长街,却是不见傻子肥。他又不见了。
张氏再一次大喊,“快来救我,快救我。”
张望月不管长街傻子肥,也不管身后老头。一个跳跃,来到张氏面前。
脚一踢,对准了那只黄狗。黄狗惨叫一声,立马松了口。便伏着身子,对着张望月,露出黄牙。一头冲上来,欲要去咬。张望月身子一侧,再踢出一脚。
那只黄狗,瞬间飞出两丈远,重重得摔在了墙上。
身子抽动着,不一会,便一动不动。
张望月弯下身子,欲要扶起张氏,却又听到,傻子肥的哭声。
接着,张氏传来了惨叫声。她那只被咬伤的胳膊,不住得颤抖着。伤口处,血肉模糊。
张望月道:“忍着点。”说完。
张望月伸出手,暗用天玄神功,逼散毒素。说道:“忍住,这是一只疯狗。不立即治疗,只怕也会和这只狗一样,发疯。”
张氏听后,点了点头。她的头上,流出豆大汗珠。
见毒素消除,张望月从身上,撕下一块衣布。包扎了张氏胳膊,扶着张氏站起。
老头便走过来,问道:“没事吧。”
张氏瞪大眼睛,开口大骂,“你……”
她受了伤,说到第一个字时,便停了下来。
于是,她又小声道:“等我伤好了,李老头,你得给我个说法。”
李老头欲言又止,最后道:“老头子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还怕个什么。”
他说完。转过身,走到墙角,捡起那只死去的黄狗。拖着它,回到了屋里。着上了门。
张氏瞪了一眼,便跟着张望月出了院子。
傻子肥看到张望月与张氏,便停住了哭声。
张氏骂道:“傻子,就知道哭。”
傻子肥没有说话。
张望月道:“你受了伤,我先送你回去。”
张氏听后,推开张望月,说道:“不必,我还能接着巡逻。”
她说完,夺过张望月腰间的铜锣,转身离开。张望月见后,怔了一下。便拉着傻子肥的胳膊,跟在后面。
张望月便盯着张氏受伤的胳膊,心中想到,那只疯了的黄狗,前爪有伤口。显然,先前地面见到的血。是它流下来。可疑点,其一,那些流在地面的血,哪里去了?
可疑点其二,为什么黄狗没有咬傻子肥,而非要去咬张氏?
可疑点其三,那只狗为什么发了疯?
可疑点其四,李老头为什么还留着一只疯狗?或者说,那只黄狗,先前未疯?若是未疯,又是怎么疯的?
这四个问题,张望月没有想明白。想要弄清楚,只怕唯一知道答应的,便是那只黄狗了。
但那黄狗已死。
张望月无奈,只能先把此事,抛在脑后。跟在张氏身后,随着铜锣声,喊出声。
喊着、喊着,不知道为什么,张望月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有感觉。这些个地方,这个小镇。使张望月觉得,他曾经来过。
这种熟悉感,是那样,若隐若现。张望月想把它死死抓住。可是,一使劲又怕,把这股熟悉感给抓碎。若不使劲,又怕抓不住。
于是,熟悉感就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内心,感觉到了一股悲伤。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声惨叫。这一道叫声,把张望月的思绪给打断了。
他从那飘无虚幻的感觉中,走了出来。转头寻声而去,破门而入。
只见屋子里,有一位寡妇,正蹲在地上,身体紧紧得靠在墙角。惊恐着,抖动着。嘴里念念有词,手指着床那边。对着张望月,连续说道:“有血,有血。”
她的声音,是那么得颤抖。语气里,叫人听了,不免心里也跟着紧了起来。
张望月走向床那边,去看。
先是看了床,然后看了地面。最后,又四下里,寻视着。
一切,都很正常。并未发现,妇人口中说的血。
于是,张望月把目光再一次,落到妇人身上。这一位孙寡妇,早年就没有了丈夫。在没有丈夫的后一年,又因为失去了孩子。
而神精紧张,再加上她很少出户,郁郁寡欢之下。她的神精便越来越有问题。时常会说一些,叫人听了,会感觉到瘆人的话。
“我的儿子,回来了……我的儿子,回来了……”
她瞪大眼睛,见到每个人,都会这么说。
胆子大一些的,会说:“你的儿子早死了。”
但她像是没有听到,依旧向每个人说,她的儿子,回来了。
她有着,这样的背景。张望月便觉得,这一次她说有血,是因为她的神精出了问题。不免会有所幻觉。
这时,张氏带着傻子肥,也走了进来。
傻子肥见到孙寡妇后,显得有些慌张,猛然哭出了声。
张氏便回头,看着傻子。问道:“怎么了?”
傻子肥说:“想……哭。”
听后,张望月与张氏,都瞪大了眼睛。一个傻子,竟然能与张氏正常对话起来。
这一件事,出乎人们的预料。
就在这时,那地面的孙寡妇,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喊叫,“都走,都走,别吵我儿子睡觉。”
她连喊带推。
如发了疯似的,头发散乱着,简直是一个魔鬼。
这顿时,让张望月身有感触。
跟着,张望月三人,便被推到了门外。紧跟着,孙寡妇把门重重得一关。
张望月心有余悸。
似从奔腾的大海之中,一下子进入到了平静的小溪里。一种错落感,叫张望月感觉到,事事无常。
此时,张氏张口,“简直是……”
听到张氏说出前面三个字时,张望月已不确定,张氏是停了下来。还是没有再说,因为,张望月又听到了一声惨叫声。
这道惨叫声,一瞬间便把张氏的声音,给盖住了。
跟着,寻着声音看去。
隔壁的房子,突然亮起了灯。
张望月瞪大眼睛,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紧挨着的房子,同时也亮起了灯。惨叫声,跟着传出。
那一排排的房子,便一个一个,亮起了灯。惨叫声连连不断。
惊天动地。整个小镇,忽然间,便被惨叫声所包围。
而那亮起的房屋。就像是事先,按着顺序排好的火把。被人,一个一个点燃。然后,照亮整个夜晚。
张望月内心恍忽,看着那一个个透着火光的屋子。沉下了眼睛。
脱口而出,“跟我来。”
说完。张望月翻过篱笆墙,破门而入。
一位中年汉子,手里拿着一个棍子。见张望月进来后,就往张望月头上击去。
张望月便身子一侧,躲开。
喊道:“赵蹦,是我。”
男人停下,一屁股坐在地面,一动不动。
张望月向屋子里,看了一眼,未见异样。跟着,出了门,又跑到了另一处房间。
接着第三处、第四处、第五处……直到这一排二十户看完。
张望月立在长街尽头,瞧着远处张氏与傻子肥跑来的背影。张望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这二十户人家,破门而入那一刻,每个人的状态几乎都是一样的。
若说,一个人说他见到了血,或是两个人。张望月还可以,不相信。但若是二十户人家,都说见到了血。
就算张望月不信,也由不得他不信。更何况,张望月也见到了血。
那地面上的狗血。岂不是,正是张望月亲眼所见。
后来,也如那二十户人家一样。在说着有血的地方,找不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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