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下旬,皇家的围猎如期举行,皇帝唯有一子,尚且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因此,这所谓的围猎不过就是一些世家子弟在皇帝面前博一个露脸的机会,以求之后官路平坦顺畅。
每年狩猎除了世家的公子在拼,也有不少女子,他们坐在一起说好听了事品茶作诗看风景,实际上也不过是诶了择一良婿罢了。唯独今年,因着皇帝日前在大殿的癫狂行为,家里阿里还敢让自家的女儿到这随时可能看见皇帝的地方?可皇帝却不甚在意在即之前做过什么,看着报上来的名单没几名女子,反而还下令让左右参与狩猎的大臣及公子家里有姐妹的携姐妹,有女儿的带女儿。这话说出来,不少人都唉声叹气,更有甚者都想出了了让人代替自个儿的想法,不过这也都是说辞罢了,围猎当天一个个也只能是乖乖过去,无论是赶鸭子上架还是心甘情愿,都是一副嘴角上扬,行为端庄,举止得体的大小姐风范。
而江浅妤就些许无奈了,江父未到场,季景之和阿依北言都上场了,唯独剩下她一个人在女眷这边百无聊赖的听着女孩子们的八卦。不多时,就听着皇帝召见她,她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内侍准备离开之时,偏巧就听到一个女孩子说
“就算是‘紫薇星’最终也逃不了这命运啊”
江浅妤知道她这话其实没什么恶意,不过是一句感叹罢了,可在看到其他女孩子眼底的同情与少部分人的幸灾乐祸,她还是长了个心眼,问了句
“烦请公公告知,陛下叫臣女可是有什么事么?”
内侍的表情看不出一点破绽,公事公办的开口道
“咱家也不知道,圣上的心思岂能是我等揣测,安和县主且随奴才过去就是了”
江浅妤只好轻轻点头,便随着内侍前往皇帝的帐内。
而此时,在一起准备箭与宫的季景之和阿依北言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正说着晚上吃点什么,王乐潼的二哥带着两三个其他的世家子走过来,推搡着阿依北言,语气略带不屑道
“你就是阿依北言?不过就是江府一个下人一样的存在,让你娶了乐潼那是看得起你”
说着,还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旁边的不止是谁家的公子,还跟着补了一句
“就你这被国家抛弃的弃子,不会是还有什么理想抱负吧”
说完,一行人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阿依北言双手紧紧握拳,此时季景之在一旁抓了一下他的胳膊,看着他眼底的恨意,微微点了点头道
“江家从未将阿宴当过下人,是人也都有理想抱负,何故被你们如此嘲笑?”
王乐潼的二哥闻声看向季景之不懈一笑道
“呦?这还有个会说话的呢?这不是我们堂堂安和县主的小跟班么?今天没跟在县主身边讨赏赐啊?难不成事在这儿狗仗人势不成?”
说着一行人又开始哈哈大笑,而此时的阿依北言再也忍不住上前给了一人一拳直接打在脸上,一行人想要过来帮忙,却被阿依北言的眼神吓住,而后他又带着略微有些警告的口吻道
“安和县主也是你们叫的?”
而季景之在一旁,右手搭在阿依北言的肩上,拍了拍,并看了他一眼,向他传达了让他先走的道理,一同长大的阿依北言捕捉到信息后,点了点头离开了,他知道如果现在不离开,是那个闹到了皇帝那边,几个人都不好收场。
看着阿依北言离开,王乐潼的二哥还想追上去,季景之上前挡住了他,轻声警告道
“既然知道我们都是安和县主的人就老实点,狗能仗人势,是因为这个人有本事,惹急了,狗咬不咬人我不知道,但是人一定会发火,你妹妹还在太后跟前儿,你说安和县主和王乐潼对太后哪个更重要,哪个会更容易被抛弃呢?”
说完季景之便转身,刚准备离开,又转过身来,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说到底阿宴到底是皇子,王乐潼是什么身份,你们王家也敢想?”
这话一说完,季景之便毫不留情的离开了,而留下的几人有切实王家那位,脸都被气绿了,季景之这番操作与反驳的话当真是他想都未曾想过的,哪有人会愿意说自己是狗?这波忍辱负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他还真是理解不来。
而江浅妤这边,皇帝先是把她叫过来,让她在门外站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将人传了进去。浅妤施施然行了个礼后,便在一旁俯首等着皇帝的问话,皇上倒也不嫌尴尬,开口便道
“安和县主,江浅妤,好名字,听太后说你家都叫你兰桢?朕也这般唤你可好?”
实不相瞒,江浅妤想脱口而出说不好,可是呢,面前这可是昏庸残暴倒人人闻之都抖一抖的疯子皇帝,为保小命只能从容开口道
“皇上觉着好便好,臣女自觉无妨”
而皇帝却不肯放过她,还像来了兴致一般道
“兰桢,这都是你家亲密的人这般叫你的吧,你这是觉着朕也是你亲密的人了?”
江浅妤听着这话心下直作呕,可只能面不改色的回话道
“陛下是天下臣民的衣食父母,对衣食父母人人都觉着亲密,仅此而已”
皇帝从上位走了下来,站定在江浅妤身边,轻挑的挑起她的下巴问
“你倒是不怕朕”
浅妤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而后又颔首道
“臣女乃是您亲封的安和县主,若是因为陛下几句话就害怕了,怎能做好表率作用”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想赶紧应付了事,皇帝听着她的话也不过是点了点头,若不是因为那青天监和太后说什么“紫薇星,保天下太平,万不可非分之想”,他可真是想把这美人拉进宫来,好好疼爱一番。
浅妤当然是不知道皇帝这般污秽肮脏的想法,只是觉着皇上黏在她身上这略带捕猎一般而又色眯眯到极致的眼神属实是难受坏了,瞧着他半天不说话,这才又主动开口问道
“陛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臣女吗?”
闻声,皇帝这才反应过来,一双审视的双眸瞥向她道
“哦,你去换上骑装一起进去玩玩吧,往年朕看你会骑马,今年你也进去打打猎”
浅妤赶紧装作害怕的样子,泫然欲泣的回话道
“臣女之时会骑马,不过是父亲随便教的,这打猎臣女可不敢”
这可不是开玩笑呢,以皇帝的疑心,江浅妤一向清楚,若是她今儿真的上场拿起了这弓箭,无论射中与否,只要招式她会,哪怕只是一点点,皇帝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怀疑父亲教阿依北言和季景之武功,那么一个在这种情况下,又有武功的异姓王世子和邻国质子将会面临怎样的风险,不用说她都知道。
皇帝看着江浅妤害怕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问候又转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懒懒的开口道
“既然你不愿意去看戏,那就算了,回去吧”
江浅妤如是大赦,赶紧道谢行礼,转身离开大,这一套动作那可谓是行云流水,毫不拖沓。而她也捕捉到皇帝所说的“看戏“两个字,这皇帝又不知想要高些什么了。
她不紧不慢的回到了女眷吃茶的地方,苏清婉第一个上前来,执起她的手避开人群到一颗大树后头,轻声问道
“如何?皇上可有让你为难了?”
苏清婉这一番行为,再一次让江浅妤感叹她的不一般,这种事她好奇却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关心有多少她不清楚,但是这样确实不至于让她尴尬或者下不来她,而议会回去时,大伙看着她们两个是一起回来的,自然闲话也是少了很多。
因此,浅妤淡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另一只手覆盖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道
“放心,就是传我过去说两句话,还好”
苏清婉叹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般的点了点头说道
“刚听说,北言公子和王家的二公子打起来了,还是季公子给中间说和好的”
江浅妤皱眉“啊”了一声赶忙问道
“为何打起来?伤着没?我一会就去问问王乐潼,他们到底想干什”
说着她便要去找人问个究竟,苏清婉在一旁拉住她道
“不知何事,北言公子没事”
听着这话,江浅妤在放下心,听着苏清婉这一口一个“北言公子”,江浅妤不禁好笑般看着她水盈盈的眸子问道
“清婉姐姐可是喜欢他?”
苏清婉脸不禁红到了耳朵根儿,轻轻点了一下头后,又无奈道
“王乐潼到处说太后将她指婚给北言公子,我就算是喜欢也无法,再说那日他的眼神一直跟着你,我便知,我只是单相思,也不求什么”
江浅妤轻叹一口气,此时她脑海中一身而过的不是和阿依北言玩闹的场景,反而是那天晚上季景之的调笑。
她佩服苏清婉说出口的坦诚,摇了摇头道
“阿宴从不是听别人安排的人,至于我不过是一同长大的情谊罢了,不要想太多,若喜欢便去试试看”
苏清婉听着她这话,不禁笑出了声,红着脸点了点头。
狩猎场内,已经开始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个人都有了收获,唯独阿依北言和季景之两个人分别靠在两颗距离不过五米的树后,他们都不打猎,反而是藏子树后,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季景之听到有人骑马拉弓的声音,他便睁开眼睛,借着草垛藏在树后,看着拉弓对向阿依北言的王家公子,千钧一发之际,他在暗处也拉开弓,两人同时房间,王家公子在正面,而他在侧面,王家公子发射箭矢的同时他也发射了,因为他的力气大一些,王家公子的箭在阿依北言面门前一米处直接折断落地,而他也迅速藏起来。
阿依北言这时也睁开眼睛,看见草里的季景之喊了一声
“谢了”
便拿过一旁的弓,拉开准备射向王家公子,而这时玩儿不起的王家公子早已跑的没边儿了。阿依北言不懈的“呵”了一声,大声道
“怂包就是怂包”
确定王家公子离开了,阿依北言对着季景之竖起大拇指道
“你可真会藏拙,躲的的这么好”
季景之从草里爬出来道
“你也是,早知道来人还不躲”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这种兄弟间彼此信任的感觉当真是好极了,还是季景之先开口道
“我们去跑跑吧,总不能一直躲着”
季景之说完便爬到了马上,阿依北言点了点头便也翻身上马,两人朝着相对的方向跑着。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江浅妤拿着茶盏的手不禁一抖,茶水沾湿了她的裙角,她从袖中拿出了帕子,擦了擦裙角,可整个人却显得又些心不在焉。
此时的季景之正专心看着一只吃着草儿一动不动的兔子,全然没注意到后面的黑衣人以对他拉出弓,正当他准备将自己的箭矢飞向兔子的时候,他便听见“哐啷”一声,箭头与匕首碰撞的声音,正当他抬头望向箭的方向时,只看见了一个黑影。看着落在地上的短刀,季景之无奈道
“出来吧”
阿依北言骑着马跑出来道
“我不欠你了,刚刚救我的,我还你了”
季景之无奈笑了笑,下马查看箭矢,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狩猎场上的箭头是十字箭头,就算射到人,只要不是要害,不至于丧命,而这个是六角箭头,这个箭头就算是伤在普通部位,不光是拔箭不好拔,就算是成功拔下来了也会流血不止,创伤面及大,伤口极深,刚刚那个箭的方向还是他的心脏,最重要的是箭羽上还藏着毒,看来这事有人想让他死啊……
阿依北言看着这箭头,舔了舔嘴唇道
“这个毒是我们苍竺的,看来这是太后和皇帝不想让你活啊”
季景之拿起这支箭,拉开弓射向一旁的树上,又将箭从中折断,箭头留在树上,而箭羽拿着,翻身上马,以极快的速度跑出了狩猎场,看到了在狩猎场外左右张望的皇上,这时他就知道那个刺客活不了了,以皇帝的性子也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季景之扑通一下,跪在皇帝面前道
“皇上,有人要害我啊,臣自知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和能力,但也不必有人对我下死手啊,我就在树后睡觉,这箭就射进了树里,要不是臣躲得快,臣就死了啊,轻皇上明察啊”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的磕了几个响头,当余光看县皇帝时,他的脸色可谓是精彩至极,这箭羽和狩猎用的都不相同,皇帝也能看出来,脸上这情绪都是藏不住的要骂人了,单但只能对着他开口道
“竟有人这般谋害世子?朕定叫人严查,你今日先回府吧”
说着,便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季景之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看来皇上迫不及待要清理季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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