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璇一早就收拾利索了,她穿了一身靛蓝色的窄袖衣裳,里面套着一件薄棉袄,头发用木簪挽好戴了一块碎花头布将头发包了起来,没有一根碎头发露在外面,整个人看起来既不起眼又干净利索。
李大嫂看了直夸她会收拾!精神!
她们是去做佣人的,最主要的就是干净整洁又不引人注意,最好就是站在那都让人注意不到,不会给主人突兀不自在甚至是碍眼的感觉。
一路上李大嫂给陈梦璇讲了很多应该注意的事项,赶车的是李大嫂的大儿子,这次也跟去让她表婶见见,不求能谋个差事,能混个脸熟就很好了。
“进去了别东张西望,少说多听,对人客气有礼数,虽然我们能见到的基本都是下人,可往往就是这些小人物的一句话就能成就了你,也能毁了你。”
陈梦璇和李大娃认真听着,表示记住了。
几人天未亮就启程到了王府时已是巳时初,走了两个多时辰。
李大嫂来到角门,跟守门的下人说明了来意又塞了几个铜板,那人颠了颠手里的铜钱不置可否的撇撇嘴撂下一句:“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刘妈妈。”
“哎!多谢多谢!”李大嫂不住的点头哈腰陪笑脸,看着那人进去了才转过身来就看见陈梦璇和李大娃正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这所大宅。
陈梦璇是审视欣赏,李大娃是惊讶欣喜。
“阿娘阿娘,这大房子好漂亮好气派啊!”李大娃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引得另一个守门的小厮不住直乐。
“小哥是第一次进城吧,咱们王府,那可是白源县大户!祖上出过好几位进士老爷的!”小厮得意洋洋,李大娃陈梦璇等人少不得要顺着他的话奉承几句。
一边是迎来送往处事圆滑,一边刻意讨好有求于人,气氛倒是越来越好了。
很快,那个去帮忙传话的人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长相平和身材略胖的中年妇人。
一看到这个妇人,李大嫂就忙迎了上去,“表婶!几日不见表婶又富态了不少!显是这王老爷家水土养人哩!”
时下世道不好,常有人食不果腹贫困潦倒,在现代夸人瘦了的那套在这里可不好使,你得夸人家胖了,富态,有福!
刘妈妈见了她也是高兴,李大嫂的母亲和她是表妯娌,两家处的不错,这个侄女也是命苦,年纪轻轻男人就上了战场再没回来,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还得孝顺婆母着实过得不容易。
她也是经不住表嫂子总来求她,这才瞅着机会把她给安排了进来。
牛车被小厮牵走了,刘妈妈领着他们从下人进出的小门进了王府。
李大娃大包小包的挂了一身土特产,陈梦璇也拿了一些家里准备的礼物。
“哎呀,你们来就来,拿什么东西啊!”
“嗐,知道表婶什么都不缺,这不是自家地里种的些东西和两罐子自家腌的咸菜,不值什么,表婶别嫌弃就好。”
刘妈妈又与陈梦璇寒暄了几句又带几人兜兜转转,到了下人住的后罩房。
这一路上遇到的几个人都是这府里的下人,李大娃惊讶的拽了拽自家阿娘的衣袖小声道:“这府里的下人穿得都比村长家好呢!”
李大娃第一次来这样富贵的人家,只觉得随便一个下人都像太太都像奶奶,个个体面。
李大嫂下手扭了他一下,“管好你的眼,闭上你的嘴!”
李大娃被这一扭疼得龇牙咧嘴却也强忍着不吭声。
拿了些瓜子花生给几人,刘妈妈道:“你的差事我都打点妥当了,夫人对你印象不错,我看了看最近空出来的活计,一个是厨房里的,一个是园子里的。这两个差事厨房里的就别想了,这样的美差轮不到外面的人。你多半是要去院子里打扫的。”
李大嫂忙应着,说:劳烦表婶费心,能进来做事已经是天大的造化,哪里能奢求什么美差!能当个洒扫婆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刘妈妈点点头,又对陈梦璇道:“你能不能选上,选去哪个屋头都还未定,我也不敢打包票。你懂我意思吗?”
“明白,这自古都是主子挑人,哪轮得到我挑主子。无论能不能被挑上,挑到哪,我都记您的恩情!”
“什么恩情不恩情的,都是给人做事的,能在一处自然再好不过,亲戚里道的互相帮衬才是。”
陈梦璇和李大嫂连忙称是。
几人又说了会子话,刘妈妈看了看时辰对几人道:“这会子主子快用完饭了,我们提前过去侯着,等主子有空了自会见我们。大娃子先留在这吃点果子等着,内院都是女眷,大娃子进去不合适。”
刘妈妈是大太太房里的妈妈,府里是大太太当家,有下人入府先要大太太点头其他用人的地方才能来挑人。
陈梦璇等人和其他应聘的一些人一起侯在院门外。
“呦!刘妈妈也有人要举荐啊!这就是你表侄女吧,上次听说来过一会,我没见着,这回可是让我遇着了,哎呀,长得真好!看着这么年轻真想不到儿子都十多岁了呢。”
一个精明外露的妇人拉着陈梦璇左看右看阴阳怪气的让人很不舒服。
刘妈妈淡淡道:“大妹子看错了,这个才是我侄女!”
“哎呀!瞧我这眼神!我就说嘛,刘姐姐一把年纪了怎么有个这么年轻漂亮的侄女!”说着她又围着李大嫂转了一圈,“嗯,这操劳相别说跟刘姐姐还真有几分神似!”
刘妈妈差点被气着不想搭理她,可这人就是不识趣,洋洋得意道:“我那外甥女就出息多了,太太让她去厨房帮忙,哎呀,瞧我,高兴坏了。”
刘妈妈干脆转身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后就去了正房。
那个妇人冲她的背影呸了一口,转身跟别人打听消息,当得知陈梦璇和李大嫂来谋的是什么差事后她又回头打量了陈梦璇一番,眼里满是警惕。
刘妈妈跟大太太禀了事顺带说了陈梦璇她们的事。
一会儿功夫,刘妈妈就出来领陈梦璇和李大嫂进院子,来到正房里。
王太太刚刚用完饭,两个儿媳在一旁陪着,其中一个脸若银盘面如满月珠圆玉润的年轻媳妇正是顶着大肚子的王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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