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林城,一处最幽静的小院。
一位中年啄着烟锅,静静地听手下的人汇报。
半晌,幽幽吐出烟雾:“‘寒刀’萧归雪,龙临阁当代首座。呵呵,有趣。千两玄石,十万斤精米,想让我等保全他们试炼弟子性命,各位怎么看?”
说话的自然是夜林城势力最大的人物,炎爷。
在场有四人,其中一位凶戾大汉,满脸虬髯,横肉豹眼,开口就吼道:“当我们夜林城是游戏之所吗?!”
另一位虎面阴丧轻笑:“不服你待如何?去找萧归雪的麻烦?我在外游历时,曾听过此人,当时连斩青牙庙的崔老鬼、丰饶山的血和尚。那可是两个地户的瓢把子。”
第四位是只狼妖,龇着牙道:“我可不想让兄弟们得罪这种人。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炎爷似笑非笑。
看着众人的态度不一,便丢出第二个消息:“萧归雪说了,这次试炼弟子的任务有四种,一,收伏我郭延。二,收伏刀无命,三,收伏虎怅,四,收伏青狼。”
在场有四人,这四个名字正是他们四个的。
其他三人一听,眯起眼睛。
这算欺人太甚吗?
这算骑到头上了!
派晚辈来试炼也就算了,目标还是他们四个!
还专程送礼,让他们四个保全试炼弟子性命。
青狼霍然而起,发出低吼,又慢慢坐下。
炎爷看其他二人沉默,笑道:“默认了?默认就分了东西吧。我们四个取八成,剩下两成留给城里。若是没意见,我就给萧归雪回复了。”
“炎爷,不能折了那群小子的命,我们岂不是要躲?我不想躲!”虬髯大汉脾气很硬。
炎爷道:“这是他们后辈的试炼,也是萧归雪对后辈的敲打,我们都是来演戏的,既然接了酬劳,就要把戏演好。你不躲可以,但也别下手太重,保不齐萧归雪回来找麻烦。你们可能不知道,萧归雪后面的乔鹰,更加难缠。当年老城主就是死在乔鹰手里的,后来乔鹰找到我,让我回来收拾夜林城这烂摊子。”
说到过往,炎爷有些唏嘘。
其他人一愣,他们还从没听过这个故事。
夜林城之所以规模比其他的地户要大,一方面是有秩序,另一方面自然离不开老城主的决策,他老人家比起崔老鬼、血和尚,可是强了太多。
“老城主被那乔鹰斩了,炎爷为何不告诉我们?!”
虎怅阴测测问道。
炎爷瞥了一眼虎怅:“告诉你们?想复仇?”
“总得让他知道夜林城不是好惹的!”
炎爷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一口烟啄下,烟雾吐向虎怅:“曾经有妖怪魔物相聚,扰乱人间,乔鹰五十年前连屠三处地户,里面寸草不生,连看守地户的阴神都屠了,你想如何?他会怕你?那是天门霸王!天瀑潭的大妖恶陀险些被他一只手捏死,你们还想找他麻烦?”
几人齐齐怔住。
尤其是青狼,他是妖族,大妖恶陀的凶名自然听过,谁曾想那乔鹰连恶陀都险些弄死。
见到一众人没了意见,炎爷道:“行了,我给萧归雪去信了,就说我们同意。你们想活命,就约束点手下。”
三人离开,炎爷的信也送了出去。
……
雨阳山农家乐。
萧归雪将信恭恭敬敬递给乔鹰:“师叔,他们同意了。”
乔鹰看了一眼,信件又递给旁边的张厉:“看吧,我说还是得去一封信比较踏实。”
张厉呵呵一笑:“信里还向乔真人问安呢,果然乖巧,这些家伙还得靠乔真人震慑才行。”
乔鹰白了一眼张厉:“老贼,就知道揶揄老夫,你现在颐养天年,被六大家族供着,成天逍遥的和神仙一眼,脏活累活都得老夫去做,还听你揶揄,老夫真是吃力不讨好。”
“哈哈哈哈,能者多劳嘛,你乔真人宝刀未老,自然得多多操劳才是,张某垂暮,有心无力啊。”
两个老头互相吹捧着,旁边的萧归雪恭敬站立,六大家族一些人,更是只能等在屋外,等候消息。
……
曹闲这几日白天出门游荡,晚上睡在锦儿的屋内,相当快活。
就是每天晚上跟一个美女睡在一起,什么都不能做,太过苦恼。
自己还偷偷嘲讽过计阳、杨觉抠门,现在自己深陷其中,有些苦不堪言。
锦儿这几日打探到了消息。
据说虎爷最近过忌日,请了夜林城一众有头有脸的人物,炎爷可能出席。
曹闲觉得自己得去看看。
他早看得出这座城里藏龙卧虎,自己要收伏一方贼酋,除非给他开个挂,要不然怎么算成功率都不到百分之一。
他和玄应星君专门分析过。
夜林城里,他的实力强于那些守卫,差不多等于几个黑恶势力的打手,但是连对方金牌打手的武力都比不上。遑论对付贼酋了。
自己拜炼出玄兵后,又得到一朵纯阴鬼火,武力值变成了三十五,那些金牌打手的武力都在三十八左右!
这一下就让曹闲冷静了下来。
强攻不行,只能……苟命。
不过,可以踩点。
进入地户的第四天,大街上半城缟素。
虎爷的忌日到了。
虎爷是一只虎怅阴丧,就是被虎吃掉的人,化成的鬼,听锦儿说,这也是夜林城四位大人物之一。
他在阴丧里威望颇高,满街的白纸钱,绿灯笼,就等着午夜子时,大摆宴席呢。
曹闲在锦儿房间里准备离开了,分别之际,锦儿有些依依不舍。
“公子这就走了,不多住几日吗?”
“身负秘事,不敢久留。”
锦儿犹豫了一下,忽然鼓起勇气一般道:“公子……是人吧?”
这句话的语境要不是在当下的场合,应该会是一句骂人的话。
曹闲不想隐瞒,点头道:“没错!”
“果然。”锦儿又失落,又欣喜。
“这几日觉得公子行为举止怪异,不似妖类莽撞,不似怪类木讷,锦儿就猜想公子的身份很特别。”
曹闲拉着锦儿的手,柔若无骨,脑子里强行把这双细腻的手和食物分离开,柔声道:“我不勉强你,如果我的身份有问题,在我离开后,你可以向百鸟楼汇报。”
锦儿靠在曹闲胸膛:“公子说笑了,锦儿虽是妖物化形,却也懂的人族道德礼义,你不瞒我,我怎会将你的身份说给旁人知晓?”
曹闲拍了拍锦儿的后背:“有空来人类世界玩,我该走了。”
身上还留有余温,锦儿看见曹闲离开。
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她化了人形后,也不介意与人同房,但曹闲自始至终没有碰她,她听说这是人类的尊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鸨进了屋,叽叽喳喳道:“糟心的人总算走了!锦儿,你说你,二两玄石留他四日,楼里姑娘都说你作践自己身价!”
锦儿没有回答。
老鸨忽然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锦儿望去,老鸨抽出一个画轴,一打开,二人吃惊地愣在原地。
一副人像!
地户之中,人像是最珍贵的。因为大家都只会模仿人的行为,要学习人类的文化,已经很难了,更别说这些艺术造诣。
锦儿看见,画卷上是她翩翩起舞的模样。
为了留住曹闲,她连续在百鸟楼四日献舞,才让老鸨同意,而她的舞姿跃然纸上,仿若仙子。
老鸨瞪大眼睛:“不得了了,你要扬名了!这是才子画啊!”
古代佳话中,才有佳人献舞,才子作画的桥段,献舞的佳人多如牛毛,愿为青楼女子作画的才子,少如麟角!
画卷上,还有两行诗。
‘金衣轻羽蹒跚舞’
‘瑶台月下夜相依’
——赠锦儿
诗词不算大家,他们也没见过人间才子,锦儿感动的双眼泛红,老鸨连忙喊人:“快挂起来!今日起锦儿卖艺不卖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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