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麛驼岭的一片灰败，紧邻的百花谷里，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郁郁葱葱，花团锦簇。

石青一行人在一座座如山一般矗立的蜂巢前停了下来。

丁远素跟着木婆婆走到一边，悄声商议着去到东边回归家族的种种事宜，一会皱眉苦思，一会舒颜微悦。

丁小蕊领着叶晓木欣赏研究起了百花谷内的灵植，不时毫不掩饰地发出惊叹，比如红边彩叶青果藤怎么能长得那么大，果子居然不是如她所知只有两种颜色青和紫，而是有超过了十种不同的色彩，又比如，哇，这是什么灵植，看着像芸香幽冥兰呢，但芸香幽冥兰怎么可能成片生长在一起。

荧紫色草兰散发出的幽幽神意环绕在叶晓木身周，不禁令他对未来憧憬满怀。

丁小穗一直忧心鹿妖王的情况，独自吊在最后，忧心忡忡地望着北面的天空。

石青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他时刻在分析所有了解到的信息，尤其是鹿妖王刻意告诉他的那些。

“这一切和自己有关系么？一定是有的！不过有多大关系呢？”他心中疑窦丛生，自来到麛驼岭之后，他差不多只是一个看客，至于叶晓木和古老盅的酿酒之约，应该和这一切扯不上什么联系，纯属意外。

正思考间，一头巨大的麋鹿凭空出现，无声无息，悬停在了几座如山蜂巢正中，全身内外没有了一丝鲜亮，苍白外皮上，一个个漆黑的斑块犹如呼吸一般，随着节奏扩大缩小，扩大缩小。一阵阵死气随着乌斑涨落，涟漪般播散开来。

灵识中的感应惊动了众人，他们纷纷将注意力转向失去了色彩的巨鹿。

“这...不会是鹿大王吧？”丁小蕊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地问道。

“自守本心，切莫被影响了。”木婆婆早先大致清楚了麛驼岭大变的原委，此刻见状赶紧出声提醒。

然而眼前的鹿妖王，向外散发的并不是之前麛驼岭时的生灵寂灭之意，不会对周围人群产生很大的影响。

此刻他散发出来的怨毒意志，受影响明显的是那些被他特意锁定了的目标。那些目标正在向着百花谷快步赶来，没错，就是虎妖王和他的手下，以及一群跟着到过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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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坊的妖王。

苍黑幽光一阵阵地散发开来，将人心头映照得惶惶若失，与之相应得是鹿妖王身上漆黑斑点范围越来越大，任谁见了，都能预料，若是黑鹿最终成形，那便是大劫降临，不仅对妖族，对人族也是一样。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如何杀掉你么？”石青内心思索着。

“哎，尽力！”黄蜂娘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但还是传到了石青耳旁。

尽你事？什么事？石青疑惑，不过紧接着，他就有了答案。

围着鹿妖王的蜂巢陆续打开，无数的孔巢中爬出来一只只的黄蜂，大部分是工蜂，小部分是石青上次见过的，长了肉似的鹿蜂。

说是小部分，其实绝对数量上来说一点不少，只不过相对于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工蜂来讲是小部分。

鹿蜂们在内层，工蜂们在外层，将鹿妖王围得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接着，黄蜂们开始了表演，它们用一种特殊的群体舞蹈，向核心处的苍白幽鹿表达传递出属于它们的独特生命意志。

石青终于清楚了，鹿妖王打算放弃自己极端的热爱生命欣欣向荣之道，而转向一条类似黄蜂娘的生命之道。在热爱生命的同时，有将对于生命亵渎者的怨恨转化为致命毒药的能力。

鹿妖王在麛驼岭用极大的代价将自己的生命之道由光明转向黑暗，但在被彻底的黑暗占据之前，他将自己移来了百花谷，想在黄蜂娘的帮助下，领悟光暗转换极端相容之道，平衡他内心渐趋失去控制的光明与黑暗。

“他行么？”石青通过魂识向蜂巢深处的黄蜂娘发出疑问。

“你觉得呢？”黄蜂娘下不了定论，也不习惯自己思考。

“他是出于对生命的热爱和生活的热情进行的选择，所以我觉得他不行。”石青的理由有点晦涩。

“有办法？”黄蜂娘自己不肯动脑筋，但还是想尽可能地帮助鹿妖王的。

“除非，他不再是他。”

“现在这样，他还会是他？”黄蜂娘难得说那么多字。

“变好变坏，只要是一脉相承下来，当然还是他。”

“随便吧。”黄蜂娘理解了石青的思路，便觉得索然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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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事无补。

百花谷黄蜂妖一族的道，在于对生命的热爱与对生命亵渎者的怨毒两者之间的转换，这种转换对于大部分黄蜂妖个体来讲，都是只有一次的。当然了，蜂妖群体十分特殊，其中的工蜂完全就是一种工具，生理上它是一个个体，但意识上不能算是一个独立的生命。

这种特殊的分工合作情况下，才有了黄蜂妖相应的对敌手段。而放在鹿妖王身上，他只有他自己，这两种生命的意志虽然存在一定的统一，但鹿妖王不同于黄蜂娘那般懒散，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他是一个无比积极且充满热情的妖族。

鹿妖王若是得到了黄蜂妖一族类似的能力，那必定不会安于一隅，而会去竭尽所能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如此一来，他必定如烟花一朵，绚烂一刻过后，便是毁灭，燃尽自身热情，毁灭意中不谐。若他对这世界的热爱足够，那么他将会一直继续，直到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他所追求的完美只存在于想象中，是一种可怕的一厢情愿。

“唉，一根筋的妖族。”石青只能叹息。

...

虎妖王对于鹿妖王的行踪了如指掌，当即便带领着众妖向着百花谷进发，没有一丝迟疑，也没有之前的拖拉，路上他还顺便向各大妖王说明了一下鹿妖王的企图。

“那我们怎么办？”一个憨憨傻傻的妖王了解到了鹿妖王现在的状态后问道。

“怎么办？”虎妖王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个猪头样子的妖王，说道，“你们身上都已经被他下了印记，到时候，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在我看来，你们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猪头样妖王倒也不恼，他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等着虎妖王发号施令。

“你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在他完成之前，阻止他。”虎妖王说到这里，环顾了一下众妖王，大声说道，“奋战至死，做一个纯正的妖族，我允许你们的遗种生活在原有的领地上。”

此时的百花谷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各色妖族，妖王们没了退路，将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拿了出来。

众小妖挤在边界上，仰头望着百花谷的天空，那里整整齐齐一队一队的黄蜂妖来回巡视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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