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云山霖和阳破天三人，在玄薪别府中通力合作，搅动整个秘地，最后一击更是直接导致洞天结界破灭，整个别府就此消失。

他们互相之间没有进行很多交流，但彼此隐秘却不可避免地呈现在了各自面前。

云山霖的回答，流于表面，石青是不满意的。这种表达习惯，一方面是由于其本身性格，另一方面也是受到了附身奇物的影响。

七彩玲珑草种七窍玲珑心，云山霖心思缜密，遇事推演谋算深广，而随之而来的习惯，便是说话做事半遮半掩，不肯痛痛快快清清楚楚，其他参与者在他眼中或多或少都如提线木偶一般，循着节奏对号入座。

若是整个流程下来，一切皆如其所料，那他难免会有意兴阑珊的空虚厌倦之感，而与之相对，偶尔遇到一二跳脱旋律，则会令他意兴大起，寻根究底，寻找自身见知思路中的不协之处，并将其修正消弭。如此循环往复，七彩玲珑草这奇物默默从中吸收成长所需的养分，逐渐成熟。

想到这里，石青不再继续，抬眼刻意打量了一番面前中年，一字一句说道：“抛开浊雾，无关玄薪，你有什么打算？”

云山霖尚未回答，楚星河先笑出了声：“哈，我早就想说了，七彩玲珑草选了你真是千虑一疏！你这人太过老成，思维古旧，面相上就看得出来！”

“人年纪大了，就容易一个事情重复提起而不自知。”云山霖回了楚星河一句，然后转向石青，洒然一笑，道，“无趣，真是无趣啊，这世界越来越无趣了。七彩玲珑草在我脑海里念叨最多的就是这个，若换了别人，恐怕没有疯掉，也会早早陷于死地。”

“它随时可以弃我而去，我根本不能也无意束缚它。它为什么不走呢？走了的话，我也就不用抱着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迟迟不肯撒手了。呵，我猜它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你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可以告诉你，若是我有能力让这浊雾真正爆发，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清浊交混，本应是世间常态，大道源物不受控制不可预测地显现于任意地界，有缘者得之，有能者用之，各凭机缘本领，各走独特道途。至于邪秽阴浊，阳善清正，皆生发于大道根本，本无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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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分。”

“然而，事实却令人无奈，面对浊潮，我不仅不能推波助澜，反而避之唯恐不及。一身修为早可遨游天地间，却不得不低调压制，隐于此地，暗中维系着火种不灭。呵，如今，大概藏不住了。”

“你...”云山霖似乎想提及石青有关事项，开了个头后顿了一顿，没有继续下去，转而说道，“你可知这界域即将被各大宗门瓜分殆尽，从此之后，再无散修立锥之地，无门无派无源无脉之人，不会再有一丝窥得大道的机会，更不用提循着大道登临至境。”

“东土神州早已在握，太上隐去但终究存在。洞天福地，道宗分食，巡界无漏，不会错失任何奇异之点。西去妖庭，自承灵宗一脉，事实上早已迷失了当初本意，落入他人瓮中。东南无尽海洋之中，倒是残存了一些灵宗嫡脉，可惜我植根大地，不喜浮沉。于我而言，唯一的机会在于无定渊那险恶绝地所存变数。”

灵宗之名，自乱锋矿场开始，一直出现在石青耳边，寻根究底，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具体的描述。尽管如此，石青还是决定问上一问：“灵宗，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说不上来。”云山霖不加思考便脱口而出，“不用奇怪，关于此事我一直在追寻当年痕迹，收获寥寥，估计是有通天彻地之能者，在整个界域范围内抹去了相关事物和记忆。哼，若非此等实力，哪有覆灭灵宗的可能！”

回答在石青意料之中，少年思索了片刻，想起了些事情，继续问道：“你似乎还遗漏了些东西？”

“嗯？”云山霖愣了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我隐踪在此，有未知事物也是正常，不过你之所指，我倒是知晓，确实是遗漏了。大梦尊者一脉，它存在，然而存在感很低。据我所知，他们存身于极北冰原之地，绝大多数处在沉寂状态，半生半死之间，依靠着大梦尊者的庇护，苟延残喘。其中个体或许有所欲求，但大梦尊者奉行无为，整体上，听之任之，极其松散，把它看成是一个势力，不太合适，确切来讲，它提供了一个环境，近乎于无的束缚以及有限的庇护，被庇护者在这种环境里，就算看起来形成了一个个势力，实际上多是受到了其他强势势力的影响，可以看作是其等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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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霖语焉不详，所言与己之所知也多有出入，看来大梦老祖一脉背后，别有奥妙，石青一边听一边想着。

“来了！”楚星河打断了两人交谈，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难掩的兴奋意味。

“什么来了？”

两人抬头一看，立刻明白过来。夜幕苍穹之上凭空多出不少光芒闪耀，它们凌乱分布着，交相辉映下，堪堪占据了整个天宇，将本就暗淡的星空遮蔽掩藏。

“热闹喽，这下，看你是不是还一口一个无趣，重复个没完。”

“这是？”石青能看清天穹上闪耀光芒之物，但无法确定它们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个个形制各异材质独特的晶莹玉牌，它们似乎能将黯淡星光积聚，转而激发出千百倍耀眼光芒，炫丽色彩将大地之上所有生灵的目光吸引。

“洞天灵引！”云山霖沉声回答石青道。

一经点明，石青立刻反应了过来，之前云山霖在拍卖会上拿出来过一个类似的东西，玄元令。无论是谁，有了它就能够进入玄元洞天，就算无法加入其中宗门得传道法，单单留驻于福地之中修炼，也是受益匪浅。

“元元，上元，清元，紫云，青阳，丹沙，白溪...”一个个洞天名字从云山霖口中说出，石青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一对应记在心中。

“大手笔啊...”云山霖不禁感叹，他花了好一会才辨识完所有灵引，接着便陷入到回忆之中，口中喃喃道，“如此一来，那些久未露面的老友怕都很难按捺得住了吧，呵呵，倒也是一件乐事，能再见见他们！”

漫天灵引闪耀，拨动无数生灵心弦。

云山霖对它们没有一点欲求，然而他心里有强烈的预感，这咄咄之势或多或少冲着自己而来。

引发众生之欲，激起思绪万千，如此可口的养分放在面前，唾手可得，不心动不可能，付诸行动，则必有破绽产生，而再小的纰漏，都有可能成为溃堤的蚁穴。

“思虑太过，天下没有万全之事。”楚星河与他相知多年，明白他纠结所在。

云山霖沉默了一会，想通了关窍，悠悠说道：“无事之时嫌平淡，有事来时却彷徨，这事真个有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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