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环海,清晨的寒霜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凝结成雾,走不了两步,衣服上总会变得湿漉漉的。
秋末冬初,待最后几片泛黄的枫叶幽幽飘落,青年驻足不前,仰望天空。
青年人看上去未及弱冠,正站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明明天刚破晓,却携着把黑伞。
陆青阳轻轻一叹,呼出一口白蒙蒙的雾气,抬头望去,太阳隐在地平线的那头——当然,若是想看到地平线,得先绕过那棵遮天蔽日的宏伟巨树。
神都的夜晚是通明的。巨树枝干挂着一盏盏明灯,仿佛留住了太阳的余晖般照亮夜空,群星都显得黯淡。
有人说这是神灵种下的护佑之树,陆青阳倒觉得神灵可能没想那么多。但无论如何,斗转星移日夜交替,巨树依旧屹立,到如今已是东洲的象征之一。
它实在是太大了,神都已经足够大了,人口也有个十万,占据这样一个区划地四分之一面积的树,得有多大?神都因此闻名,被誉为神树下的城市。在它的脚下,青砖碧瓦的楼房就像草坪一样。
更令人惊奇的,神都四周环海,神树竟是在海洋上拔地而起。
若是福年来这儿,祈福的卷条会挂得满树都是,还会添上新的灯笼。陆青阳很喜欢那个节日,温暖的灯火放飞天空,热闹的人群嘻嘻哈哈,可以让他沉溺在祥和之中无需再想那些犯人的琐事。
他叹了口气,收回思绪,目光缓缓移至前方。黄色的封锁线把整座公寓楼围得结结实实,还有几个警察在那儿守着,警车上红灯闪烁,却没发出声音。
他走了过去,这也是他为什么起这么早的原因。
“你好,学院执法部,陆青阳。”
来回踱步的队长似乎是在思考案情,并没看到他走过来,抬头愣了一下。
“陆部长!”那警官赶忙挺直身子,敬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您今天亲自来办案吗。”
“差不多。”
“证件呢?”
这是必要的环节,哪怕他是执法部部长也不例外。陆青阳掏出证件,待到队长仔细检查后微微颔首,他敬礼道:“部长请。”
“现在这里全权交付于我,你们可以离开了。”陆青阳回道。
队长闻言后麻利地撤走了人。
陆青阳轻轻推开房门,空气有些粘稠,味道闻起来像刺鼻的消毒水。
房间内部还没怎么装修,也没什么陈设,只有一些沙发电视这种客厅应有的基础家具,整个客厅显得很空。最显眼的只有那张玻璃茶几,上摆着玻璃杯具和一篮水果。
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背对玄关站在客厅,从窗帘下透出的微光勉强照出了他的身形,与之对立的是倒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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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瘦男人披着像裹尸布一样的灰色大褂,脸上带着面具,面具由中间分成一黑一白。
“来得有点儿慢啊,部长大人。”
嘶哑的声音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
陆青阳微眯双眼,随着男人测过身子,沙发上,中年男人眉心处的一抹殷红清晰可见。
“呵呵呵……”似乎知道陆青阳在想些什么,面具男做戏般低笑,他曲身伸手,像是在耳畔吹气般轻声道:“还望能欣赏我的杰作。”
“是你为他种下的病毒……原来如此。”
面具男在客厅踱步,毫不顾忌陆青阳的杀意,像是介绍自己得意结束的作品般炫耀道:“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太奇怪了吗?”
陆青阳面无表情。每个肆意行凶的能力者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与异于常人的世界观,若是没有动机只是以杀人为乐,那反而不好办了。
“世界需要变革。”面具男低笑,他用下巴点点倒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道:“你猜猜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
“剥削工人,资助邪教……律法治不了他们,因为那是他们的武器。”
陆青阳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也不关心,因为他不负责处理那些事,他更不会因为一些不该自己操心的事庸人自扰。
“无论他犯下多少罪孽,也不是你私自行凶的理由,更不是种下病毒的理由。”
“是吗……其实我说这么多也只是为了让我像个合格的杀人犯。”面具男停住步伐,扭头看向陆青阳继续说道:“你以为这是我特意查的?拜托啦,我也很忙的。那天在小吃摊的时候有个酒鬼一直在我邻桌絮叨,我不耐烦,就把他杀了。哦……也顺便宰了老板,可惜了他家的面呢,我还挺喜欢,但看到我真面目也就不得不一并收拾掉了。”
果然是个疯子。
陆青阳也懒得再听了。
他弯腿蹬地,摆出架势,反弯的膝关节爆发异乎寻常的巨力,身影在高速的移动中消失不见,在空气中炸出闷响,朝着面具男快速出拳。
可握紧的拳头却在离男人半米的距离内死死停住。面具男的后背竟长出一只干瘦的青灰色怪爪,正拉着住陆青阳打出的直拳,无法再深入分毫。
“啧啧啧……”
面具男摇头咂舌,像是训诫做错的小孩子一样说道:“别那么心急嘛,我的部长大人。我们其实是一路人……再说了,你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死活。”
陆青阳当机立断震开怪爪,借力而起再踢开面具男人,拉开距离。虽不知面具男身具何种能力,显然仅用体术已经无法制伏他了。
“别紧张。”那怪爪又缩回了面具男的体内,不留一丝痕迹。他也不在意陆青阳发起的攻击,如无事发生般缓缓地说:“我今天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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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和你打的,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便是,我盯上你了。”
面具男说罢,便冲向另一边的窗台,他的背后又刺出两只巨爪,撕开了墙面,光芒久违得冲进房间。
陆青阳没有追去,一是他不会理会毫无意义的挑衅,二是现场还有另一个麻烦,所以他不能走。
倒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似乎因为痛苦而微微痉挛,仔细一瞧,汹涌翻腾的墨色气息从他七窍里喷出,汇聚在一起,如蟒蛇般缠绕在他的胸口流动,逐渐汇聚成一道混乱的能量漩涡。
漩涡里钻出一只无脸的黑色人形,它的双手扒着漩涡的两侧,看样子即将闯进现世。
陆青阳闭上眼睛,只见其手执的黑伞如刀鞘般滑落,里面是一把长刀,刀身翻转,刀光清澈如水,印出黑色人形高瘦的身躯。
(传送成功)
传送结束后,余凌发觉自己身处一辆公交车上,人很多,但车容量更大,他扫过一眼,有十六人,各自坐在一张座椅上。
余凌惊讶的发现,每个人的手背都有刻痕,颜色各异,难道在座的全是旅者?这是何等复杂的任务,竟然派来这么多的旅者。
他从南水若那里得知,旅者的人数代表的或许不是难度,但觉得是麻烦。
随着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醒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充斥在这个巴车中。
后胎响起刺耳的尖叫声,整个列车猛地停下,所有人都被摇的七零八散站不住脚。
“特么的,你会不会开车啊。”
旅者之间,有很多不在乎位面世界原住民性命的人,十六人之多,总会有那么一两个。
穿着皮夹克,留着光头的刀疤脸朝着巴车司机叫喊。或许从他的模样来看觉得他是硬茬子,但以余凌的经验来说,越是弱小的人才会热衷于装腔作势。
司机却把洗干净的烟屁股扔进烟灰缸里,从驾驶位上坐起,脱下外套,穿个大背心就朝着那刀疤脸过去了,冷漠地看着他。
“呦呵,脾气还挺硬,怎么啊,想打架啊。”刀疤脸的刻痕微亮,看来他准备动用能力了。
愚蠢,这种人在位面世界一定活不久。
余凌已经为他贴上了标签,他摇摇头,对这一幕失去了兴趣。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现场有这么多旅者,过早暴露能力会令自己陷入劣势。
但任谁也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司机的眼中亮起光芒,他的体表化作褐色磐石,整个人都大了一圈。刀疤脸也被这一幕吓到了,他的能力发动慢了一步,但司机却果断出手,一拳把他整个人打飞出去,重重砸在车尾的窗户上,连玻璃都砸出了裂纹。
“谁还有意见?新生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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