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你这会儿身体的温度差怎么波动得这么厉害?”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你就这么扛着,也不吭声吗?”
少年着急了,忙叮嘱道:“你在这儿等着,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些草药,很快就回来。”
起身离开前,少年想了想,还是伸手解下了白袍,抖干上面的水渍,然后将它披在乞丐的身上,再次强调的说:“我很快回来。”
身上突如其来的传来一阵暖意,乞丐虚弱得睁开一点点眼缝,正好看见少年准备转身背影;
前面说的话,乞丐没听到,以为他要走,所以本能的伸手抓住他,问:“你要走吗?”
少年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到,愣了愣,回过头,安慰道:“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见。”
“你,刚才说了什么?”
少年把他的手重新塞回白袍里,说:“你现在还发着高热,捂紧些,出了汗就会好一点了。”
“我刚救了你,你现在就要抛下我不管吗?”
说话的语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这字面的意思怎么跟个生病的小孩子闹糖吃似的;
少年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打趣道:“若我真不管了,你现在也奈何不了我。”
“你不是说自己是素医吗?”
“是啊。”
“所以,你不会不管我的,对……吧?”
话没说完,乞丐忽然闭起眼,很难受的浅咳了几声,想必他是在克制;
少年忙帮他顺顺气,说:“好了,你好好在这儿休息,我出去帮你采些草药。”
刚要转身,乞丐又抓住他的手,“别去了,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外面还下着暴雨,不安全。”
“放心吧。”少年又一次把他的手塞回白袍里,说:“你得尽快退热,不能再拖了,不然真的会变成傻子的。”
少年再一次强调,说:“我很快就回来。”
“…………”
乞丐没应话,是因为眼皮越来越沉了,意识越来越弱;
但他还是拼了所有力气一直看着少年走出这扇门,视线模模糊糊的落在了他右手中指上的那枚戒圈,跟当初上官轻给他看的图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那,便是冰丝戒!
“冰丝戒……”
刚嘀喃出这几个字,乞丐没能扛住高烧的折磨,来不及再看清楚些就沉沉睡去了。
天上仙界,地下人界;
看似那么近,实则是那么的远!
自从凩寒下到人界后,玄冰殿就一直紧闭着大门;
不止是玄冰殿,周边的其余三座宫殿也都紧闭着大门,因为它们的主人都奔赴在自己的命途上。
上一回,墨夜挚送白星凌去了菩提神那儿,之后,他的行踪便无人知晓了;
白星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其实,还蛮想他,他们的……
正好,今日菩提神要到天宫给众仙开普渡会,她便撒娇让菩提神带她一起回去。
白星凌回到天宫,在去找墨夜挚的途中遇见了天君;
“凌儿?”
白星凌怕被天君看穿心思,便掉转了方向,撒娇唤道:“父君,父君……”
天君让身后的亲侍下去,随后一人上前迎接他的小公主;
虽然一眼便瞧见她的小心思,自己的宝贝女儿刚回来不是首先去见自己,倒是有些小脾气了,但小公主一撒起娇来,什么都通通忘掉了。
“父君,近来可好?”
白星凌飞快的跑进天君的怀抱里,天君疼惜的搂着他的小公主,应道:“好,父君一切安好。”
话完,天君松开她,随后细细的看着,问:“嗯?本君的凌儿怎么瘦了?是不是在菩提神那儿太辛苦了?”
“没有,没有,师父对凌儿很好,只是凌儿第一次离开父君身边,一时不适应,太想念父君了。”
“是吗?当真是想念父君?”
“凌儿想念父君的这份心,天地可鉴……”
“哈哈哈……”
天君宠溺的刮蹭了下她的鼻子,说:“父君不逗你了,就当本君的凌儿是回来看本君的吧。”
“什么当作啊?父君,凌儿就是回来看父君的。”
“好好好,本君知道了。”
天君把白星凌的小手搭在自己的臂弯里,满脸慈爱的说:“菩提神早就告知本君你要回来了,所以本君已备好了你爱吃的什锦糕,走吧,尝尝父君的手艺。”
“真的吗?凌儿正好馋了,父君对凌儿真好。”
“凌儿喜欢吃什么,父君都记得。所以,日后凌儿要是想吃什锦糕了,就告诉父君,父君随时做给凌儿吃。”
“嗯,谢谢父君。”
什锦糕是天后独创的,也是白星凌最喜欢吃的,因为,她说什锦糕有母君的味道。
后来,天后消逝了,白星凌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天君便命食神学着天后留下的方子照着做;
可他们做了成千上万次,也失败了成千上万次,不是成品失败了,而是白星凌说没有母君的味道。
再后来,天君知道了问题出在哪儿,便自己亲自下厨;
第一次做出了什锦糕,虽然模样不好看,但是白星凌很喜欢吃,说跟母君做的什锦糕味道一模一样。
从此,只要白星凌想吃,天君都会亲自下厨做这道什锦糕。
白星凌本来不饿,但一提起什锦糕就饿了,面前的一整盘什锦糕都快被她吃完了;
天君满脸笑意的看着她,说:“慢点吃……”
待最后一块什锦糕进肚前,白星凌突然停下了,眼眶里泛着泪星;
“凌儿,怎么了?”
白星凌眨了眨眼睛,把泪水憋回去,坦白道:“父君,我想母君了。”
天君还没来得及接话,白星凌又接着说:“我还想哥哥了。”
“父君知道,父君知道。”
除了这句话,天君不知还该说什么;
白星凌看见天君脸上也浮起了一层悲意,才意识自己刚才又揭开了他们两人共同的伤疤,忙转移话题,问:“父君,凩寒哥哥在人界一切可好?”
天君别过头抹了把泪,调整好心情才回过头接话,“嗯,凌儿别担心。”
白星凌点点头,再问:“那阿墨哥哥呢?”
“夜神?”
“阿墨哥哥近来很忙吗?我从去了菩提峰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也没有他的消息。”
“哦,这个,父君还真不清楚,近日都在忙着人界的事;”天君顿了顿,又说:“夜神许是在九夜天修炼吧,一会儿,凌儿可以去瞧瞧。”
“好,那我一会儿去九夜天看看。”
从天宫出来后,白星凌直接去了趟九夜天,依旧是没有找到墨夜挚;
白星凌有些失望的回到自己的宫殿凉亭处发着呆,无意间看见了那白梨花,便起身来到了白梨花树下。
白梨花树就种植在离玄冰殿百米远的正中央处,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都不在,无人修剪杂枝而攀上了高墙;
瞧,那朵朵白梨花挂满了枝头,可是,也只是花苞;
不是时候未到,而是从种下到现在,白梨花树的枝头都只是挂着花苞,它们不曾开放,也不曾凋谢。
其实,这是白星凌时隔多年第一次来看白梨花树;
自从那一次之后,她不愿停驻在这里;
而这一次,她忽然想来看看,只是想安静的看看这白梨花。
这棵白梨花树是在白星凌一万岁生辰时种下的,是她、凩寒哥哥、阿墨哥哥,还有……还有哥哥,她的亲哥哥暮清风,四个人一起亲手为她白星凌种下的;
看着它,回想着过去,眼泪便不受控制的留下,白星凌泪眼婆娑的环看四周,仿佛眼前回忆的幻觉就在昨日,他们都还在,哥哥暮清风也在。
而这白梨花树百米之外的周边有四所宫殿,是天君特意为他们修建的。
东边,是凩寒的玄冰殿;
西边,是暮清风的浮云殿;
南边,是墨夜挚的无尘殿;
北边,就是白星凌的星月殿。
在过去的傍晚时分,天宫的所有地方就属白梨树下最为热闹……
凩寒跃到树干上眺望着远处的天边云,暮清风细细的拿着剪刀打理着白梨花树,墨夜挚拿起夜笛吹奏着与此时应景的闲适轻快的曲子,白星凌则在他们面前追着空中的彩灵鸟翩翩起舞……
时不时的,暮清风会回头看看白星凌,叮嘱她别太贪玩了,要注意安全;凩寒呢,虽是表现一副身外之事与己无关的神态,却会暗悄悄的施术挪开即将绊倒白星凌的小石子。
而相比他们二人,墨夜挚是最关注白星凌一犟一笑的人了,她有求,他必应,她的喜怒哀乐便是他的喜怒哀乐!
看那夜笛便知,夜笛仅次于残刃;
本是威风犀利的神武,却是大多数时候为白星凌小公主伴奏的乐器。
总之,那会儿,白星凌仗着年纪小,成了他们三人中独一无二的团宠!
可是,后来,哥哥暮清风离开了,他们之间的情感看似没变,但感觉是少了一角;白星凌一直因此事耿耿于怀,不愿面对,渐渐变得寡言少语,也不愿再来到这白梨花树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白梨花修理的事就被凩寒和墨夜挚揽下了,凩寒没空的时候就是墨夜挚过来修理;
但如今,凩寒下到人界,墨夜挚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白梨花树没人修理,哥哥曾修出的形状现在也变了样。
“哥哥,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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