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涛第一次来于清家里,结果见面还没有五分钟呢,就被王阳带着换了身衣服,变成了马场小工。
师哥!您……头一次来也这样?
关小涛哪干过这种活,王阳教了半晌,才勉强知道草料在铡之前,要先理顺了。
怎么了?觉得委屈?
王阳只知道闷头干活,关小涛的话让他不禁皱眉。
没有!
关小涛忙道。
我就是……就是觉得和我想的有点儿不一样。
想象当中是什么样?
于清对着他谆谆教诲,鼓励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好再传他几门绝活。
可现在……
别想那么多,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王阳自然知道,干活也是考验的一种,不光是考验关小涛,也是在考验他,他们俩现在只能算是萧家门的口盟弟子,只要没摆枝,就不算正式入门。
关小涛听了,也没敢再说什么。
他之前看过德芸社参加的访谈节目,听郭德强说过,刚收进来的学员,第一课都是干活,通过干活,看这些学员谁是踏实肯干的,谁是偷女干耍滑的,要是连品性这一关都过不去的话,最后只有被淘汰一条路。
于老师,俩人正干着呢!
于清和萧飞这边,爷俩泡了壶茶,正聊着呢,一个马场的员工走了过来。
没偷懒吧?
没有,新来的那个孩子,我看是头一次干这种活,有点儿手生。
于清点点头:行,待会儿再去看看,你也先去忙吧!
那人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师父,新招来的?
嗯!这边的员工都换了好几波人了,没有能干长的,这孩子我看着不错,挺踏实的。
于清的动物园,工资待遇其实也算不错的了,可毕竟太累了,这两年员工换了一茬又一茬,基本上没有能干过一年的。
萧飞看着那个员工:师父,我怎么瞧着这人有点儿眼熟啊!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呵呵!
于清笑了。
之前考过玖字科的二期培训班,差了点儿运气没考上。
这就难怪了。
玖字科二期的招生资料,萧飞看过,其中有几个不错的苗子。
师父,他来这边,不会是……
来了之后也没提过,先看看再说吧!
考玖字科没考上,就到了于清的动物园,显然就是奔着于清来了的啊!
师父,要是觉得好,您还真打算收了啊!
看看呗,也不是不可能。
于清老早就说过,他门下的徒弟最多不会超过七个,现在已经收了四个,还剩下三个名额。
萧飞笑道:师父,您还真得多给我收几个师弟,咱们于家门的人也太少了,看看我师叔,徒弟都快过百了。
收那么些徒弟干什么啊?还不够操心的呢,看着吧,早晚都是你师叔的债,得挨个还。
对郭德强的收徒方式,于清一直不赞同,他当然也能理解郭德强的想法,在当时,愿意学相声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只要肯学的,郭德强就照单全收。
但是,这样带来的弊病也非常明显,看看走的那几位就知道了,郭德强付出了一颗真心,结果却教出了几个祸害。
收徒弟不是开班办学,学生毕了业就跟老师没关系了,师徒是一辈子的事,脾气秉性都得相合才行。
咱们这一门的人虽然少,但个顶个全都是
好样的,到时候你们师兄弟多收几个,也算是人丁兴旺了。
在收徒这件事上,于清的态度很是随性,要是遇到好的,就收入门下,遇不上也不强求。
不说这个了,少爷,这也过完年了,你没和李京商量一下,打算什么时候开今年的巡回商演啊?
萧飞听得一愣,以前于清可没问过他这件事:师父,您……有想法?
于清笑了:我有什么想法啊,就是想着咱们爷俩挺长时间没一块儿演出了,你要是办巡演,师父去给你搭一场。
师父,您恐怕不是想给我搭一场,是想给大林搭一场吧!
呃……
嘿!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得嘞,我也不跟你绕脖子了,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今年办巡演,能不能把大林给带上啊?
门下四个徒弟,萧飞自然不需要于清操心,乔三木和冯兆祥也是越来越好,唯独郭奇林,于清始终有点儿不放心。
平时郭奇林在小园子里演出,于清也经常过去看,按说在台上演的也没毛病,可观众偏偏不认。
之前萧飞也帮着分析过,观众之所以对郭大林那么挑剔,完全就是因为他少班主的身份。
可也不能一直这样啊!
时间长了,于清还真怕打击了郭奇林的自信心,到时候,万一再对相声失去了兴趣,郭德强盼了那么多年的子承父业可就彻底黄了。
师父!您是怎么打算的?
师徒之间,于清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你要是办商演,头一站还是得放在天津吧,我想着,咱们爷仨来了《扒马褂》,你看怎么样?
《扒马褂》这个段子,德芸社的开箱、封箱演出上经常演,于清显然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捧一下郭奇林。
行啊!师父,听您的,到时候就演这个。
于清主动提出来,萧飞自然不能驳了师父的面子,再说了,他也觉得对郭奇林的磨炼差不多了,适当的也得给点儿机会。
不过,师父,我和京叔的巡演,我计划放在下半年,上半年我准备让三木和小潘出去走一圈。
何金和曹芸伟退出之后,德芸社能办的起商演的就剩下了郭于组合,以及萧飞和李京这对搭档。
可是,德芸社不能一直指望着他们挑大梁,还是得捧新人。
乔三木和潘芸亮扎根小剧场也有些年头了,最近这两年也是越来越受欢迎,差不多也该到时候,让他们出去闯一闯了。
少爷,你觉得三木行了?
师父,行不行的,不拉出去试试,谁能知道啊!?我看俩人不错,平时在小园子里演出,观众们也认,让他们出去试试没坏处。
徒弟有出息,于清看着自然也高兴,之前不撒手也是担心,徒弟在外面栽了跟头,既然萧飞都这么说了,那就试试呗。
于清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可你不是跟你师叔说打算捧小岳嘛?
这又不冲突,再说了,要捧小岳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先在小园子里办几次专场,看看观众的反应再说,要是好的话,上半年也给他和孙老师安排两场商演试试水。
怎么捧岳芸龙可不能操之过急。
师徒两个边喝茶边聊,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中午。
少爷,差不多了吧,俩孩子都干了一上午了。
您才想起来啊?
让我徒弟去干活,不是您的主意嘛!
您不发话,我哪敢叫停啊!
子浩!
于清说完,大声吆喝了一嗓子。
很快刚才那个员工就跑着过来
了,听于清说,这哥们儿的大名叫郭子浩,还有个小名叫小龙。
把俩孩子给叫过来吧!
郭子浩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没一会儿,早就累得满头大汗的王阳和关小涛过来了。
王阳还好一点儿,毕竟是农村出来的,从小就在家里干活,轧草这种活难不住他。
可关小涛就惨了,他从小也没受过这么大的累啊。
虽然学过功夫,可学功夫跟干活那是两回事。
师爷,师父!
于清忍着笑:行了,赶紧去洗洗,看这一脑袋的汗,别再感冒了。
俩人又被郭子浩带着下去了。
少爷,中午吃点儿什么啊?
那得看您这儿都有什么。
萧飞说着起身,跟于清一起奔了厨房,爷俩在冰柜里翻腾了半晌,最后拽出来一条五花三层的肋条肉。
师父,中午来一锅把子肉怎么样?
听萧飞提起把子肉,于清的馋虫都给勾起来了。
好啊!有日子没吃这一口了。
院子里有大柴国,刚洗漱回来的王阳和关小涛又被派去搬柴火。
要做好把子肉,最要紧的有两点,其一就是不放盐,靠酱油调味,其二就是猛火开锅文火炖,这样做出来的把子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炖了整整两个小时,掀开锅盖,顿时一阵肉香味儿弥漫开来,正在烧火的关小涛都忍不住吞了口水。
我师父还有这手艺呢!?
他们家是开饭馆的,自小就围着灶台转,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啊!
可今天关小涛才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萧飞要是跑他们家对面也开一个馆子的话,用不了俩月,就能挤兑得他们家关门大吉。
想什么呢?把盆端过来。
关小涛回过神,连忙起身去拿了一个盆。
一大盆把子肉,里面还伴着青椒、豆皮,海带,看着就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别愣着了,赶紧吃饭,等吃完饭,我得考考你们俩的基本功。
正准备开造的王阳闻言,立刻觉得碗里的肉都不香了,反倒是关小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王阳见状,心中暗叹:兄嘚!你还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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