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老太太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一旁吃饱喝足还泡脚解乏的许老太太睡得是呼呼作响，陈婕睁着的眼睛却是怎么也合不上。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闭眼，眼眶里的水就会忍不住地往外流。

只是今天起，她却不愿意再为唐德良流眼泪了。

今天谁也不知道，陈婕在唐果找她收摊之前，她是回过一趟唐家的，为了拿点东西。

谁知道，就在自家门口，陈婕听到了一个让她差点绝望的秘密——唐德良不但在外面有人了，而且还跟那个女人生了两个孩子。

最可笑的是，这两个孩子，她全都知道！

一想到吴臻臻和吴元飞的年纪，陈婕就冷得浑身直打哆嗦。

那两个孩子只比果果小了一岁啊！

他们还跟果果是同一个班的！

这其中，唐德良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一个个打击，让陈婕心里阵阵发寒，唯有牢牢抓着唯一一点温暖——唐果。

第二天，唐果上学特别早，早到许老太太问她这个时候去学校，校门开了没有。

同样的，陈婕出摊的时间也早了，早得让许老太太怀疑这会儿有顾客吗？

陈婕淡淡地回答道：“总有那么几个人的，想赚钱，当然得多吃点苦。”

许老太太一听，这话没毛病。

在她们那个时候，为了多收点粮，太阳没起她们就得起，不然会被人叫懒婆娘的。

母女俩都早早出门之后，家里又只剩下许老太太和唐德良两个人。

陈婕走得早，连早饭都没有烧。

许老太太皱了皱眉毛后，没说什么，就自己动手做。

烧粥的时候，许老太太想到唐德良昨天晚饭都没吃，到底还是心软地把唐德良的那一份给做上了。

“果果。”

“嗯。”

另一头，一个该去学校另一个该去出摊的母女俩极有默契地没散开，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陈婕抬头望望灰蒙蒙、压抑无比的天空：“今天应该会下雨，带伞了吗？”

“带了。”

“果果，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是。”

听到女儿毫不犹豫的回答，陈婕手捂着脸，笑了，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都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了。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卸了下来。

看到陈婕痛苦的样子，唐果抿了下嘴角：“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婕擦了擦眼泪：“昨天回来的时候，听到他们母子俩的谈话了。你班上那对龙凤胎……真的是你爸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唐果黑沉沉如宝石一般的眼睛，直视着陈婕。

今天这个脓胞是她妈自己挑破的，那么，她妈就没有再回避的可能了。

“吴臻臻跟吴元飞不单是他跟吴佩琴的孩子，他们之所以跟我一个班，也都是唐德良安排的。”

“小时候，我的成绩比龙凤胎的好，吴臻臻不高兴，天天哭，生病了。回来，他对我又哄又骗的，让我暂时放松一段时间，别考得太好。谁知道，成绩掉下去容易，再升上来都已经是初中的事情了。”

“他每个月问你要那么多的钱，不是因为他赌经常输。其实，他问你拿的那些钱全拿去养那母子三个人了。”

“据我所知，吴佩琴从来没有上过班，但她从来不缺钱花。吴臻臻过的日子，比我们有滋有味多了。”

“跟吴臻臻做了多少年的同学，我就给吴臻臻做了多少年的小丫头。因为他非得让我跟吴臻臻做好朋友，还说吴臻臻比我小一岁，我应该多照顾她的。”

“小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胖。可有一天，他背着你经常给我买油炸的东西，吃啊吃的，我的胃口变大了，人也跟着胖了。”

“……最后，今年开学的时候，吴臻臻冤枉我早恋。他问都不问一声，直接甩了我一个耳光，当着孟老师的面骂我。后来，为了吴臻臻，他不止一次让我跑到孟老师的面前承认我的确是早恋了，吴臻臻并没有冤枉我。”

唐果说得越多，陈婕脸上的泪水也越多，最后哭得不能自控，那悲恸不已的样子像极了是失去幼崽的母兽，叫人跟着她一起悲伤。

只是，陈婕还没有失去唐果，但她自己却有这么一种感觉。

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和家庭还好好的，没有什么矛盾时，她唯一的女儿已经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受了那么多的欺负。

作为母亲，她竟然全然不知，还一直劝和，让女儿对唐德良的态度好一点……

陈婕泣不成声：“果果，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都是妈不好……”

唐德良是她的枕边人，唐德良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她是死人吗？

她的眼睛已经瞎到这种程度了吗？

让陈婕无法接受的是，这么残酷的事情，女儿比自己先发现，先一个人担了起来。

陈婕捂着自己的脸，声音低哑而闷沉：“果果，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唐果淡然地回答：“因为我没有证据，因为你……不会相信……”

这么平淡的一句话，差点让陈婕又崩溃了。

因为她没办法否认唐果的话，因为她知道，唐果说了，她一定会那么做的。

她这个当妈的，太失败了！

被陈婕抱住的时候，唐果木然的表情有了细微的改变：“你都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做？”

陈婕的身子一僵：“你想让我跟他离婚吗？”

唐果拍了拍陈婕的后背：“我肯定是要离开的，你……自己看着办。唐德良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爸爸，甚至不是一个好人。你跟他在一起，不安全。他跟你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利用你。”

唐德良只谈钱，不谈情。

她妈继续跟唐德良在一起，也只是给唐德良当赚钱的工具而已。

陈婕的问题在唐果的心里根本就不是问题，就唐德良这头中山狼，不离婚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只是，要处理这件事情的人不是她，是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