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背负双手，目光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忽然对玉如雪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残民！”

黑伞下，玉如雪没有说话，身姿傲挺，像是有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苏小北，让苏小北浑身不自在。

月亮只是一个虚影，很庞大，把整个地下世界照的通明。

与此同时，咳匀称的苏小北抬起脸，看到城市的角角落落里人影窜动，街巷里、站牌边、汽车中，只要是可以躲藏的地方，都影影绰绰藏着什么东西，在明亮的皓月下无所遁形。

“是鱼鳞人？”

雨季是鱼鳞人的季节，他们似乎可以挤遍每一寸雨地，以摧枯拉朽之势啃食世间。

据说隔年后本来还有一些残存的城市，在一次月潮中，翻涌的海浪载着鱼鳞人，如蝗虫过境，将整个城市啃食的寸草不生。

他们浑身长满了鳞片，像是海里的鱼类，却可以在陆地猎食。

旱时，鱼鳞人遁瘗在建筑废墟或是下水道里，听到雷吟就从地下钻出来，成群结队，随着雨势肆意妄为。

雨水会让他们亢奋，会让他们变得凶残嗜血，

苏小北抬头看一眼岌岌可危的砂砾苍穹，一地水渗透下来，掉在他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人不禁的打了个哆嗦。

“喵～”忽然耳畔响起一个数字的声音，

苏小北一愣，低头看时，竟然是大花猫在对他说话。

“你让我去地下？”

大花猫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碎在地上的钢化膜，对着苏小北喵了一声。

“你是说，寻找有手机钢化膜的地方？去地铁站里找？”

大花猫再次喵了一声，扭回头舔舐毛发，

星海和玉如雪都被巨月迷住了。夜屠者对月亮有着迷之崇拜，尽管这是一枚虚影，但那郝亮的光芒却像是可以温暖心脾，让人着迷。

苏小北抬头看一眼二人、又遥遥的看一眼媚骨姐妹，

这种时候，即便没有大花猫提醒，苏小北也该找机会开溜的。

但是刚要走，忽然脚腕一紧，是蜥蜴人的尸体。

“你还没死？”苏小北诧异的问。

蜥蜴人嘴角漫出一块血痂，青色的竖向眼瞳眨了眨，从怀里掏出一块手表：“给……她……”

“你是说，给林小曼吗？”

蜥蜴人点了点头，分叉的舌头舔过鼻孔，意味深长的看着苏小北，然后眼睛一闭，彻底的嘎屁了。

“喂，你又装死？”

苏小北探了探他的鼻息，忽然手指一缩，干涩的咽了咽喉咙：“真死了呀！”

看一眼他递来的手表，苏小北心情沉重的掖进怀里，：“安息吧大叔，我代林小曼感谢你，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苏小北的话刚说完，蜥蜴人忽然又眼睛一睁，一把攥住苏小北的胳膊：“代我照顾好大花猫。”

苏小北被他的忽然诈尸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倒跌在地，空睁着惊吓的眼睛。

“大叔，你到底死不死了啊？”

蜥蜴人可能也觉得自己再不死就过分了，眼睛一瞪，瞳孔涣散，这一次真的死了。

但苏小北反而有些不相信了，拍了拍他的脸，又掐了掐他的胳膊，见没有反应，这才确信是真的死了。

本来应该再心情沉重一次的，但苏小北看着那句尸体，酝酿的半天也找不回之前的情绪了，反而有种轻松感。

“死了也好，省得你总以为你没有变异，惦记着为人类文明之延续去奋斗。”

叹息一声，苏小北偷看一眼星海和玉如雪，悄咪咪的溜进地铁站。

在苏小北离开之后，星海这才撇过脸，看一眼黑暗的地铁入口，深邃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忧郁。

半空中，媚骨姐妹还在抢着去拿所谓的月亮碎片，雷纹在姐妹俩手中噼里啪啦的作响。

巨月缓缓升空，更像是升起在城市上空的太阳，带着无尽光辉与浩然能量，普照大地。

……

苏小北谨小慎微的走进地铁站，3号出站口是商业长廊，有美甲店，也有卡旺卡，在最里面的一家门店看到了手机店，玻璃柜台里还摆放着手机模型。

苏小北看到门店的上方有一个巨大的窟窿，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脚下是一个深坑，

“是这里了吗？”

苏小北左右看了看，有些不确信，但除了手机店，还有什么地方提供手机贴膜这项服务呢？

环顾一圈，苏小北跨过深坑，走进店铺里。

地铁长廊里的店铺都很窄，外面是玻璃柜台，一扇小门，走进去是一个不大的休息室，摆着一张床，和一个桌子。

桌子上有一个地球仪一样的东西，通体晶莹透亮，很精美，像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只一眼，苏小北就可以确定，这才是隔年夜陨落苏城的那枚月亮碎片。

结合门店顶上的窟窿和地下的深坑，来龙去脉似乎不难推想。

但是，此时出现在苏小北面前的，除了通体晶莹的球状物，还有一个趴在桌子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趴在桌子前一脸好奇的盯着月亮碎片，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触在晶体上……

苏小北缓缓靠近，小女孩一动未动，像是一尊雕像。

随着视角的移动，小女孩的脸也在眼前逐渐清晰。那精致的五官，那静好的面容，那神态，那俏丽，即便只有七八岁，可还是让苏小北眼前一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妖月？”

七八岁的妖月，没有紫眸异瞳，没有妖异鬓霜，没有银丝飘展，没有弑杀之威，

她就是一个七八岁大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像是才写完作业，指甲盖和手指肚还残留着橡皮擦的粉末。

苏小北的瞪大了眼睛，“难道妖月曾经是普通的人类？或者说，夜屠者都曾是地球上的普通人类，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成为了神树的杀人工具？”

苏小北顿感震惊，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童年妖月，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头发……

……

……

沙泽外，一辆皮卡车上，林小曼在驾驶室找到一盘磁带，是经典摇滚，

她把音响开的很大，最开始是想排挤恐惧，但渐渐的就沉浸其中，身体跟着音乐摇摆，像是在蹦迪。

“哟呼~”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也不呀不嫌多~”

忽然的，大地颤摇，车子剧烈摇摆，远处的沙丘之上绽开一道裂纹，耀眼的光束从裂缝中迸射而出，刺破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