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大幂幂总算体验到了为自己准备的水床。

其实刚才看剧本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些摇摇欲坠的迹象。

可大幂幂还是强撑着打架的眼皮，看完了柯西的所有草稿。

也不知道到底看进去了多少，或者只是单纯图个心安？

轻轻握住她的手，柯西缓缓靠进，细声耳语：“安心休息,

有事直接叫小周。”

“我叫你不行么……”

大幂幂已经无力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呢喃着。

还好离得足够近，柯西清晰地接收到了她的话语。

“你醒了我不一定在……”

“你要去哪？”

大幂幂勉强拨开眼皮，重重困意袭来，素面朝天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小小的委屈。

她本以为，柯西会像以前一样，守在自己身边。

在一起这么久，这是大幂幂能回想起最浪漫的一幕。

“小白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要我陪他一起去。”

“好吧，那你去吧，早点回来啊，不许和年轻姑娘搭讪……”

眼睛都睁不开，困成这样还不忘嘴碎。

不过很快，疲倦就压倒了她。

这个状态下的大幂幂还真是罕见的可爱，柯西情不自禁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盖了个章。

……

“哥，你就穿这身衣服参加晚会啊？”

“你不也一样？”

柯西接到了小美，兄妹俩很有默契地互相打量了一番。

两个人都是素面朝天，穿着便服。

不过从这里就能看出，小美的衣品比柯西高了不只一个档次。

同样是便服，柯西就是衬衫加牛仔裤,

配色也是最简单的黑白。

小美这边就好看多了，粉红色紧身小短袖搭配米色背带长裤,

还有一件轻巧的淡蓝色雪纺开衫。

鞋子是现在很流行的帆布鞋，清纯又青春。

反观小白，他可就太正式了。

直接穿来了上回在台上和小美表演时的白色西装，还多了一个精致的小领结。

看得出，这次颁奖典礼，小白的确是很重视。

柯西不想打击他的信心，但这次获奖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因为和小白同台竞技的，是在电影《梅兰芳》里饰演少年梅兰芳的余少羣。

比起《唐人街探案》，《梅兰芳》显然更符合那些正规奖项的口味。

尤其这片子还是陈凯歌拍的，而且听说今天他也亲自来了。

奥体中心门口，人头攒动。

柯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景，跟着现场工作人员的引领，带着两小只踏上了柔软的红地毯。

所幸小美和小白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红毯，面对外场热闹非凡的观众和媒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三人太不显眼了，观众的欢呼，媒体的闪光灯，都还聚焦在他们前面的林妙珂身上。

柯西也看到了，小姑娘确实很萌很可爱，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可爱下去。

红毯尽头，又高又长的背板前，立着两个话筒。

和一般的电影节不同,

这里省去了签名环节，背板上非常干劲。

也没有主持人采访，都是嘉宾自由发言、致辞。

既然是自由，那柯西直接选择弃权，正好上面两个话筒，让小美和小白上去说就行了。

面对媒体的长枪短炮，小白还是有些发怵的。

旁边的小美就大方多了：“这次来参加大学生电影节，我们都还不是大学生，唯一的大学生已经先跑了……”

一上来，就把柯西卖了。

不过没有主持人就是这样，小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像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们，还能来点寄语、祝福啥的。

小美和小白的年纪比在场的绝大部分观众们都小，就只能尬聊一段。

等进了内场，找自己的位置对号入座时，小美和小白，不约而同地望向柯西，眼里满是幽怨。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狡猾？

“博哥也来了？”

柯西一进来，就远远看到一个黑衣光头。

直到看清侧脸，才认出那是黄博。

话音未落，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黄博也恰好转头。

然后对三人招手，原来他们的位置是连在一起。

黄博也是《唐人街探案》剧组的，主办方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刚坐下，小白就忍不住问道：“博哥，你的头发……”

他们俩在拍《唐人街探案》时相处合作得很和谐，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不得不说，黄博在与人相处这方面确实有一套。

虽然其貌不扬，但小白和他说话时就觉得很轻松，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没事，这样就不用怕别人说头发长见识短了。”

小美轻咳一声，差点笑出来。

光头她见得多了，像《非诚勿扰》里的葛大爷。

但人家的光头那叫一个锃亮，就跟抛光过一样。

再看看黄博，还留着发茬，毛毛糙糙，一点都不反光。

总结一下，一个是光滑表面，另一个是磨砂材质。

柯西一语道破真相：“博哥，你这是为了拍《无人区》吧。”

黄博点头，《无人区》开机又不是什么秘密，虽然低调，但也没逃过媒体的眼睛。

然后柯西又问：“我师哥，打算什么时候上映？”

“可能今年的春节档吧。”

听到黄博的回答，柯西右半边嘴角微微上扬，笑得不怀好意，黄博有点摸不清头脑：“怎么了？”

“没事。”

《无人区》要是能在春节档上映，算我输好吧。

“疯狂”系列两部电影大火之后，宁昊确实是飘了。

或者说，人在解决了生存需求之后，就开始思考起哲学和艺术了。

柯西对此不做任何评价，反正以宁昊现在的名气和实力，也确实玩的起。

“博哥，《无人区》拍得苦吗？”

柯西明知故问，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那是啥环境了。

黄博轻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他是啥命，去年拍《斗牛》，今年又拍《无人区》。

好像这是一个轮回，每年都要折磨自己一回。

“那博哥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剧组里放松一下？”

好耳熟的话，黄博听得心念一动。

之前拍完《斗牛》，柯西就是用度假、放松等理由拉他入伙，拍了《唐人街探案》。

说实话，在泰国那会儿，黄博确实过得很惬意。

柯西还专门给他立了个名目，叫什么特色歌舞娱乐费。

只要在不影响拍摄的前提下，黄博去体验当地的特色歌舞，所产生的费用都是柯西给报销。

黄博瞥了眼一旁的小美和小白，还有未成年人在场，有些话说起来得小心一点。

“剧组美女多吗？”

“全是美女。”

“那行了。”

“这就答应了？”

“你的戏，我放心……”

随着最后一位嘉宾——周公子入场，大学生啦啦队表演结束，今天的颁奖典礼才正式开始。

还是老套路，先是领导致辞，然后是短片回顾。

几个不太重要的电视电影类奖项过后，很快就轮到了最佳新人奖。

是实话，新人奖确实也不算重要。

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霍丝雁做为颁奖嘉宾，上台的时候险些因为鞋跟太高而摔倒。

啊这，在红毯上假摔对柯西来说算不上新闻。

但是在颁奖的时候摔倒，柯西一时间也摸不清其中的真实性有多少。

言归正传，除了《梅兰芳》，这次和小白竞争最佳新人奖的对手还有俩。

不过这两部作品都很小众，柯西听都没听过。

舞台的大屏幕上，四位演员的精彩片段逐一闪过。

颁奖嘉宾郭小东已经上台，一手高高举起一个未拆封的信笺。

小白的眼睛死死盯着信封，一动不动，同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如果不是见他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可能还真以为他很冷静。

小美暗暗摇头，上回自己领奖，小白也是差不多反应。

于是她伸出手，轻轻拿下小白的拳头，帮他将皱巴巴的西装扯平。

可小美的手又不是熨斗，尝试失败了。

如果一会儿宣布小白得奖，那他就只能这副窘态上台了。

“最佳新人奖，让我们恭喜小梅兰芳，余，少，羣！”

随着郭小东一字一顿的终结，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没有“双黄”，没有奇迹。

柯西没看台上，一直注视着小白。

还好，一切尘埃落定，小白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全身放松。

小美在一旁安慰道：“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电影节而已，今年还有金鸡，金马呢，没事……”

柯西都忍不住无语地笑笑，小妮子可真敢说，还金鸡，金马？

虽说不是完全没可能吧，但像这种越大的奖项，运营难度高，成本自然也高。

柯西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也不想浪费钱去做这些东西。

不过必要的安慰还是不能少的：“没事，你才刚刚开始演戏。

你们幂幂姐演了快二十年的戏了，不也没拿过一个像样的奖嘛……”

一旁的小美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哥，你可真是举得一手好例子啊……

明明没有得奖，柯西一行人在准备离开时，还是被记者堵在了后台。

柯西原本还想借机宣传一下《伪装者》，结果记者的第一个问题就把他给整不会了。

“你怎么看日前炒得沸沸扬扬的倒周运动？”

“什么运动？”

还是小美在旁边小声提醒：“就是好多以前和周星弛合作过的人，出来说他不好……”

柯西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记者也懵了，到底谁采访谁啊？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快一个月了吧。”

柯西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依稀记得，原时空是有这么个八卦。

曾经合作过的演员、导演等等都纷纷冒头，说周星弛霸道、严苛、孤僻，当演员的时候就经常“下克上”，是片场暴君。

对此，柯西只想说一句：“与我无关。”

周星弛再如何霸道，就算真的“下克上”，估计这辈子也没啥可能在柯西手下当演员。

“那对于郭德刚和宋组德的骂战，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话其实有点违心了，这件事的影响不算小，甚至到十几年后都有余波。

只是柯西没想到，才拍了两个月的戏，娱乐圈就发生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

……

晚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柯西懒得再去结交今天来的那些大明星们，而且人家也都很忙，周公子、甄子单一个个行色匆匆。

把小白和小美各自送回家后，柯西没有直接在家躺平休息。

他没忘了，今天还有一件大事没做。

视线转回公司，睡足后神清气爽的大幂幂，在用小周临时买来的洗漱用品简单梳理过之后，正琢磨着要不要化个妆。

“小周，他几点出去的？”

“快五点的时候，老板去机场接小美。”

“真的？”

大幂幂算了算，还行，他还是陪了自己几个小时的。

“当然，老板的办公室有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

“等等，你说什么？监控？”

大幂幂忽然警觉，二十四小时，还无死角？

那岂不是……不等她细想，手机先响了。

大幂幂不经意瞥了小周一眼，效率挺高啊。

“情况怎么样了？”

“什么情况怎么样了？”柯西反问。

大幂幂补充道：“小白，小白拿到新人奖了吗？”

差点忘了，大幂幂也是《唐人街探案》的一份子，还是女二号呢。

“能怎么样，一次失利，再接再厉呗。”

“啊？怎么这样？”

大幂幂还以为，小白的新人奖稳了呢。

第一次演戏就是男主，而且票房这么高，按理说，就算大奖拿不到，小奖起码也得来两个吧。

“那现在小白人呢？”

“当然是送回家了啊。”

“你怎么能就这样把人送回去，我跟你说，小白虽然年纪小，但特容易钻牛角尖、轴。要是不处理好了，要出大事。”

没想到大幂幂对小白的事还挺上心，那想必应该不会介意柯西用她当例子开解小白。

所以，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告诉她的必要了吧。

柯西心里有了定计：“我到公司门口了，你快下来。”

“去哪，你不休息了？”大幂幂隐隐有了猜测。

“老婆不睡，我怎么能睡，快点，你白天睡了一天，我陪你一起倒时差。”

“好吧……”

大幂幂暗自叹息，今晚注定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