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沓银票……

有千两面额的，有百两面值的，还有五十两的，陈靖玄清点了一下，总共有一万两。

穷鬼一夕间发了大财。

陈靖玄拿着银票，在鼻子前甩动，闻着其实并不存在的芬芳，浑身舒坦。

院子里，杨巅峰发出叫唤。

陈靖玄推开门，召它出来，拍着羊头说道：“杨巅峰，咱们发财了，你有福了知道吗？”

杨巅峰叫了几声回应。

异兽就像是修炼肉身武道的人，对外物滋补的需求很大，这货堪比九重肉身武者，胃口格外大，一天能吃下半头牛。

在花王城时还好，是有功之人，无论人畜，一应吃用，都是通玄馆提供，省下了一大笔，而来到风皇城后，就没人报销了。

先前那些天，放在异兽栏里，由专人统一看顾、投食，一天便是十两银子，而这几日带回来自己养着，少了人工费用，虽说省了点，可也没省多少，十两变成八九两罢了。

毕竟，他是直接买异兽栏的成品兽粮，而不是买原料自己做。

这不是一笔小钱，哪怕这景都百姓普遍消费高昂，三口之家一月的吃用也不过如此，若是放在其他物价不高的地方，说不得就是数月上年的用度。

是以，他当日卖秘笈的钱，早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这还是在安才坊住宿免费，每人每日有一顿免费的精良膳食，又时常与那帮狐朋狗友聚会，能蹭吃蹭喝的情况下。

否则加上他本人的伙食费，那他早就破产，揭不开锅了。

但就算这样，一直没个进项，坐吃山空，离他再度下海，去贩卖秘笈换钱的日子，只怕也就是这几日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就应该当机立断，将这花钱大户宰了吃肉，及时止损，但是……沉没成本啊。

不仅是金钱方面的，相伴日久，总归是有些感情了。

这才姑且养着。

万万没想到，高李两位，居然直接送上了这一大笔当赔礼，真是大好人。

相比起来，另一位他还素未谋面的杜侍郎，就未免太不懂事。

瞎琢磨间，他骑上杨巅峰，驱它去了灵兽斋，打算带它去吃顿好的。

异兽栏出品的兽粮，属于低级兽粮，虽然还算滋补，但味道不是很好，杨巅峰明显很嫌弃，但又不得不吃。

而灵兽斋则是专门精品兽粮的地方，消费很高，过去一直不敢去，如今有了钱，他决定犒劳一下这厮，算是奖励它昨日冲撞段灵霄的护主行为。

直接花了五十两，让杨巅峰饱餐了一顿，又去邀月楼，花了几十两慰劳自己，天色已暗，陈靖玄回到湖心岛院落，进行问道。

问道十二个时辰一次，到点后，可以立即进行，也可以延后，前天晚上的问道机会，被他留到了昨天白天，今天本该白天进行，但当时在垂钓练气，便又被延后，一直拖到现在。

光影闪过之后。

回溯的，不知是过去哪个时间点，但肯定超过了二十年，甚至，超过了这座宏伟巨城的存在年景。

彼时是个白天。

莫说湖心岛的院落灵室，连那片广袤的清净湖都不见，而是身在一座山上，耳闻有风鸣，入目飞花弄影，雪落凝霜。

立足于山间，居高临下，俯瞰千里。

大风呼啸，层林齐动，摇曳如浪，林海听涛。

虚空花开，团团簇簇，千红万紫，风姿锦绣。

雪飘人间，遍地冰棱林立，草木尽染霜白。

日月同天，月华盖日。

更见远处一条青龙，四肢抓地，仰头向天，身拱如桥，与山比高，横亘天地间。

这青龙，与风花雪月瑰丽奇诡异象，一时同现眼前。

而青龙昂首所望，依稀间，还有一道身影，如一个细小黑点凭空踏虚。

陈靖玄操纵身形，穿过虚空花海，飞速拉近，那是一个威严帝王，头戴冠冕，身披衮袍，腰缠青玉带，足踏紫晶靴，手按腰间天子剑，脑后一轮光圈立，气象非凡。

而且通过人我对比，这个帝王，身高至少一丈，比正常人要大上很多。

只不过相比那青龙的庞大体型，便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青龙与巨人对峙。

无数珍禽异兽匍匐山林，呜呜哀咽，瑟瑟发抖。

双方对峙若久，直到问道结束，山河间，只见风呼啸花开谢，雪飘扬月圆缺，并未爆发冲突。

手握得道之光回归现实。

一截一尺长的冰棱，出现在陈靖玄手上。

【地寒天霜气结晶，至寒之气凝聚结晶，可冻结万物。】

一念入脑。

一气入体。

冰棱之中的至寒之气逸散出来。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已经直接僵住，体表迅速凝霜，思维也被冻结，陷入凝滞。

并且以他为中心，或者说，以冰棱为中心，这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迅速扩散。

所及之处，空气、灵气皆瞬间被凝结，化作冰雾，汹涌蔓延，冰雾之中，寒气盛极之处，又进一步凝结，化为蕴含灵气的冰晶掉落。

杨巅峰本是趴在外间地上，蹭屋中灵气，第一时间警觉，抬头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看见里间迅速膨胀的冰潮寒雾，惨叫一声，吓得蹦起，扭头就冲破了房门，跑到外面。

数息后，屋内成了冰雪世界。

天花板，地面，四壁，隐约间各有流光闪过，那是聚灵阵法对“气”的收束之力在发挥作用，试图束缚这些冰雾寒潮。

但只是坚持了片刻，当屋内每个角落都挤满寒气之后，阵法便咔擦一声，直接撑破了，从门窗各处，宣泄出来的，却不是灵气，而是雾气寒潮。

——

就在灵室阵法被破，寒潮外散之际。

湖心岛上另一座小院内。

赤晶剑在膝，静坐于院中的燕红绫，忽有所感，骤然睁眼，望向陈靖玄住所方向，蹙眉起身，几个兔起鹘落的起跃，已到了彼处墙头。

“这是……”

当看到从屋中涌出的寒潮，面上忍不住惊讶。

“不好……去。”

见寒潮四散，又面色一变，剑诀一起，赤晶剑出鞘，瞬息飞至房子上空，闪耀赤光，汇聚上下四方，八方元气，狠狠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