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通过刚才与塔克的交流和试探，邱山大概明白了自己和塔克等人的遭遇，这是一个由政府，教会，贵族，议员共同投资的项目，名叫‘孤儿再教育计划’，旨在帮助一些没有接受过教育，十八岁以下的孤儿，流浪儿接受教育，进入社会工作。

今天是在白桦树区最后一次的救助，按照塔克的说法，他们是得知消息后赶来白桦树区的，刚好搭上了末班车。这让邱山有些庆幸又有些奇怪，庆幸于自己没有再晚一天或者消极地坐在那个胡同里错过了这个机会，奇怪于这种规模的救助应该是针对全国范围内的，为什么塔克和乔治要大费周章地感到白桦树区。塔克只是笑笑了，解释说白桦树区的待遇更好。邱山自然不会相信他，不过也没有多问，接着谈论起那些形形色色的小道消息。

为基于避免自己是外乡人的事实暴露，邱山没有询问那些基本信息，只能根据塔克嘴里的一些传闻大概推断出一些，自己身处的这个国家大概有皇帝，贵族，议会等权力分布，而这里正是塞西帝国的首都塞德维尔，并且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近代经济体系已经在这里出现了，因为他听到了这次救助活动最大股东“塞德维尔面粉公司”。

又闲聊了很多传闻，邱山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只是时不时点个头，做下点评。这期间，黑发修一直在捣弄他的小物件，只是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参与一些交谈，黄发青年则一直躺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乔治抱着他的那本牛皮本子，写写画画，不知是在涂鸦，还是在写日记。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直到灯火熄灭，塔克才愿意放过邱山。

没有了塔克唠叨的声音，宿舍变得一片安静，先前被遗忘的感情又全部升起，身体的躁动，面对那双绿色幽眼的恐惧与暴虐，对家人的思念，对自己的委屈全部上来了，让邱山有种一了百了的冲动。

为了压下心里复杂的情感，他复盘了一下今天的遭遇，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巧合，为什么恰好在自己来的第二天开展了最后一次救济助活动，为什么那个怪物刚好与自己隔了一个人，让自己不被伤害的同时又得到了黑发男子的注意从而通晓了塞西语？苦于没有头绪，邱山只能归于自己多疑了。

那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邱山回想着今天大堂里发生的一切，脑子里的疑问不减反增，手上的水晶散发着暖意，使得邱山困意上袭，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第二天清晨，邱山醒来的时候，眼睛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肿痛，勉强撑起酸痛的身体，梦里残留的记忆如浪花般涌上又消散。

破碎的画面里邱山回到了地球，回到了楼下的咖啡馆。老板娘朝他走过来，说了句话，而在模糊的梦境唯独这句话无比的清晰，“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啊，刚刚忙，没看见你，第一次来吧，想喝什么？我很推荐我们店的摩卡哦。”

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子，照在了青年身上，青年半坐在床上，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脸被床的阴影所笼罩，静静呆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

直到宏伟的钟声回荡在废弃教堂的每一个角落，那个沉默少年和黑发修的床上开始有了动静，邱山才抬起头，眼睛早已红肿，两天积攒的压力，恐惧，迷茫，思念，焦虑终于爆发了，在那个梦里，在刚刚。

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难道我潜意识里认为我回不去了吗。

或许，或许地球的邱山已经死了，这具身体只是一个与相似的身体。

脑袋里思绪万千，最终汇聚为一句话，回不去了。

爆发后的邱山轻松了不少，有些接受了这个现实，至少他是幸运的，刚穿越就遇到了这种救助，不必为身份，吃住发愁。

不想被室友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邱山翻身而起，准备洗漱。

洗漱间并不在宿舍内，简单收拾了床铺，拿上统一分发的毛巾和洗漱用品，按照昨天的印象去了洗漱间。

其实昨天晚上邱山也仔细回忆过白衣人说的话，虽然当是因为听不懂不没有在意，邱山还是勉强串联些基本信息。

六点的钟声是起床铃，这里不仅仅扮演着收容所的角色，同样算是一个寄宿学校，只是这里的学生大多都是没有家回罢了，六点半集合吃饭，七点会开一个大会，好像很重要来着，但邱山实在想不起来了。

“难道穿越让我的脑子退化了吗”微微的吐槽了一句自己越来越倒退的记忆力，别的宿舍已经陆续有人出来，作为一个有些社恐的人，邱山加快了些脚步，第一个到达了洗漱室，拿起简易装备，里面有一个像牙刷的小刷子，和一罐绿色的粉末，根据上面的说明来看，是要用刷子蘸着粉末刷牙。

“或许我可以试试发明牙膏。”此时邱山感受着嘴里苦涩的药粉味，有些后悔自己当年没有选择机械化工之类的实用领域，至少在这里可以发明一些专利赚钱。

面前的镜子和水龙头让他有种回到了现代的感觉，镜子里仍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多了些沧桑的感觉

简单冲洗了把脸，用刀片刮了刮胡子，邱山脱下裤子正待解决小腹积压的涨感，感慨拉链的便利的邱山看到一位金发碧眼，像个小王子般美丽的青年走了进来，看到邱山后，眯了眯眼，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呀，小哑巴。”

伴随着水龙头打开的吱呀声和随之而来的水声，邱山差点就憋了回去，那金发青年没有立刻洗漱，而是靠在水池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上厕所。

邱山在心里了句粗口，同时在骂了一百遍这种水池直接对着小便池的奇葩设计。

“你不会真是个哑巴吧，嗯？”

见邱山不说话，金发青年反而不疾不徐地追问下去。

已经有些恼怒的邱山自然不会搭理他，黑色的眸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提上裤子拿着盆就准备离开。

金发少年不肯善罢甘休，跺跺脚直接上手去拽邱山的衣服。

邱山是学过武的，他的二叔是真正的武术大师，虽然在大众眼里名气不怎么样，但是在行内地位很高，邱山跟着他学了几年，后来也没有怎么落下，虽然水平远远比不上自己几个师兄弟，但对付这种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邱山右脚一发力一下子就躲了过去，出于不想惹麻烦的心理，只是趁金发少年惊讶的时同时顺手关上了那哗啦啦流水的水龙头。没有表情的说了一句，

“不要浪费水。”

看着“小哑巴”远去的身影，金发青年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

“真威风呐”。

回宿舍的路上，这里大部分人都醒了，粗俗的骂声，说话声，脚步声充斥了整个走廊，大部分人都是一脸麻木的表情，流浪生活的结束还没让这些孤儿从过去的生活走出来，事实上，这些人要等到他们真正长大后才能明白，流浪在白桦树街区或者恰巧在这几天来到这里的自己有多么幸运。

邱山忍受着周围混杂的气味，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三十七号宿舍，根据她这一路的经历，他很庆幸的发现，他的宿友们虽然性格奇葩，但至少身上都很干净，很明显的都是都是通过各种手段和能力在流浪生活中也过着不错生活的那种。

推开宿舍门看着宿舍里像是洗漱完的兄弟俩，邱山有些呆愣，自己刚刚好像没有看到他们啊。

塔克如同昨日一般吊儿郎当地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有些戏谑地笑道：

“呀，你回来了，怎么样，早上走那么远去厕所憋得住吗。”

“你已经洗漱完了，刚才没看见你啊。”

邱山有些蒙了，难道这一层有两个厕所？

乔治抬头怯怯地看了邱山一眼，说道：“左边有。”

这时，塔克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噗哈哈哈哈，你，你不会跑去右边那个厕所去了吧，放着几步远的厕所不去，真有你的。"

尴尬地笑了笑，不想纠结这个问题的邱山忍住踹他两脚的冲动，努了努嘴，越过塔克，坐在自己的床位上，转移话题般问道:

“他们呢，也在厕所？”

见他不接自己话，塔克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乔治在塔克旁边的床位，抱着双腿，像是一个害怕周围一切的孩子，替哥哥接过话，

“黄发哥哥已经洗漱完了，但不知道去哪了，叫修的那位好像还在洗漱。”

旁边的塔克像是想起了什么颜色变得严肃起来，

“霍华德，我就叫你霍华德吧，看在你是这里我唯一能说上话的人，给你个忠告，今天是要登记身份的，没有姓或者没有名字的人会分配到名字，而像你和那位黑发小哥这样的则会直接登记名字，但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流浪，我奉劝你一句，你就说你没有名字，或者就说你姓霍华德。”

“为什么？”

邱山隐隐把握住了什么，又不太确定。

“呵呵，你会明白的。”

邱山顿了顿，有些被噎住的感觉。

"你......”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邱山就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黑发的修推门而入。

“集合了。”

简短的话语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邱山只对塔克说了谢谢，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用意，这件事情对他肯定没有坏处。

修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自顾自地转身走了。

塔克对邱山眨了眨眼睛，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跟了上去，乔治则轻轻地拉住哥哥的衣服，回头看了邱山一眼，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善意。

邱山无奈地摇摇头，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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