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王自从有了孟嬴,整日鸳鸯戏水,只恨良宵苦短。在听取费无极的谗言之后,又一连好几天同孟嬴单独缠绵了三天才召见费无极。此时的楚平王想起来伍奢意图谋反的事情,于是下令让他火速觐见。
伍奢来到楚王殿前,看着服侍在楚平王一旁的费无极,顿时就明了了。
他正色对平王说道:“不知大王今日召臣来有何事?”
楚王笑道:“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有人向寡人告发,说大人煽动太子,意图谋反。”
“大王明鉴,我伍家世代忠良,并非挟恩而骄,一时得意之徒,怎么会背叛大楚!”
费无极受到了内涵,心底顿时生出怨气,他笑眯眯说:“太傅的忠诚日月可鉴,可是有人说您在边城私藏兵革,而且与晋国私下多有结交。这些事情大王当然是不信的,只是架不住悠悠众口,就算大王圣明,相信太傅,怎么堵住天下人的嘴,还请太傅思量。”
伍奢向来瞧不起费无极这样的小人,他直接无视,转头对楚王说道:“君王是一个国家的立身之本,怎么能听信小人谗言,梳理骨肉呢?”
费无极听罢,立刻趴在地上痛哭,悲声说道:“王上啊,如今的楚国险象环生,外有敌国窥探,内有贵戚觊觎,如果不出乱贼,他们内外勾结,楚国就再也不是大王的楚国了啊!”
“奸臣!!!”伍奢听完,大怒,忍不住就要拔出腰间的佩剑,向着费无极砍去。
楚王也是暴露而起,口中大喊:“拿下!拿下!”
伍奢自知失礼,并不做反抗,只是闭上眼睛叹息:“楚国的江山要不了多久了。”
楚王阴沉这脸看向他,他知道伍奢这个人有韬略智慧,但是生性耿直,如果只是这样,他还能容忍。只是在他的背后,是整个楚国的贵族,他们有时候根本不把自己这个大王放在眼里。今天更是敢在自己面前拔剑杀自己的近臣,那么明天呢?明天是不是就敢砍自己,这样的臣子,再忠诚他也不敢要。
旁边的两个士兵要将伍奢拉出去。他全身一抖,整了整朝服,用力推开身边的两个士兵,向楚王行了一次君臣之礼,正色说道:不用拉扯,我自己会走。
看着伍奢苍老但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楚平王若有所思。
“大王,伍奢有两个才能杰出的儿子。如果能被大王所用,一定可以治国安邦,可若是······”费无极欲言又止。
楚平王听到这里,低吟了起来。
“今天我们囚禁了他们的父亲,这两个人知道以后。一定会叛出楚国。大王,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楚平王没有理会她,而是对身边的侍卫说:“去把太傅请回来。”
费无极一时拿不准楚王的心思,心里开始泛起嘀咕。
不久,伍奢重新回到了朝堂之内。
费无极看着眼前的楚王,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难道大王是先威后恩,收买人心?
楚平王一改刚才的怒气与阴沉。他笑盈盈的对伍奢说:“太傅啊,刚才是寡人一时失察,委屈了你。伍家世代忠良,这
是全天下所共知的,只是刚才你在庙堂之上拔剑,确实不妥。”
伍奢听完这些,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但是楚平王接下来的话,让他意识到其中的杀机。
“太傅,我听说。您的两个儿子也非常的具有才华。不如把它们一起召集过来,为国家出力。”
“哈哈哈。陛下今天怎么了?如此礼贤下士。”伍奢笑道:“不会是担心杀了我,我的两个儿子会为我报仇,所以想一网打尽吧!”
看到这里,费无极心底一松,原来还是之前的楚王啊。
楚平王被人说中了心事啊!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伍奢,我这是给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把他们两个召过来,说明你对楚国还是忠心心的,那么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就是铁了心的要叛国,那也不要怪寡人心狠手辣了。”
“罢了,既然大王如此言语,那伍奢也无话可说了。”伍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即便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他也要往里钻,因为他是王上,自己是臣子。在他没有做出逾越规矩的事情之前,自己的抗命就会背上对楚国的不忠的恶名。
“情况发展到这个地步,只希望大王遵守诺言,无论如何都不要牵连太子。请大王给臣纸笔,我这就书信招他们前来。”
“准。”楚平王声音洪亮的说出一个字,此刻他胸有成竹。
“不过在写之前,曾有一言要启奏大王。我的大儿子伍尚这个人,他生性良善,宽厚仁慈,即便是知道有来无回,也一定会来。但是臣的小儿子伍子胥,为人桀骜不驯,灵活变通,如果他知道是死局,即便是有我的手书,他也绝对不会来。”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只管写你的。”楚平王自信的说道。
太傅的府邸内,两个青年正在比试射箭。这两人不是别人,真是伍奢的儿子:伍尚和伍子胥。
两个人的箭术均十分的高超,伍尚正好能够射在靶子上,力度把握的巧妙,而伍子胥的箭总是力透箭靶,刚劲有力。
“大哥,近日来我的眼皮总是在跳,我怀疑会有厄运将至啊!”
“不要多想了,我们楚国蒸蒸日上,刚刚又打赢了一场战争,哪里来的危机呢?”
伍子胥一边拿起弓箭对准,一边说道:“如果危险不在外面呢?伦理道德向来是秩序最直观的表现,我们的这位楚王强娶了本该是自己儿媳妇的女人。这时候只需要有人稍加挑拨,恐怕就会祸起萧墙啊!”
伍尚听罢,安慰说:“恐怕是你多虑了吧。”
就在两兄弟比试射箭的时候,王宫的使者到了。
使者将楚王的召令和五舍的手书信都拿给两人看。
伍尚看到信马上就要跟使者前往王宫。
伍子胥是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兄长,我担心父亲已经被扣押在王宫里了,一旦你去了,楚王就再也没有什么顾及,到时候我们整个家族都性命堪忧啊。”
“可这个是父亲的手书,还能有假吗?”伍尚问道。
“父亲的笔迹,我当然认得,手书也不是假的。”他话锋一转,问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正常的召见,为什么还要加上父亲的手书呢?你见过哪一对正常的君臣在觐见的时候还要加上人家父亲的手书。这是楚王担心我们不敢去,自作聪明;父亲这句速速前来用词急切,再联系一下上下文,真实的意思是让我们速速离去。”
伍尚回过神来,低眉沉吟。
伍子胥继续说:“兄长,楚王昏庸,他征召我们两兄弟前去不过是担心我们逃跑,日后会成为他的祸端,提前一网打尽,这说明他从未打算让父亲活命。我敢和你打赌,只要我们两个一到宫殿,就会立刻和父亲一起被处死。这样白白的为了昏君去死,值得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到时候谁来报仇呢?”
伍尚长叹一声:“我知道去了就会死,但是这又何尝不是父亲的一线生机呢?如果不去的话,说明做贼心虚,这样就坐实了反贼的名声。而且父亲被关押,做儿子的却不敢前去营救,这算什么样的儿子呢?弟弟,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我想问你是死节容易还是活着报仇容易?”
伍子胥眼泪流了出来:“死亡容易,报仇难。”
伍尚把手放在伍子胥的肩上拍了拍:“你从小机敏多变,我不如你。即便是我能逃出去,报仇的概率也十分的渺茫。这个世界上哪有臣子能向君王复仇的呢?简单的事情就便宜哥哥吧,困难的事拜托了。”说完,伍尚向着弟弟深深地鞠了一躬。
“快走!”
伍尚走向了使臣,一人拦住了他们。借着这一段时间伍子胥顺手抄起弓箭便向外跑了出去,使臣几人想要去追,可伍子胥一个回马枪,转身拉满弓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从他们耳旁飞了过去,直直的射在了门板上。那一阵凉风让这几人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一时间呆在原地,忘记了捉拿,不敢派人继续去追。
使臣心里暗:反正已经捉到了一个不算有功,但最起码无过,何必再冒生命危险呢?于是他们押解着伍尚来到了宫殿。
正如同伍子胥料想的那样,楚平王见到父子两个人,以为再也没了么威胁,就当场下令将伍氏家族全族灭亡,并在全国颁发了捉拿伍子胥的诏令:
伍氏一族叛国投敌,里通敌国,罪在不赦,即刻全族问斩。现有一人逃脱,凡捉拿到伍子胥的,封男爵,赏千金,邑千户。
在楚国的菜市口,伍子胥的族人们就像待宰的羔羊,排成了八排。费无极站在高台之上,向着台下的人宣布说“这一家人犯了叛国罪,他们和敌国国勾结,想要覆灭我们,如果有人胆敢包庇伍子胥,那么下场就和他们一样,满门抄斩。但是如果谁有伍子胥的线索,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都可以赏千金封千户候。”
人群中一个身着麻衣,头戴斗笠的人,听到这句话,悄悄的往下压了压斗笠。让自己的视线刚好能够看到台上跪着的犯人。
刑场上人的生命是最脆弱的,人的生命跟菜市场的鸡鸭鱼每什么两样。
一声“斩!”令下。
他们的头颅就像是西瓜一样轻易的砍了下来,咕噜噜的掉下来,翻了几个圈,彤红的鲜血像泉水一样从脖颈喷出,那象征着他们生命力的血柱只是很短的时间就灭了力气,从喷涌变成缓缓流淌。被砍头的人哭哭啼啼,有的吓晕了过去、有的现场失禁。其中一些人到死都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但什么都改变不了头颅实实在在被砍下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头像皮球一样抛起、旋转、滚落、停下。
他们感觉到整世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极速旋转,然后慢慢的冰冷下去。
藏在人群中的伍子胥握紧拳头,指甲都深深地陷进了肉里。那个是曾经抱过自己的叔叔,那个是昨天还在跟自己要糖的小侄女,那个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弟弟。这些人,全都没了!直到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伍子胥再也忍不住,他胸口一闷,只觉喉咙里一甜。为了不暴露,他忍住将血液又重新咽了回去。
苍天啊!你是瞎了眼了吗?
伍子胥咬牙切齿,这世道为何如此的不公?这昏君为什么还能享受众人的朝拜?费无极这个奸臣为什么还可以高高的在上?我伍子胥,今天以血盟誓,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行刑的人收拾掉头颅和残破的尸体,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了,伍子胥随着众人离开,不敢多做停留,他淹没在人流之中,只管向前走,再也没有回头。
这条路不管多艰险,他都要一直走下去。
即便艰难,又怎么样?
即便身死,又怎么样?
即便仇人是君王,又怎么样?
就算历史上从来没有那个臣子能向君王报仇成功,难道我就要做待宰的羔羊吗?不!绝不!没有历史,我就要创造这样的历史!
他一个转身,仿若幽灵,消失在巷子的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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