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越的神情,白与墨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放慢语速重复:
“王前辈,我师父叫洛南。”
王越突然变得情绪激动,从洞口跑下缓坡,用力抓住白与墨的双臂,连续问道:
“男的女的?年纪多大?人在哪里?”
白与墨被王越的过激反应和这“灵魂三问”吓得一时语塞。
回过神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礼貌地回答:
“前辈,我师父是个女的,十九岁,现在人在山下呢。”
“没错了,哈哈!一定是她!哈哈哈哈……”
王越高兴地像个孩子,丢下白与墨,又蹦又跳地往山下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山路与树林之间。
白与墨转身抬起头,尴尬地看向洞口剩下的两位老人:
“呃……呵呵……二位前辈,你们好!”
童渊面带慈祥,向白与墨招了招手:“上来吧年轻人,开饭啦!”
藏山山脚,溪流旁。
洛南站在缓缓流淌的山间小溪旁,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托着下巴,眼睛正盯着潺潺的溪水发呆。
她没有选择上山。确切地讲,她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面对这个从未谋面的爷爷——剑王王越。
洛南的身世,从未与人提起,就连天师张鲁都不知晓。
其实,她的本名叫王洛南,父亲王天涣,母亲洛芊芊。
洛南十三岁进入嗣汉天师府时,为了隐藏身世,从此便断去“王”姓。
洛芊芊是王越的弟子之一,王天涣的师妹,天赋极佳,深受王越器重。
王越还有一个弟子,那就是先帝。
那时先帝常微服来山里练习剑术,每次都点名让洛芊芊陪练。后来下了一道谕旨,召洛芊芊入宫。
当王越得知王天涣已和洛芊芊私定终身,而且洛芊芊已有身孕时,如晴天霹雳。
怎奈皇命难违啊。
于是王越将王天涣软禁,同时命洛芊芊服下堕胎药,等待宫中来人接走。
在洛芊芊被宫里人接走之后,王越才将王天涣放了出来,并劝儿子忘了此女。
领他没有想到的是,洛芊芊没有服药,王天涣更是在宫里人带洛芊芊渡河时,假扮水匪,杀光了所有人,但也身负重伤。
为了不连累王越和同门,洛芊芊带着重伤的王天涣逃至黄河南岸,藏了起来,这一躲就是十二年。
在洛南四岁时,王天涣便因伤病去世,丢下了母女二人。而洛芊芊含辛茹苦将洛南抚养成人,在洛南十二岁时,因积劳成疾,也撒手人寰。
洛南为母亲守孝一年后,孤身前往洛阳,加入了天师道。
【王洛南,哼,王和洛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啊……】
洛南抹掉眼角的泪水,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回忆着父亲和母亲的模糊样子。
“是……王洛南吗?”
此时,洛南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老人低沉的声音。
但她没有立即回头,而是用冰冷的语气回道:“哼,我是谁,跟你有关系吗?”
王越继续说着,声音中带有微微的颤抖:
“你母亲,在你十二岁的时候,曾给我写过一封信,说了你们的情况。那是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可那时我正在闭关修炼,冲击半步无界境,可惜失败了,出关后才看到你母亲的信。”
“等我到南岸寻你们时,只打听到了你父母的坟墓,却始终找不到你。”
洛南面无表情地往小溪里丢着石子,沉默不语。
王越迈前一步,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
“南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能原谅爷爷,回来陪着爷爷吗?”
“你父母的坟墓我已经迁到这山中了,如果你也能回来,我们一家人就……”
“你凭什么迁走他们的坟墓!?”
洛南迅速转身,愤怒地将手中剩余的石子全部用力砸向王越。
“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有什么资格让他们回来陪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也回来!你不配做我的爷爷!”
眼泪如决堤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呜呜——你凭什么!皇命?修炼?难道比家人更重要吗!都是你的错!”
“呜——你还我父母!你……噗——!”
“南儿!!!”
压抑了近二十年的悲痛、愤怒、憎恨,在这一刻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洛南火急攻心,伤痛过度,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当洛南苏醒时,已经是第二日上午。
她缓步走出兵家洞,看见白与墨正坐在洞外打坐,修炼吐纳法。
白与墨听见脚步声,连忙起身,过去扶住洛南。
“姐姐师父,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洛南有气无力地责备道:“你怎么坐在洞外打坐啊?难道我没跟你说过,打坐时长时间被风吹,会……咳咳。”
“会怎么样?”白与墨挠挠头。
“嘴歪!眼斜!”洛南用力地强调着。
白与墨像小鸡啄米一样快速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洛南看了看四周,问道:“那三个老头呢?”
“他们三个去仙人峰上切磋了,说是在洞口声音太大,怕吵到你。”
“我……王越,他有没有给你指点剑法啊?”洛南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有啊,而且不光是他,昨天下午你休息时,三个老头抢着给我做示范,剑枪戟轮番上,差点打起来。”
“他们三种武器,招式虽然多,我倒是都记住了,不过还需要时间消化,跟我自己的剑法融会贯通。”
“你自己的剑法?”洛南疑惑地看着白与墨。
她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大成先觉境的新人,居然有自己的剑法。
“是啊,来,姐姐师父,你坐,我舞剑给你看。”
洛南坐下后,盘起腿,想着一边调息吐纳,恢复身体,一边看看白与墨所谓的剑法。
这是洛南第一次见白与墨拔剑,也是第一次见他舞剑。
没想到,只过了五次呼吸,白与墨就结束了。
“完啦?”洛南惊讶地问。
“啊,完了。”白与墨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拿的是什么?木剑?”洛南二次惊讶。
“呃,有什么问题吗?”白与墨看了眼木剑,又看向洛南。
“王越!王越!你给我出来——!”
洛南用刚刚恢复的一点儿微弱气力,大声地向仙人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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