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出发点不一样，因此所关注的重点不同。

听到徐福的典故，赵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追查和缉捕的真命王朝；但是，纳兰俊杰显然没有往这里想。

他清了清喉咙，道：“所以，你现在明白情况有多严重了？如果连徐福这种生活在两千多年前的古人，都有可能成为天狼神民的间谍，那么这些年来，到底有多少间谍混入到我们人类之中？”

“既然你知道这些，你有向上级反映过吗？”赵飞问。

“没有。”纳兰俊杰无奈地摇摇头，“因为我不肯定，上级之中，是否有天狼神民冒充的间谍。另外，我要以什么身份去上报这些事呢？我该说，其实我不是我，而是我爷爷；还是说，我不是我孙子，而是我？”

听到纳兰俊杰这么说，赵飞也默默点头，以示认同。如果换作是自己，面对如此尴尬的身份认同，恐怕赵飞自己会先发疯。

“既然你怀疑过那些上级，那有没有怀疑过我也是天狼神民的间谍？”片刻之后，赵飞问道。

“你，不是。”纳兰俊杰摇头道。

“为何你如此笃定？”

“因为星图碎片。”

“星图碎片？”

“没错。星图碎片跟二鱼玉佩一样，都是神民的产物。我不知道星图碎片的具体功能是什么，但有一个特性却是非常肯定的：若是真有因为时空重叠而复制出来的人，与星图碎片产生直接接触的话，大概率会立即发生‘湮灭’，无论是活体还是死体，都会瞬间消失。”

赵飞一怔，道：“所以，这就是你到处收集星图碎片的原因？”

“没错。只要收集到足够的星图碎片，我就能鉴别出隐藏在人类之中的神民间谍。所以这些年来，我都利用俊杰身为804局特工的身份，一步步往上爬，以获得更高的特工权限，做更多的事，总是在小心翼翼地行动着。”纳兰俊杰道。

“严格来说，你这副身体，也是时空重叠的产物，你碰到星图碎片，会不会也发生‘湮灭’？”

“会。但只要我不直接用身体触碰就行。”

听到纳兰俊杰这么说，赵飞也很认同地点点头。这种十几年来每天都在踩钢丝的生活，赵飞自己也心有同感。

“所以，正因为你确认我不是神民间谍，所以才会邀请我跟你来这片不毛之地？”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先别说这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你是否愿意帮助我？”

“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自然是乐意的。”赵飞笑道。

“那么，能不能把这个松开？”纳兰俊杰抬了抬被手铐锁住的双手。

“不能。”赵飞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纳兰俊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而是不相信你这个人，至少暂时还不能相信。”赵飞露出了充满深意的笑容。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纳兰俊杰的语气有些愠怒。

“也许你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也有可能确实如你所言，有一个‘你’正在追寻着星图碎片，以此来揪出隐藏在人类之中的神民间谍。但我不能确认，眼前的你，到底是真正的‘你’，还是在讲述另一个你的故事的神民间谍。”赵飞侃侃而谈

“你这小子……罢了。谨慎行事，确实是一个优点。”纳兰俊杰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年，俊杰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你十分之一的谨慎，他就不会出事了，丢了性命。”

“他、怎么了？”

“他被冒充成我的另一个存在所欺骗。当我发现时，早就为时已晚。”说到这里，纳兰俊杰的神色越发黯然，“当年俊杰才十几岁，跟现在的你差不多大，刚刚成为804局的特工，血气方刚，本该有着光辉的前任……”

“行了，不必在我面前作这些没有营养的追忆。”赵飞摆摆手，道，“你不是说还有其他原因的吗？你现在可以说了。”

“第二个原因，就是你拥有一件强大的空间储物法器，连非魔法物品都能装载进去。”纳兰俊杰神秘一笑，看向赵飞的腰间。

闻言，赵飞当场一楞，不自觉地把手伸向腰间的空间魔方“幂”上。

“看你这么紧张，我应该是猜对了。这个叫做‘幂’的空间魔方，原本应该属于一位名叫‘云镜’的女学生，对吧？”

“你认识云镜？”

“我不认识云镜。但当年的我，纳兰自想，其实也是一名魔法工匠。空间魔方‘幂’能够被打造出来，是由36位魔法工匠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正是其中一位参与打造‘幂’的魔法工匠。嗯，另一位打造‘幂’的参与者，你应该认识。当年他号称‘北漠剑圣’，嗯，就是你借学生的身份藏身的那所羊城魔法学院的院长岳山。”

“原来你跟岳院长认识？”

“算是认识吧，但不太熟。我以俊杰的身体回到外面活动的时候才知道，‘幂’最后是被岳山这老家伙带走，还交给了他最重视的关门弟子云镜。但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他们师徒二人反目成仇，云镜死了，而‘幂’也失踪了。只到没想到你运气那么好，最后‘幂’竟然落在你手中。”

既然纳兰自想是曾经参与打造“幂”的魔法工匠之一，那么现在的纳兰俊杰有办法从赵飞身上感应到“幂”的气息，那就不足为奇了。因此赵飞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他从腰间摘下了空间魔方“幂”，把它摆在桌子上。

“对，就是这个。”看到魔方，纳兰俊杰顿时眼前一亮，露出笑容。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呢？”赵飞问道。

纳兰俊杰环顾四周摆得满满当当的档案柜一圈，道：“当年，这个研究设施紧急撤离时，因为走得太匆忙，这些重要的档案和研究资料都没来得及带走，这是国家和科研界的一大损失。”

“我懂了。我会全部带出去。”赵飞点点头，明白纳兰俊杰想要他干什么。

……

大半个小时之后，档案室内已是空空如也，变得非常空旷。

满屋子的尘封档案，连同陈列它们的档案柜，已经全部被赵飞收进了“幂”的储物区间里。

看着赵飞熟练地将空间魔方打开的折叠空间重新收拢起来，纳兰俊杰满意地点点。

“接下来，就是我选中了你的第三个原因了。”

“还有第三个原因？说说看。”

“那是因为，你是黑客。”

黑客？

赵飞再次楞住。

什么玩意？

这个答案让他万万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