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春面色一连数变,贾琼不由有些讶然,关切的看向元春。
元春抬眸瞥了一眼贾琼,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纠结中带着些扭捏,随后看向贾琼,贝齿咬了咬朱唇,犹豫中唇齿分开,欲要说些什么。
“琼弟,你。。。”
感受着有些干涩的喉咙,不由又停下言语,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几口,略微润了润喉咙,刚刚鼓起的勇气,仿佛又淡了些。
放下茶杯,右手抬起将额前秀发别与耳后,动作轻松写意,完全不似方才之紧张。
贾琼见之,也不在放在心上,他也曾幻想过元春,然也知晓,同族同姓几乎无有可能。
若是有可能,这般才貌俱佳的女子,怎么也得争取一二。
遂不在意的端起茶杯,呷了几口,只是眼角的余光却瞧见元春不时的瞥向他,又见其左手中的丝帕,已被绞的变了形。
心中不由有一丝怦然心动。
室内这一份不言不语的尴尬,终是影响了两人。
元春见其饮完茶水,又瞥了瞥贾琼,看向芸窗外的杏眸偶尔余光一扫,不经意的说道:
“琼弟,今年开春后,神京内就流传一消息。言说,皇帝下旨,内阁草拟,太医院与官媒署实查同姓为婚,其生不蕃,近亲为婚,其生不智之事。”
看着芸窗外,绿竹沙沙,恼人心烦,屏了一口气,双手将手中的丝帕绞的变了形,方才说道:
“算了算时间,好像就是琼弟你言说之后,没多久之事。你当初怎么会想起与珠大哥和琏兄弟说此事啊。”
说完又瞥了瞥贾琼,随后又迅速的看向翠竹。
见贾元春这般动作模样,仿佛怀春少女一般,贾琼不由有些疑惑,这不应该啊。
自己两年未在神京,以往虽开了几句玩笑,但也未言男女之事,他不相信自己能让一位天之娇女倾心。
更何况元春今年方一十有三,自己也才九岁,明年才十岁,不应该这般早想这事才对。
况且以往一向是谨言慎行,元春为何会这般。
有些想不明白,抚摸了下自己的鼻尖,那索性便不再想了,遂说道:
“大姐姐说笑了,我当时也是想着随便寻一话题,当日若说学业,琏二哥想必是不愿意聊的,也就胡乱扯了这个话题。”
元春见贾琼这般言说,有些不死心,女孩家面皮都撕下了,不得到称心的答案必然不肯罢休,只是依旧有些腼腆。
虽然面色依然有些红晕,但也能克制了,随即转身正面贾琼,说道:“那日你与珠大哥与琏兄弟在前面行走,我和凤表姐在后,你转身是不是看到我们了。”
听元春如此说,贾琼也是一愣,想了半天方才想了起来元春到底说的什么事情。
但是又联系到元春之前的话语,若是说看到,岂不是让人家联想到自己是处心积虑的在行此事。
虽然自己确实有点处心积虑,当时只是想到大脸宝日后纵戏花丛,心中有些不爽。
便想着说出此事,日后元春为贤德妃时,必然会与贾母和王夫人言说,不使其与这几女成亲,断了他的念想。
只是怎么感觉元春反而先入了套,还对自己有想法,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虎躯一震的本领。
想不明白,先蒙混过关吧。
皱着眉头,装作苦思良久,贾琼方才‘哦’的一声说道:
“哦,大姐姐说的那事啊。那日后面跟着的是大姐姐与凤表姐啊。我当时只是看到有数道人影,并未看清是谁。也没去细想,大姐姐为何想问这事啊。”
听贾琼言语,又见其面色,元春未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由露出几分失落,几分庆幸,几分茫然,又带几分无奈,面色复杂,难以言表。
愣了半晌,呆呆的看着外面窗外景色,面色一片茫然。
贾琼见状,心中不由暗道:‘这大姐姐到底怎么了,不符合其为人啊,向来持正的人,为何今日好像被扰乱了心神。
好像还对自己有些芳心暗许的意思,这有点不对啊。
自己没有任何底蕴娶她,若是有机会,自己倒不介意娶她。毕竟是才貌双全,三春怎及初春景的人儿。
但是同族不婚,同姓不娶的铁律,又如何能这般轻易的打破。
不过又想到日后贾元春或为贵妃,也许是一条路,日后或许更能借势。
想到这些,贾琼也心中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或许保持暧昧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思毕,随即说道:“大姐姐,今日有什么为难之事吗?或可以说与我听,我或可为大姐姐解除困惑,一如当初我离京时那次。”
听到此言,元春也是一愣,茫然之色慢慢隐去,心中一想,‘也是,琼弟聪慧,或许能帮助一二,即使不行,也权当找个人倾述一番。’
又转身看向贾琼,面上重新浮现笑容,只是看着有些勉强,顿了两息,方才说道:
“也还是与那次事情差不多吧。自上次京中传了朝廷下的旨意,说三服之内不准结亲,舅舅又来寻了母亲,不提与王家表弟定亲,却言说让我进入公中充作女官。”
说道这,停顿一二,面带羞涩的又模糊不清的说道:
“又说,若是,若是,若是得临圣恩,或许可与大兄互为臂膀。
正巧前些时日大兄与你得中秀才之事传回了府上,母亲很是意动,与我提了几次。
虽与我说,皆看我之想法,但我感觉娘亲是希望我这般做的。只是父亲不愿而已,便一直拖着,但是父亲也未说为何不愿。
姐姐有些心绪不宁,倒是让琼弟笑话了。不知琼弟可有何办法,为姐姐解惑。”
说完,元春仿佛完全放开了一般,一双杏眸紧紧的盯着贾琼。
贾琼听完元春所言后,不由皱眉沉思,想着如何更简单的开导,又能留有一丝暧昧好感,保持一份关系,也能方便日后借力。
若说让元春不进宫,自己没那个能力,两府管家之人也不会听自己的。
而且同族同姓,自己又难娶她,不能光同情她,就违了自己本心。想了想遂说道:
“大姐姐这般说,自是不愿意进宫的。不愿进这不得见人之处,过着犹如一囚笼一般的日子。”
见元春听到这话,不住的点头,贾琼又接着说道:
“然我们两府是勋贵出生,若是再为皇亲国戚,就犯了大忌讳,我想这才是政伯不同意的原由吧。
且珠大哥为人,必不会牺牲姐姐一生之事来成全自己。婶娘或为大姐姐舅舅说动了,有这想法倒是不奇怪。
最后再说句不好听的,即使有意外,姐姐真进了宫,充作那女官。
只要未临圣恩,到时姐姐还是不愿,弟必然努力上进,立下功勋,请陛下将大姐姐放出归家。”
听贾琼如此言说,元春不由芳心一颤,此前乱了心神,皆是因为大兄的自言自语被自己不小心听到。
但琼弟这愿意为自己担当的样子,有些不符合他这年龄的担当。
比母亲更值得依赖几分,又不似父亲那般守口如瓶。
自己也不是没有猜测,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然只是求个安慰。
未曾想也是这般难,若父亲与母亲随便谁愿意与自己解释一二,自己都愿意顺他们的意。
且心中不会有半分怨怼,公侯家的子女向来是为了家族联姻,如何能找到称心如意之人,自己心中早有准备。
唯有琼弟有此心,难怪琼弟能作出如此懂女儿家心思的诗赋。
心中郁闷稍解,且也未到那必须进宫之时,随即也不再提这话题。
想了想便说道:“琼弟,你方才说,你编了一琴箫合奏之曲,不如与大姐姐言说一二,看看我们是否能演奏出来。”
。。。。。。
过了几炷香,贾琼已与元春解释清如何合奏。
俩人俱是懂琴箫之人,就琴技而言,元春更胜贾琼一头,很快便摸索清楚。
俩人配合着演奏了起来,经过初时的不搭,略作磨合。
后续几遍皆是配合无间,仿佛心意相通一般,两人不由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时间伴随落叶,随风而逝。
两个时辰转眼而过,贾琼方将元春送出梦坡斋,准备前去看看鸳鸯与鹦哥。
方转身,却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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