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左丘明谙熟阵法,轻功身法又妙绝当世,若想在这小小的漏隙中闪躲求生,也是极难,更遑论出手杀敌了。
左丘明上次破了那十二人的剑阵后,便一直在心中筹思破阵方略,当然不能指望每次都能先杀掉一人,给自己留出一点生存空间,他想出了几套破阵方略,但均须有一定的条件,现今己方恰好有五人,他便想出一个方案来。
杨典自上次十二人的剑阵被左丘明毁掉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出左丘明是怎样破阵杀人的。
他以为可能是十二人威力还不够强,是以又加紧四人,威力更大,在阵内存活的机率自然也更小了,这十六人的剑阵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绞肉机,不论多少人被困在里面,命运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绞成碎块。
杨典此番亲率这十六名死士前来阻截,一者是为那十二名死士报仇,二来也是要一雪被左丘明耍弄之辱,可谓一举两得。
同时也要亲眼看看左丘明是怎样应付自己这得意的阵法的。
十六人所踏方位将阵内划分成十六块,左丘明独当四人,其余每人都面对着三名死士。
杨典一声唿哨,十六名死士登即发动阵势,如虎狼扑食一般冲击过来,除左丘明外,其余四人单看着这些死士的眼神,已然毛发竖立,心下凛然。
冰歆如更是唬得芳心乱跳,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切听之任之。
左丘明无需顾虑身后,单只对付面前四人,自是绰有余裕,他一剑四招,叮叮当当将刺来的四剑荡开。
徐小乙看到三个凶神恶煞杀将过来,只在心里大念“阿弥陀佛”,其实无需左丘明叮嘱他不要出手,他早骇得腿软臂麻,纵想出手也举不起刀来。
说时迟,那时快,六柄长剑已刺至徐小乙和冰歆如身前,却倏然转了一个弯,贴着两人刺偏过去。
慕紫烟和唐邃正凝神对敌,手中剑尚未递出,忽然斜刺里各出三柄剑与刺向自己的三柄剑撞个正着,铮铮之声不绝,两人均是骇异,再想不出这是什么阵法,情知必又是左丘明捣的鬼。
慕紫烟不假思索,长剑递出,刺穿了两人的心房,唐邃却是怔愕之际,坐失良机,眼见送上门来的猎物又从手上溜掉了。
杨典在阵外觑见,直惊得目瞪口呆。
神色间满是骇惧之意,便如目睹了世上最不可思议,最为恐怖之事,而在他而言,这世上原本没有任何可惊可畏之事。
十六人虽少了两人,继续游走换位,威力并不稍减,只是刺向徐小乙和冰歆如的六剑依然撞正了刺向慕紫烟和唐邃的六剑。
左丘明此次面对的是两人,他对刺来的两剑视若不见,径出两剑,将两人斩于剑下。
慕紫烟倏出两剑刺死两人,抬手一掌又把撞到面前来的一人打得头骨迸裂。
唐邃却是睁大了眼睛,他先是见冲向徐小乙的三人不知怎的像被人牵着转了方向似的,却冲向自己来,恰与冲向自己的三人撞个正着,宛似这六人练就了多少年似的。
他虽不明其理,却不再客气,手冲一剑刺死迎面一人,飞起一脚,又将斜冲来的一人踢飞出去,这一脚正中心窝,那人惨叫一声便即毙命。
徐小乙眼见剑光闪烁,虽没刺到自己身上,却也是擦身而过,这时才深切体会到什么是生死一线间,耳听“铮铮”“哎哟”之声大作,若不强自撑持着,早瘫倒地上了。
冰歆如却如老僧入定般,早已将一
切置之度外,倒免受了这些惊吓。
杨典只一惊愕间,手下死士已经死了九人,折失大半。
他骇惧之甚,举旗的手都有些发抖了,大喝一声“退”。
然则那九人脚下游走换位,第三轮攻击已经展开,欲退亦已不及。
这一番左丘明面对的仍然是两人,他重施故技,倏出两剑便料理了这二人,而冲向徐小乙的两人依旧偏转了方向,撞向唐邃这边,又将刺向唐邃的两剑挡住。
唐邃这一次心里早有了计较,剑刺、掌劈、脚踢,霎时间结果了三人,冰歆如对面并无敌手,其余三名死士都在慕紫烟这面。
左丘明却适时回过身来,长剑连点,将三柄剑荡开,慕紫烟也是长剑连刺,三名死士仰面跌了出去。
十六名凶猛如虎的死士片刻间便只剩下了一人,这人蓦然一声悲嚎,直如猿啼枭鸣,和身扑上唐邃。
唐邃此时剑在外围,不及回撤,左臂横肘撞去,正中那死士胸口,那死士负痛之下,依然前扑,抱住了唐邃,向下一拖,两人已滚倒在地上,那死士张口便咬住了唐邃的喉咙。
唐邃倒转剑柄,向这死士后心猛击,敲了三下,死士才停止了动作,唐邃亡魂皆冒,不知自己喉管被咬断没有,一霎间周身酸软,几欲晕去。
左丘明等也是大骇,左丘明忙上前把那名死士硬生生拖开,却见这名死士兀自双眼圆睁,口唇边满是鲜血,殷红淋漓,煞是可怖。
好在他先中了唐邃一记肘锤,真气涣散,一咬之下力气不大,否则唐邃真要被他像狼一样的咬断喉管而亡了。
唐邃坐起来,手摸着血肉模糊的咽喉,面如土色,作声不得。
徐小乙走过来取出金创药为他包扎。
慕紫烟杀了多人,自感轻松裕如,但见了这名死士拼命的情形,也唬得面色苍白,再看冰歆如依旧闭目立在那里,真成了一根木桩子了,便轻轻一触她道:“妹子,睁开眼睛吧,都完事了。”
冰歆如睁开眼睛,见周围都是死尸,狰狞恐怖,又闭上了眼睛,喃喃道:“都完事了?都杀死了吗?”
慕紫烟道:“都杀死了。”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大喝:“还有我呢!”
左丘明早就在提防着杨典猝然发难,他跨进几步,迎上杨典,两人转瞬间已交换了十数招。
杨典这一下可是又痛又怒到了极点,这些死士乃是血魔和他们几大长老耗费二十年心力,集中了这些人的武功精华打造出来的利器。
原是要仗此扫荡江湖,攻坚拔锐的,不意先后竟有二十八名毁在左丘明手上,这已是所有死士中的四分之一了。
他懊悔万分,自己本应该缠住左丘明,而让这些死士去绞杀其余人的,一念之差,全盘皆输。
他此时目眦欲裂,形同拼命,那根链子不再缩回袖中,笔直坚挺真如一根枪杆相似,每一枪刺出都是既快且毒,真有虎掷龙挐之势,沛然莫可御焉。
左丘明一步不敢退,情知这老儿已红了眼,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若被他冲过自己这一关,冰歆如和徐小乙连同负伤的唐邃便俱成枪下之鬼。
若在平时,他必会闪展腾挪,以虚对实,绝不敢放手与这等绝世高人对攻,然则此时已被逼上绝路,便如退后一步便是万丈悬崖般。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左丘明此时也打点起十二分斗志,并守全攻,以攻制攻,以快打快,这十余招均是惊险到了极处,
任哪一方速度稍慢上刹那,便立时丧身殒命。
杨典疾攻十余枪,脑中已冷静了一些,他毕竟不似他所训练出的这些死士一样,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更不会要和一个后生晚辈拼个同归于尽。
情知如此比拼下去,不是同归于尽,便是哪一方内力稍有不继而败亡,胜负生死之数殊未可料知。
他又攻出两枪,蓦然后撤,喝道:“左丘明,你用的什么妖法,害死了我这些弟子?”
他心下寻思:那十二名弟子也必是吃这小子的妖法害死的。
左丘明松了口气,额上已然汗出,不是疲累,而是紧张过度。
出道以来,他与人交手过招,总是守定一个原则:以虚制实,以巧胜拙。
出手时也总是以守为上,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只是除了在万马堂与成子杰四人情急拼命外,并未遇到什么真正的英雄人物。
而上一次明着赢了一招,实则是大败亏输,险些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不过当他得知成子杰四人身份后,便即释然,四人中的哪一个都可能比自己强,自己以一斗四,虽败犹荣。
此番是他第一次真正的与人一对一的拼命,对手之强依然出他意料之外,杨典先行罢斗,在他而言倒是求之不得了。
他听杨典骂自己使妖法,失笑道:“杨长老,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五行阵法,可不是妖法,你看不明白就是了。”
杨典怒道:“各家各派的五行阵我没有不识得的,你这根本就不是五行阵,一定是甚妖法。”
左丘明笑道:“你说是妖法便算是妖法好了,你可有破我这妖法的正法?”
杨典森然道:“我杀了你,自然就破了你的妖法了。”
左丘明笑道:“高明,真是高明,你和你主子都是天底下第一等聪明人。”
杨典老脸一红,情知左丘明是讥笑他不能破解阵法,然则他委实看不出左丘明所布的是什么阵,更遑论破解之道了。
好在左丘明剑上并无妖法,大可与他一试高下。
当下冷笑道:“聪明不聪明且不说,你只看我这杆枪利也不利。”
手腕一抖,链子枪又笔直攻向左丘明。
左丘明凝神应对,两人各展绝学,手上招式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一招一式俱是世人难得一见的上乘武学。
慕紫烟看了喝彩不止,唐邃却是目眩神奇。
徐小乙和冰歆如焉能品得此中三昧,只是为左丘明担心,但又觉得左丘明绝不会输给任何人,听得慕紫烟喝彩不止,以为是左丘明大占上风,也跟着喝彩起哄。
杨典这一番打法却是另一般景象,攻固然凌厉无俦,守也守得门户谨严,随手递出的一招一式都是攻守兼备,俱臻佳妙。
虽是一套仅能算上乘,却并非超凡入圣的枪法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大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
左丘明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奇妙的枪法,武林中人大多以近身肉搏为能,枪虽素为“百兵之王”,武林中使枪的人并不多。
并非因枪身长大不易携带,而是枪能及远,是以骑在马上冲锋陷阵,多以长枪大戟为主,而近身肉搏,长枪便有噬脐莫及之叹,除非你真能将所有对手挡之于丈外。
杨典的链子枪却是可长可短,最长可至丈八,最短却能拿在手上当短匕使,真可谓伸缩如意,他此时放开的链子与一般长剑相同,而枪尖形状也和剑尖差相仿佛,使出来的招式却纯是枪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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