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劫

血魔劫

正文_第90章 投鼠怎奈玉质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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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虽不大,听到左丘明二人耳中,却不啻于春雷初震。

二人不惜降辱身份,瑟缩于他人窗下,所为的正是这一刻。

当下两只手悄然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握住剑柄,一俟柳三鸣进来,便暴起突入。

辛进站起身道:“快去接教主大驾。”率先走了出去。

一阵步履杂沓,屋子里便空了。

左丘明和慕紫烟互视一眼,长身而起,轻轻推开后窗,跳了进来。

厅堂中间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一壶酒和三只杯子,居中摆放着一张交椅,两旁一溜儿花梨木椅子,色泽黝暗,隐有光泽,显是年代久远之物。

两人四下一望,并无能遮身藏体之处,瞥见左面有一道小门,当下无可选择,推门而入。

忽听得一声轻噫,却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左丘明不意屋中尚藏有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不及细思,听声辨形,左手探出,施出小擒拿手的“手到擒来”。

这一式手成虎爪,且方位闪烁变幻不定,令敌手避无可避,乃是极上乘的擒拿手段。

这一下倒也名副其实,当真是手到擒来,只听声音无法辨明对方的穴道,是以出手便卡住了对方的咽喉。

但觉入手软软的,那一声惊噫也是戛然而止,仿佛在半空中被刀割断一般,左丘明未料得手如此之易,心下窃喜,定睛看去时,却惊呆了。

慕紫烟在旁握剑戒备,巡视室内是否还有别人。

此时心头没来由一震,也侧头来看,和左丘明一样,惊怔住了。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失踪不见的言馨玉,她被左丘明卡住咽喉,气窒之下,已然昏晕过去。

左丘明和慕紫烟眼中同时露出疑惑之色:她怎地会在这里?

左丘明本想弄醒她问个明白,但柳三鸣随时都会进来,便舒指欲点她穴道。

慕紫烟拦住他,轻笑道:“我来,你别假公济私,乘机揩油。”

左丘明一笑缩手,慕紫烟连封言馨玉十六道重穴,她纵然醒来,也是言不得,动不得了。

慕紫烟本就恨极了言馨玉,这十六指均是重力透入,言馨玉醒来后就要有一番活罪要受了。

左丘明细察室内再无别人,这是间宽敞的书房,书画琳琅,挂满四壁,其中不乏传世精品,若非已知道宅主人的身份,还真要以为闯进了当朝哪位翰林的书斋了。

须臾,一阵杂沓的步履声又回到厅堂上,二人耳贴门上,静静谛听。

只听一人气咻咻道:“这叫什么事呀,忙活了好几天,说不来就不来了。这不是拿人消遣着玩吗?”

又一人道:“老爷息怒,其实这也未必不是好事,光是预备就花了咱好多工夫,这真要住下来,不知又要忙成什么样呢,万一有个招待不周什么的,吃不了还得兜着走,他不来岂不是更好。”

先前那人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左丘明和慕紫烟一听,心都凉了,拉开门便走了出来。

厅上一人身着紫色长袍,面白微须,四旬上下的年纪,彬彬儒雅,绝似一个文士,似乎与武林拉不上半点干系。

他旁边侍立着一个管家装束的人,正为他斟酒。

那文士模样的人蓦见两人从里边走出来,大吃一惊,站起来指指点点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左丘明笑道:“要命的

人。”

那文士见左丘明二人相貌凶恶,先自怯了三分,又听此语,一迭声叫道:“来人,快来人哪。”

那手哆哆嗦嗦竟尔收不回去。

他话音刚落,大门外便涌进十几个持刀的护院,那管家模样的人倒还沉着,上前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先报个万儿上来,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里是血魔教的一处秘室。等闲教众也不知这里竟与血魔教有关,那管家见两人气势赳赳,惟恐是自家人,故尔有此一问。

左丘明焉有闲心和他摆道,厉声问道:“柳三鸣在哪里?不要命的就不说。”

那些人一听左丘明直呼他们教主名字,已知来者不善,那管家迟迟疑疑道:“然则阁下是……。”

左丘明一笑道:“在下左丘明。”

此言一出,那些人恍如遭了雷殛,个个目瞪口呆,便如听到了世上最为可怕的事般。均不禁双腿一软,跪了下来,齐声道:“左丘盟主饶命。”

叩头如捣蒜,震得左丘明二人直感脚下一上一下的。

左丘明喝道:“饶命不难,快告诉我柳三鸣到何处去了?”

那文士模样的人颤声道:“教主,不,柳……柳教主往西边去了。”

他终究不敢直呼教主名讳。

左丘明道:“他不是要来这里歇脚吗?怎会过而不入?辛进那厮又在哪里?”

那文士模样的人道:“谁知教主是怎样想的,辛长老也与教主一齐走了,这都是实话,绝无半字虚假。”

左丘明和慕紫烟互视一眼,慕紫烟道:“追。”率先冲了出去。

左丘明已冲到门边,又折了回来,冲进书房,把言馨玉提在手中,方始随后赶上。

慕紫烟一边疾驰,一边道:“你提着她作甚?”

左丘明道:“那里是虎狼之窝,怎忍心丢弃她不管。”

慕紫烟道:“她本就是蛇蝎心肠,留在那岂不正好。”

两人运起轻功将小镇巡视一遍,莫说无柳三鸣的踪迹,先前那些血魔教众也一个都不见了。

两人没奈何,只得回客栈取了行囊马匹,向西方追了下去。

左丘明将言馨玉横放鞍桥上,有心解开言馨玉的穴道,又怕慕紫烟嗔怒,欲求她出手,几次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殊难启齿。

慕紫烟冷笑道:“你准备带着她一辈子吗?”

左丘明苦笑道:“你点的穴太重,若待内力自行消退,她这人也就废了,你还是给她解开,放她去吧。”

慕紫烟一怒勒住了马,冷笑道:“是不是她害得你不够惨,放了她回头再算计你一次?她家有什么好人?上次我们被麻药作翻的事你以为我就不知情?”

左丘明勒住马,身子一震道:“你知道什么?谁和你说什么了?”

慕紫烟道:“没人和我说什么,只不过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是好意,怕歆如妹子伤心,却不怕自己丢命。”

左丘明见她面罩严霜,确是动了肝火,笑劝道:“人非圣贤,都有一时的糊涂的时候,过后也就算了,何必耿耿于怀?”

慕紫烟冷笑道:“一时糊涂?你倒替他们想的好托词。那就让她多害你几次好了。告诉你:她的穴道我是不会给她解的,你若可怜她,就自己动手吧。”

左丘明见她语意决绝,情知劝她不动,但若硬起心肠

不管,言馨玉的筋脉将会大损,落下残疾是必然的,只得笑道:“好吧,你别说我假公济私,乘机揩油就行。”

慕紫烟一闻此语,登即把人抢了过去,伸指解开穴道,掼于路旁,嗔道:“教我哪只眼看的上。”

左丘明笑道:“一只眼看不上,两只眼就看上了。”

眼见言馨玉这一下被摔得太甚,心下不忍,却也不好说什么,策马缓缓而行。

慕紫烟从后跟上,冷笑道:“不忍心看了是不是?怜香惜玉也得分分对像,似这等比蛇还毒的女人你居然也会心软?”

左丘明沉默无语,他对郑敬之一家的情感委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初见时是戒惕在心,不敢稍有怠忽。

假若那时言馨玉、郑敬之犯在他手里,他想都不用想,便会将之毙于剑底,然则相处日久,郑敬之的言谈风采,言伯起的慷慨好义,兼且他们与冰家几代的通家之谊,便令左丘明倾心结纳。

嗣后言馨玉两次害他,他均一笑置之,对郑敬之和言伯起的情义并不稍减分毫,直至郑敬之将他作翻,欲劫夺《指玄宝鉴》,才令他真的伤了心。

而举凡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出卖过的都会有这种蚀骨碎心的悲伤,不是对出卖者的痛恨,而是对这人世的绝望。

左丘明虽未悲观到对人失去信心,此事对他的打击也忒煞大了些,以致他事后一想便即明白:郑敬之害他在先,言伯起救他在后,其实都是事先策划好的阴谋,不过如戏台上一个唱白脸的,一个唱红脸的而已,倘若郑敬之得手,则一同远走高飞,倘若失手,则郑敬之杀身以殉,言伯起则出面收拾残局。

郑敬之料定自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及冰歆如的面上,不会深竟其事,势必只能含糊带过,吃个哑巴亏。

言龙、言虎不消说也是同谋,只是他们算计来,算计去,不想自己又落入血魔教的算计中,结果不但空折了郑敬之,连言伯起也搭上了。

慕紫烟问道:“你又在想什么?“还在心疼那小妖女吗?”

左丘明笑道:“好了,你也莫得理不饶人了。我知道不该救她,可实在是忍不住,也罢,随她以后怎样好了。”

慕紫烟道:“你只道是在救她,我却怀疑他们本来是一路的,咱们撞见她时,她可是既没绑着,也没人看着,你怎能料定她是被捉去的。”

左丘明赫然大惊道:“不会吧,她怎会与血魔教作一路,她武功低微,在那些人手中,岂不是任人鱼肉,纵想逃也逃不出来,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坏了。”

慕紫烟道:“我不是把人,而是把她想的坏一些,她根本就不是个人。她至少绝算不上一个好人吧?”

左丘明不欲和她多所争辩,笑道:“好了,甭提她了,咱们还是办正经事要紧,也不知能否追得上柳三鸣。”

慕紫烟叹了口气,眉宇间似有隐忧,猝然撞到言馨玉,让她心中老大的不舒服,偏生又不能举剑杀了,而她心底深处总觉得言馨玉会是个大大的祸胎。

两人纵马西驰,沿途看不到一个血魔教众,遑言柳三鸣的踪迹了。

当晚两人错过了宿头,只得在野外过夜,在行囊中取出干粮来,就些河水吃了,然后便在一山坡上歇息。

慕紫烟一路上心绪烦恶,寡言少语,左丘明见她如此,也自没精打采的,两人仰躺在斜坡上,看着天上群星璀璨,却不说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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