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很快就收到了郑春芳的好消息：在巨大的转型新模式之前，任台长最终让新闻部副主任贺家伟主持工作，对郑春芳放行了。

“果然还是利益至上，我还以为任台长死活都不会松口呢。”郑春芳一直以为任台长是放不下自己这个人，没想到有了利益之后这么干脆地就对自己放行了。

原来对于无法离职的担心，一下子就转变为任台长对自己重视度不够的怨气。

“任台长以后还要靠你多支持呢，一个市级电视台一年才能调动多少资金？”

江奕又是一句“利字当头”的评语，让郑春芳彻底死心了。

虽然不好听，但是的确抓住了问题的本质，她终于从心理上放弃了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

海南，像一个新世界那样展现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去探索，激发自己的青春活力。

再想想刘伟和江奕这些新生代近几年尽情地挥洒青春，郑春芳不禁从心底里下定决心：老娘要干出点儿大动静来，让你们任城电视台仰视！

刚刚解决了一个问题，江奕可以轻装出行了。只是他仅仅轻松了还不到半天时间，又有麻烦事来了。

正月初七下午，江奕就决定返回学校。

赵晓晴也提前结束了休假，跟江奕两人一起去燕京。提着包的就是江树良，他本想多享受几天春节气氛，奈何江晓薇去了海航，孙丽娟也要去申城，没人陪他了。

看着江奕有些无可奈何的眼神，赵晓晴有些愤愤然地问道：“姑姑要是不让你多照顾一下，你肯定想不起来吧？”

“这倒不是，主要是今天这个日子不太好。任城这边都说‘七不出门，八不归’，有点儿犯忌讳。”

江奕只是随意找个借口，没想到赵晓晴却当真了：“你怎么不早说？真是的！”

“这个很重要吗？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赵晓晴的表现确实让江奕有些觉得不可思议，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恪守传统”？

“那是以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就要考虑···考虑家长和长辈的想法，他们要是心里不舒服了多不好。”

赵晓晴的逻辑有些不通，可是江奕也不想再去理论这些了。女人就是不讲理的，没想到赵晓晴这种聪明的女孩子也不能免于俗套。

另一边，韩菲凡见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孙丽娟。

“江奕刚刚出发了，他接了个电话，那边好像有急事，所以走得很急。”孙丽娟和韩菲凡见得多了，态度也软化了很多。

只是她忽略了一点：江奕以前都是通过韩成斌订票，这次却是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本来我也想早点回学校的，正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走，可以提前订票。”

“他还要去泉城，去看看二姐，她那个对象的家人也去了，唉，本来我想去的，小奕又非要让我去申城。”

韩菲凡失落地离开了。

火车已经过了泰安站，卧铺间里最后一个空闲的位置还是没有人上来。

“江树良，你先上去睡会儿吧，估计今天不是出行的日子，所以人不多。”

“哦，我先去准备一下。”

江树良离开后，卧铺间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赵晓晴一边带上了口罩，一边在想着什么事情，她太入神以至于没有听到江奕的话。

江奕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他作出了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质问对方：“赵晓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确实有，还不少呢。”赵晓晴正在想着这件事，却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被江奕发觉了。

也好，总是要说出来的。只是该从哪儿开头呢？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的围巾私吞了？”江奕已经给了她两次提醒，可是最终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眼看着就要到燕京了，宁岩要是问起来可不得了。

“原来你是指这个？”

“还能是哪个？你休想打岔，更不能把围巾占为己有。”

“哈哈哈哈，我以为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戴口罩呢。”赵晓晴这次笑得都不再反胃了：“最近到了几个不同的地方，水土不服，被老天爷惩罚了。”

从1月份到海南的热带气候，再到川蜀的暖湿地带，没几天又到了兰陵的寒冷雪季，现在又要出发去严寒的首都，感冒确实是一个难以避免的理由。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忘记的话，就给你减少一次获奖的机会。”

“行行行，都依你。上次是被我妈扫地出门的时候没来得及考虑北方严寒，下次就算是三伏天我也一定记得带回来。”

不到十几钟时间，江树良就回来了。进来后就要锁上软卧车厢的门，赵晓晴赶紧制止了他：“待会儿说不定还有人上车呢，到时候你从上铺下来给他开门？”

“不会有人来了，这个卧铺都是我们承包了，票在这儿呢。”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你问了吗？可能我在看书，没听到吧。”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天龙八部》。

这个家伙以前就不爱看书，现在能主动看看武侠书也算是进步了吧。

“你又在写什么呢？”

“李君灿和任城电视台合作，推出一个轻喜剧，我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想到的一些情况给他们说一下，免得他们走弯路。”江奕把大纲丢给赵晓晴。

赵晓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这其实是把几家人的故事放在一起，这种轻喜剧模式她已经非常熟悉，江奕也让她们关注过这种类型。

“任城电视台的受众面是不是太小了？”

“如果收视率上去了，以后还可以重播。本来是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们的的，知识《长安一家人》的进展太慢了。”

“我们从日报、晚报和文学杂志招了很多，可能是大家的社会经验太少了，对于家长里短的小故事都不太有感觉。”赵晓晴自己写的作品也基本上是以感情类为主，对这些俗务既不拿手、也不感兴趣：“再说了，这样参杂在一起会不会太没有主线了？”

“这种手法用的很多，一个现实中的人物毕竟遇到的戏剧性情节比较少，观众肯定等不及情节逐渐展开，快餐似的剧情最好玩。三国演义里的赵云就是刘备的保镖和文官合一，比如火烧博望、空城计也是安在孔明身上的。”

这时候距离郑春芳传来好消息差不多半天时间，江采报告了第二个麻烦事。

巴国发行的高速公路建设债券，现在连每季度的利息也还不上了。下个星期就要偿还利息了，可是资金还没着落。

江采没辙，江奕也郁闷。美利坚对巴国的援助暂停，让巴国很是难受了一番；另一方面，华国和巴国的贸易往来、投资倒是增幅不小，只是其中有很大比重是以人民币开展的，巴国同样得不到充足的硬通货外汇。

所以，以美元计价和付息的债券现在遇到了难题。

“江奕，我们可是作为担保方的，银行已经通知我们了，要我们替巴国付息。”江采一时着急，对江奕也是哈直呼其名了。

江奕可以说跟自己没关系，投资者又不是找他。

“让他们以高速公路的经营权、产业园作为反担保，我们帮他们付息，高速公路还没有全线通车，一定不能停了。”

江奕知道这笔债券有大概率会出问题，而且原本就是打算要亏损的。毕竟高速公路后面连接着巴国的南北经济往来和石油矿产资源，单靠高速公路本身难以在短期内做到进出平衡。

“这些债券里面可是有不少是其他财务公司买的呢，我们这样是不是太亏了？”江采有些心疼己方的付出了，自从债券付息存在不确定性的消息传出后，己方持有的债券已经在跌价，可是现在江奕还要他救助那些圈外的机构。

“找几个收益率过高的财务投资公司，逐渐把这些债券接盘。以后巴国还会不断地出现付息危机，债券价格也会走低，这样正好可以平衡一下。”

这两年江采通过英镑和里拉危机，红筹股、美股等投资，赚取了过高的收益率。估计他已经被很多发达国家的机构盯上了，某些情报机构说不定也在研究他是不是有了内幕消息。现在通过巴国的高速公路债券危机降低一些投资收益率，才能让江采安全一些。

“这个好，现在韦毅飞他们已经很害怕了，前两年的业绩那么好，他们担心投资者习惯了超高的收益率。不过···”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是害怕以后巴国要是还这样怎么办？那时候再想卖债券可就麻烦了。”

“现在巴国的钢铁厂和电解铝厂还没有投产，那就把一部分铁矿石、铝土矿运到日照港、滨城港，彭钢和滨城的铁矿石来源也要多样化才行。”

巴国要建设成为钢材、铝合金生产基地，部分钢铁厂、电厂已经完工，开始生产钢材和铝合金。后续还将成为石油生产基地、中转中心。第一个登上华国快车的，应该是巴国这个友好邻国。

只是目前巴国钢铁厂和电解铝厂产能有限，铁矿石产量一直不低，又有了部分高速路通车，现在出现了过剩。

彭钢的铁矿石主要有彭城本地铁矿、马鞍山等地为主，其他的占比不高。江奕清楚马鞍山本地钢铁厂也将持续扩大产能，几年后铁矿石就会不敷使用。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试探性地打出了一个闲子，竟然成就了一个大机缘。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

他也没想到的是，巴国在获得这些实惠以后，采取了以电信设施合同补偿的方式，给了腾龙等公司更多的合同。

江奕短期想到的就是打造巴国的交通网络，让巴国能够尽快地走出经济低谷，也在印地亚旁边树立一个榜样。长期来看，江奕还对巴国的石油开采存有幻想，那是发现比较晚的石油储备，只是由于巴国探测技术落后、油田隐藏较深等原因，所以一直难以探测到、开采出来。

虽然在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后，仍然没能找到这些石油储备，可是江奕还是会继续加大投入，帮助巴国尽快处理石油储备、搭上工业经济时代的快车，要不然等到世界经济进入后工业时代、等到世界能源进入太阳能时代，石油可就不值钱了。

“江奕，李君灿制作了这么多电视剧，要是不能播出可就亏了，还有，你鼓励大家写了这么多，可是很多都没出版，即使出版了也不一定能卖出去多少本，是不是太浪费了。”赵晓晴还在思考着电视剧的事情，等江奕接完电话回来，就迫不及待地盘问起来。

“你是担心写、拍影视剧的工作干不长吧？”

赵晓晴被江奕一句话说得愣住了。她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文学的出路，她只是本能地希望弄清楚这样下去究竟有没有前途。

毕竟她现在花在文学方面的时间远多于专业知识的学习，现在已经快要进入专业课的学习阶段，不由得她不会想要取舍。

“放心吧，有些电视剧即使不能在电视台播出，还有VCD播放渠道，随着很多家庭逐渐配备电脑，以后还可以在电脑上就看。至于书籍也是一样，以后等到液晶屏幕做到很大了，就可以拿在手上、看视频。”

江奕讲述的这些对于赵晓晴还是有些远了，她很难理解互联网时代可以随时、随地接触到网络的场景。

“就拿BP机来说吧，第一代BP机只能收到简短的几个英文字母和数字。后来呢？”

“后来是不是就可以看到汉字了，里面的内容也多了很多。”赵晓晴倒是能够理解，现在BP机已经不算是稀罕物了。

“以后BP机还可以再大一些，比如像一本书那么大，可以形成电子词典、电子等商品，还可以简单地书写文字、编辑文稿等。”这就是商务通时代，只是江奕不能说得那么详细。

“那也太贵了吧，每个月花这么多钱呢，大部分学生买一盘磁带还得考虑几天呢。”

“以后不用去买磁带，而是像···接收那些BP机的短消息一样，就能接受到一本书、一部电视剧，随时随地可以看。价格也好说，也许看一部电影只要一两块钱呢？”

现在让赵晓晴理解起来有些吃力了，屏幕大一些还好说，比较形象，可是她完全无法现象究竟怎么才能像BP机接收短消息一样接受一本书、一部电视剧。

“女人还好说，都喜欢带个包包；男人谁能随手带着这么多东西？”

“那就把这些功能集成到男人可以随手拿着的东西上面，比如大哥大自带这些功能。”

“现在就要两万多一台大哥大，以后有了这些功能···”赵晓晴没说出来，可是已经在摇头了。

“以后这些所有功能加起来，可能只有两三千块钱呢。”

“好吧，被你打败了。”赵晓晴趴在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不敢多想这些天方夜谭的事情。

“这有什么难的，以前BP机还要四五千块钱呢，还不能看汉字，也看不了多少信息；现在BP机已经不到两千块了，功能也多了很多。”江树良冷不丁接了话，自己二叔已经创造了多少奇迹，还在乎多这么一个？

“小屁孩又在偷听大人讲话？”

“二叔，我不是故意的，是看书看累了，休息一会儿，结果就听到了。现在休息好了，你们继续聊。”

赵晓晴还是默默无语，就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

直到接近晚上10:30，广播里传来即将熄灯的消息，赵晓晴忽然翻身坐了起来：“小良子说得对，不只是BP机，彩电以前也要四五千块，现在也只要不到两千就能买到了；电脑以前也挺贵的，现在也便宜了。”

“你说的没错，以前的电脑都是只租不卖的，因为单机太贵了。后来到了小型化时代、单机大幅度下降，才到了个人PC机时代。估计过不了十年，低端电脑的价格就能低于2000块钱了。”

九十年代，随着华国加入世界经济大棋盘，以及电子技术发展，全球电子产品的价格不断下降，以前的奢侈品逐渐成为每个人的必备品。所以通信公司才会骄傲地宣称“服务了广大人民群众，让捡破烂的也能够用得起手机。”

赵晓晴终于想通了，江奕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挖空心思让她理解自己了。

“如果技术发展这么快的话，老百姓的精神生活需要岂不是增长地更快？我们的文学爱好者协会是不是可以改为公司，进行企业化运营？”这时候的赵晓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征求江奕的意见。

她似乎感觉到一片广阔的原野在自己面前展开，可是她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抓住这些机会、采摘到原野上绚烂的花朵。

“你们可以和陆布宣加深合作，他们就是专门负责文学创作的公司。”

“我们都是文学创作者，不像他们那种中介。”

“哈哈哈，你们高大上，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陆布宣他们都是拉皮条的。”江奕不忍心戳穿赵晓晴的跟脚，反正还小，就让她随便去尝试吧。

等到她手下有了十几个人以后，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脱离文学创作，更多地把精力放在调动其他作者的积极性上面来。

那时候就是殊同同归，共同营造文学事业的大好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