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赴任的日期很快就定下来了,他不是直接去登莱赴任,而是先回睢州省视。在出发的前一天,他把袁方叫到了房间,袁方现在已经是袁可立门下的七品推官。
袁方一进门,袁可立就让袁方把门关紧,他没让袁方坐,谈话直奔主题:“明日你作为前哨先行。”
“遵令!”
袁可立接着说道:“多带些家丁,把张从和袁福也带上。张从为人机灵,办事果断,身手也不错,有什么应付不了的可以找他商量;袁福弓马娴熟,遇到战事,可以一用。”
张从他不陌生,袁福此人他可从没听说过,于是他问:“袁福何许人也?”
袁可立道:“袁福是我一个老朋友的遗孤,我这个老朋友全家被阉党所害,一家七十六口人一夜之间被屠杀,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位遗孤,把他隐姓埋名收养在家中。这是半个月前的事,没来得及告诉你。”
“袁福不是他的原名?”
袁可立道:“他的原名对谁都不能说,你也不必知道。”
“明白了。”
“袁福,你进来一下!”袁可立向门外喊了一声。
原来袁福早就候在门外,听到袁可立召唤,他便推门进来,先是向袁可立行礼,然后又向袁方行礼。
袁可立向袁福介绍:“这是二少爷,今后你就跟着他。”
袁福转向袁方行礼道:“请二少爷多多指教!”
袁方一看,原来就是那天在后堂劈柴的少年。
“哦,原来你叫袁福,我还以为你是我们家的皂役。”
袁可立道:“方儿,好生待袁福,袁福如同你的兄弟。”
袁方拉起袁福的手:“有我一口肉吃,我就决不让袁福兄弟喝汤。”
袁可立欣慰地点点头:“你们都出去准备吧!”
……
第二天是四月初一,早饭之后,袁家就准备出发了。
袁府门前停着十几辆大马车,马车上装满了袁家的所有家当,几十个家丁前后左右地看护着马车。
大门前,袁可立的几位同年挚友高攀龙、董其昌、冯从吾,正在与袁可立道别,袁夫人陪在袁可立身边。
正在此时,叶廷桂一生戎装匆匆地赶了过来,在袁府门前,他对袁可立道:“袁抚台,学生是新科进士叶廷桂,户部登莱司主事,受户部指派前往登州公干,学生愿陪同袁抚台一同前往登州。”
袁可立是今年的殿试官,叶廷桂自称学生是理所当然的。
袁可立没有听说要派什么户部的官员来他这里,他担心是阉党派来监视他的,所以眉毛一挑,警觉地问:“你为何要与本府同行?”
好在袁夫人在旁边,她一眼就认出叶廷桂,知道他是袁方的好友,连忙向袁可立做解释。
叶廷桂取出户部公文交给袁可立,同时又向袁可立解释了为什么从山东司转来登莱司的原因。
袁可立听完叶廷桂的解释,又看了公文,他眉头一舒,语气温和道:“既然如此,就随本府一道吧!”
叶廷桂请求道:“下官有一事相求,还请袁抚台答应。”
袁可立笑问:“何事?”
“下官希望能够与仲南年弟在一起。”
“哦,好,好。”袁可立捋了捋胡子,“犬子正在院子里准备,你进出吧!”
“多谢袁抚台!”
叶廷桂谢过袁可立后,就往袁府大门走去,还没进大门,就与从里面出来的袁方相遇,袁方看到叶廷桂,高兴地拉着他的手:“青菜兄,你是来给我送行的吧?”
叶廷桂摇头道:“非也,非也。户部已经同意了我的申请,把我转到登莱司,我现在已是登莱司的主事,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
“真的吗?”
袁方太高兴了,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还在门口的袁可立听到也向袁方点头。
袁方拉起叶廷桂的手走下台阶,来到袁可立面前:“爹爹,让叶兄随我一起可好?”
一旁的袁夫人笑道:“你爹早就同意了!”
袁可立微笑地挥挥手:“你们先出发吧!”
袁方看到叶廷桂一生戎装,笑问:“青菜兄,你堂堂一个主事,却一身武将的打扮,这是为何?”
叶廷桂道:“仲南年弟,别看我文质彬彬,小时候也是尚武之人,文武大略,略通一二。只要给我一杆枪,我就能够上阵杀敌。”
“张从,为我青菜兄牵一匹好马来!”袁方转身对张从道。
不一会儿,张从就把一匹枣红马交到叶廷桂的手中。袁方、叶廷桂、袁福、张从四人骑上马,领着十名骑马的家丁在前面开道。
其实,叶廷桂跟随袁可立也是有他的小九九的,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袁可立此次不是直接去登莱,而是南下河南回老家睢州省视,叶廷桂也是河南人,老家就在睢州的旁边商丘,这样的话他也可以回家一趟了,他们叶家在商丘可是望族,是“商丘八大家”之一。
而袁可立回家省视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募兵。
在家乡募兵是袁方给他爹出的主意。他可是有两世的记忆,卢象升的天雄军和曾国藩的湘军,用的可都是子弟兵。子弟兵战斗力其实并不强大,却是一支很让敌人头疼的军队。
军中成员之间不是直接的亲戚关系,就是间接的亲戚关系,战死一个就能激怒一堆人,一支能拼命的军队,必定是所向披靡的军队。
更重要的是袁可立在家乡主政多年,威望很高,主帅威望高,士兵就必定能打仗。
袁可立此次走马上任登莱巡抚是要打仗的,所以他采纳了儿子的建议,回乡募兵。
袁方如今是登莱府的推官,官居七品,叶廷桂是户部登莱司的主事,主事是个六品官,俗话说,官高一级压死人,而这位叶廷桂却情愿加入袁方的私兵同行,这真有点降低他身份的味道,但是他不介意,他就是专门为了能够与袁方在一起,才向户部申调登莱主事的。
这一次,袁可立是低调离京,并没有举办什么盛大的告别宴,也没有惊动六部衙门,出门的时候只告诉了高攀龙等几位好友。这都是袁方给出的主意,太闹腾了容易招来麻烦。
袁可立是个独断专行之人,对于儿子袁方他却言听计从,这并不是袁方的计策有多高明,而是袁可立以子为荣心里作崇,再说,袁方能想到的,袁可立就不一定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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