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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春，胡若云到江南省进行一次不寻常的采访。

早在胡若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在江南省为主的部分省份，大批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农民纷纷通过“卖血”换取金钱。当时所有的采血站都没有血液病检测的程序，也为后来的血液病大范围爆发埋下隐患。

胡若云自江城坐火车到江南省江南市，又按线索坐大巴转道江南省一个极其偏远的地级市明江市。

凌晨5点多钟出发，早饭都没有顾得上吃，绿皮火车逢站就停，一停就是十来分钟，直到快中午时才到江南市火车站。

匆匆在站内的商店买了一笼包子，价钱是真的黑，外面三块钱一笼，这里却要八块钱，外面的包子一笼装六个，这里一笼只有四个。

胡若云一边往嘴里填包子，一边穿过站前广场，到对面的长途汽车站买到明江市的大巴车票进站。

i汽车站安检员是一个肥硕的圆胖女人，面无表情地冲每一个要进站的乘客：“包打开，检查！”

然后就是伸手到每个乘客的包里一通翻捡。

一个身穿黄色大衣的女乘客的一瓶摩丝被翻捡出来：“这个不能带进去！”

女乘客白领丽人的样子，应该是以前没有吃过这样的瘪，脸色有些潮红，言语也有些讷讷：“为什么不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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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胖女人浑身的肉把制服撑得圆滚滚，眼角瞥着面前容貌、身材、打扮都比自己高了好几个档次的女乘客，满脸倨傲：“我说不能带就不能带！”

轮到胡若云时，胖女人从他的采访包里翻出了采访机：“这个是什么东西？”

胡若云：“采访机。”

胖女人：“采访机是啥玩意儿？打开让我看看！”

胡若云取下采访机后盖，几节电池露了出来，又按下按钮，一盘微型磁带弹了出来。

胖女人不依：“再拆，我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安全隐患！”

这tm整就是一个二货。

胡若云“啪”地一声合上带仓，正要和胖女人争辩时，一个着同样制服的工作人员领着两个各拖着一个简易行李车的乘客过来，和胖女人打着招呼：“花姐，我老表他们进货来了……”

胖女人笑厣如花：“快进去吧，别误了车啊。”

几个人拖着行李车插队免检进站了，但胡若云清楚地发现行李车上装的是成箱的油漆，根据相关规定，油漆、汽油、柴油等物品具有易燃性，属于进站乘车严格禁止携带的易燃易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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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纷扰扰中，站长终于出来了，不高的个子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脸：“记者同志和各位旅客，你们的意见提得很中肯，指出我们工作中的不足……在这里我向大家致歉，并一定在今后的工作中提高业务能力和服务水平，请大家监督，刚才拉油漆进站的两个人已经被我们拦下了，请大家放心！”

上了大巴车，胡若云才发现摩丝被没收的漂亮女乘客竟然和自己坐的是同一班车，女人看到胡若云看她，给了他一个微笑，胡若云也点头致意。

看胡若云身边的座位空着，女人干脆坐了过来：“不打扰吧？”

胡若云：“不打扰，请坐。”

“你是记者？”女人脸形娇俏，眉心上一个小痦子不仅没有影响美观，好像还给她平添了几分动人。

胡若云：“是的。”

女人有些八卦：“是去我们明江市采访的？采访那方面？”

想到自己到明江市人生地不熟，胡若云也有意通过这个美女了解点情况，他思忖着回答：“不在市里采访，是下面的西口县柴郭乡……”

美女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满脸惊色：“你怎么敢去那里？我家就是西口县的，我们那里的人能不去柴郭乡就不去柴郭乡，特别是他们那里的东台庄，庄里的姑娘嫁不出去、小伙子娶不进媳妇，可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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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若云做出吃惊的样子：“那是为什么啊？”

美女四下瞅了瞅，看无人注意他们两人才压低着嗓子说：“我告诉你，你别往外说！他们乡的一些村子的人血液里有‘毒’，还传染，怎么瞧都治不好，死了好些人了，没有死的也在等死了，东台村是最严重的一个村庄。”

又大睁着双眼冲胡若云：“你，你不是要去那里采访这个情况的吧？！”

看胡若云轻轻点头，美女一下子没了精神，嘴里叨念着：“你怎么敢去那里？你怎么敢来采访？”

胡若云轻声问：“为什么不敢啊？又不是我去一趟就会被传染？”

美女看胡若云油盐不进的样子，声音压的更低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西口县万集镇卫生院的副院长，我叫万红霞，上面……就是县里、还有市里都开会传达了，全市、各县、乡都不得接受这方面的采访，一旦发现有记者入境，必须马上上报！”

胡若云问：“以前有记者来过吗？”

万红霞：“有，但不多……一是很多记者不敢来，二是来了也看不到什么、听不到什么……我们这儿各方面都做了工作的……”

胡若云又问：“那站在你的角度，你希望不希望记者过来曝光或者说报道这些情况？”

万红霞嗫嚅：“……那些人太可怜了，一旦得上这种病，根本没药可救，只能挺着等死了……”